陰濁是一隻活了上千年的野狐貍,跟所有的狐貍一樣,他也姓白,而他的殺性往往隨著脾氣的變幻莫測而起伏。
我跟陰濁的恩怨得從上古的時候說起。
上古有個坐落在東海玄武之背的大風(fēng)古國,有個叫長生的公主死於早夭,怨氣在海上揮之不去,有一天誤食了一個影子之後分爲(wèi)兩體。
一體爲(wèi)善,喚山神,可定國安邦。一體爲(wèi)惡,喚山鬼,可禍亂超綱。
我就是那山鬼。
我們兩個,若是有一個死了,力量就會被另一個吞噬殆盡。
陰濁是個與山神糾葛不清的妖精,秦朝之時,山神將她封印失敗後被他殺死,所以纔有了後來的我。
正所謂男人心海底針。
他剛殺完山神就後悔了,所以他又轉(zhuǎn)來殺我,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殺我就能讓山神復(fù)活的鬼話,以至於我這幾百年裡,一直在躲避他的日子裡碌碌度過。
拜鶴仙所賜,我今天跟他正面槓上了,想逃也逃不掉,打嘛……其實有一番說法,此時說來話長。
簡單的概括就是,無論他怎麼打我我都不能打他。
我很惆悵。
既然不能打,我跑總可以吧?
而此時他已經(jīng)祭出了武器,我亦不是沒有準(zhǔn)備,桃花瓣在法術(shù)的操控下,形成了一張無形的盾牆,我吃力地應(yīng)付他的進(jìn)攻,他卻沒什麼耐心了,一手催動內(nèi)力,化成一股光圈,氣流將我彈出好幾萬米遠(yuǎn)。
這種逃跑方法真是又好用又傷身。
我在茫茫沙漠中爬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斷了一條腿。
後來,前往北方講經(jīng)傳佛法的持樹小僧順便把我撿回了梵境帶給傾冥,傾冥是個以容顏稱霸梵境的美男子,修到了九住心的古佛,喝個水都能被天上那個寫命格的司命神君當(dāng)成素材的典範(fàn)。
傾冥古佛。
也是在我?guī)煾杆泪釋⑽規(guī)Щ罔缶车娜耍屛也辉傧窆禄暌肮硪粯舆[蕩在凡塵俗世裡無所依。
我這條假腿接上以後,在軟塌中躺了兩天,佛祖纔來看我,笑瞇瞇的樣子。
我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感覺你每次來找我都沒什麼好事。”
褪去了莊嚴(yán)的外衣和金光的佛祖是一個慈祥的大叔,一個會講道理並且歪理也能講得跟真理一樣的人,講什麼都是慢悠悠的讓我透不上氣。在梵境,他們管這個叫修行,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能把話說成這樣,我也就成佛了。
他說:“此趟出行可有什麼收穫?”
我說:“茫茫紅塵,大海撈針!”
“因緣際會,也許是時候未到。離別的開始,最後也終會相遇,也不必過於強求。”他隨我一同往外走,我也在適應(yīng)這條新腿,走得一瘸一拐。梵境沒有四季,風(fēng)景我也看得乏然無味,不過佛祖不一樣,每次看他都能看出心得體會來,所以總是一副這樣的表情,說:
“如今還有一事需得你周全。”
“什麼事?”
“前幾日你躺著時候,魔族差人送了聘禮過來。”
我感覺我這條假腿都笑得顫抖了,一個沒站穩(wěn)摔了個跟頭,回頭又問了他一句:
“下聘?往西天下聘?這裡除了一堆清心寡慾的和尚就是一堆清心寡慾的尼姑,八百年不出梵境一次,魔族人的生命都在用來搞笑了嗎?他們想娶誰?”
佛祖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對待這樣的事情難爲(wèi)他還能像吃個家常便飯一樣隨意的口吻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