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玳,你沒事吧,可有受傷?起來讓我看看。”蕭煦生一進來也不顧什麼君臣禮儀,撂起博婉玳的衣袖便查看起來,見兩手臂都沒傷著,便不管不顧的準備脫她的衣衫。
“生兒,不可,這裡可是御書房。”博婉玳捉住了他的手,看了眼許慶道。
“我只是要看看你可有受傷,你想哪去了。”蕭煦生被她這一捉,才意識到自己太鹵莽,此刻許慶還在殿內立著,但更惱坤平帝誤會自己是那種輕薄之人,羞紅著臉駁道。
“好了,好了,別鬧了,朕真沒受傷,你看,這不好好的嗎?”博婉玳伸開兩手臂,在蕭煦生面前轉了一圈,眼角微揚,看得他愣在當場。
“這下你信了?別當心朕,那些個刺客還不是朕的對手,你先回去,朕處理了手頭的事,一有空便過去看你。”博婉玳微笑的說。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蕭煦生纔回過神來,低下頭嘟著嘴喃喃著。“你天天都在御書房裡忙政事。”
蕭煦生知道,她嘴上雖這麼說,但她這一段卻是很忙,幾乎都是在御書房,如果自己不來這裡,就很難見著她,也從沒見她獨寵過誰。
在這點上,雖然不能說她錯,可是蕭煦生多想她能多寵愛自己一些,甚至希望她就只愛自己,心裡只有自已,其他人她理都不要理。
每次都是自己主動去看她,好在自已每次找她,她也從沒拒絕,再忙都會得空讓自己進來,能隨時想見就能見著喜歡的人,能有個人讓你牽掛,已經知足了,要是她能更經常的來自己宮裡,就更滿足了。
蕭煦生現在只希望博婉玳的後宮別再進君侍了,都這麼多人了,夠了。
“婉玳……”擡頭看見博婉玳一直看著自己發呆,蕭煦生心裡既甜,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輕喚了她一聲。許慶還立在一邊呢,她怎麼能這般。
“生兒,對不起。”博婉玳這纔回過神來,纔剛因蕭煦生的一句話,她才突然想起自己對君侍們的疏忽,這讓她心生愧疚。“朕不是個好妻主,終是要負了你。”
“你胡說什麼,你政事忙,我不會怪你的,你沒事,我也放心了,我這就回殿去,要用晚膳了,你也早點用膳,記得別忙的太晚。”蕭煦生也不施禮,一步三回頭的慢吞吞出了御書房。
“許慶,你去代朕挑兩把象樣的象牙絲絹扇給皇貴君與賢貴君,順便將秦州上貢的玉瓜給他們送去,另外告訴他們,先皇七七已過,他們若想見外戚,可隨時向鳳後請旨,擺駕沉香殿。”博婉玳沉吟片晌,深吸了口氣,一邊交待許慶,一邊起身。
到帝寢殿內梳妝整齊,換過衣裳,在檀香木鑲邊全身銅鏡前轉了兩圈,細細整理,看著鏡中那顏若朝霞映雪的豆蔻女帝,風華正茂,這才揚眉一笑,回身舉步,盈盈出殿,至殿門外,還左右細看那衣裳配飾可還整齊,才上得輦去。
顏墨梵回行宮沐浴後,詳細問過福兒,得知父母親也都安然無恙,才覺得今日連嚇帶攀得已精疲力竭,挨著鳳紋楠木鑲寶明黃錦牀便睡,就連晚膳擺好,福兒進來請他用膳也不理。
就在福兒準備喚人將鳳後的晚膳擺入寢殿時,殿外高喊:陛下駕到。
福兒趕忙轉身到牀邊輕喚顏墨梵起身更衣接駕,顏墨梵睡的正香,被他這一吵,不但不配合,還有點鬧脾氣,伸手要把他推開。
“主子,陛下來了,快點起身接駕。”福兒著急的喚著,鳳後被冷落了這麼久,難得盼到今日陛下過來,他可不希望鳳後因貪睡而把陛下氣走。“祿兒,快,把鳳後的衣裳拿來。”
祿兒急忙找來衣裳飾物,兩人連拉帶拽的要把顏墨梵叫醒,福兒還擰了把錦巾,爲他擦臉。
經這一拉一拽一擦,顏墨梵徹底被吵醒了,聽隨侍們說陛下來了,想起今日自已做的那些荒唐事,大白天在荒山居然要自解衣裳……
顏墨梵後悔的要死,想他堂堂一國鳳後,從小詩書禮儀無所不精,怎麼竟做出這麼不要臉面的事來,叫他今後還有什麼臉面見人,還憑什麼去跟人理論宮規禮儀,還不得被她笑話死。
“鳳後……”就當顏墨梵坐在牀上後悔的自責時,博婉玳已款款步入殿內,遣出宮侍,來到牀邊,一聲輕喚,讓顏墨梵險些從牀上跳起。
顏墨梵向牀內挪了挪,羞澀又戒備得凝視著博婉玳,兩人四目相對。
博婉玳明眸皓齒,自有一番婉約風韻,顏墨梵看著她,竟一時間沒了思考,只這麼定定的,看著她。
博婉玳也被他那墨玉般微瞇著的,似怒而若笑,似嗔卻含情的雙眸鎮住。
“陛下,晚膳已擺好,請陛下、鳳後用膳。”直到許慶聲音在明黃鑲珠絲織煙紗簾外響起,倆人才先後晃過神來,顏墨梵立刻轉頭看向牀內側,眼角微揚,氣息輕喘。
“擺進來。”博婉玳在牀沿坐下,吩咐許慶。
“等等。”顏墨梵迅速下得牀來,開玩笑,沒病沒痛的,躺在牀上用膳,陛下還坐在牀沿,這要是被哪個有心人一傳,裝嬌媚上的罪名他可就坐實了,自已還要這臉不要。
“陛下,我們還是外殿用吧。”
“就依鳳後”博婉玳不反對,卻也不見起身。
“福兒,更衣。”顏墨梵向外喊了一聲,福兒本就在外殿紗簾處候著,迅速進來,爲顏墨梵套上一件滾雪紗衫,扣上紫金玉如意腰飾。
“陛下請。”顏墨梵穿戴妥當,示意博婉玳先行。
博婉玳這才起身,兩人先後走出內殿,一桌佳餚已在等著他們,博婉玳向許慶吩咐今晚在此留宿後,纔在上首坐下,看著福兒爲顏墨梵佈菜。
福兒等人聽著陛下在沉香殿留宿,心中歡喜不已,顏墨梵則面燒耳紅,胸口跳動的厲害。
晚膳後,博婉玳見時辰還早,便拉了顏墨梵來到離沉香殿不遠的映光臺,映光臺是這座行宮的最高點,由四周俯視宮院,可看到這座依山伴水而建成的純陵行宮的全貌。
此刻晚霞餘暉潑灑著這座宮院,在兩人周身形成一圈金暈,迎面徐徐而來的涼爽,令兩人的髮絲與衣袂紛紛起舞。遠眺之,如同千年神祗隨著霞光,劃過九天雲層而降與此處高臺,指點江山,舉止的高貴大氣,更是讓凡塵俗子們膜拜與想往。
“鳳後,你看,那處宮殿與花園,從這看去就是大耀皇家紋飾,皇宮與每座行院都有,可人立在這下面時,是怎麼也看不出來,這便是局外與局內,高瞻遠矚與囿於其中的區別吧。”博婉玳指著一處花圃,讓顏墨梵看遠處景緻,果然如一個簡單的日月交耀單翼鳳凰紋飾。
“陛下,臣侍一直不明白,爲何皇家紋飾會是一隻單翼鳳凰?”顏墨梵自然從小便識得大耀皇家的紋飾,也只有皇家纔敢以鳳凰爲家紋,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會是單翼鳳凰,如百里、西漠等國皇家紋飾,鳳凰都是雙翼。
“這個紋飾是□□皇帝順手畫的,那時□□還未一統大樂朝天下,大樂女帝當時遷都嶺南翰州,故那時大耀等於只得半壁江山,□□皇帝揚言,待她一統大樂十九州之時,便是將皇家紋飾改爲雙翼鳳凰之日。不想嶺南地勢之險,使她終其一生都未能一統江山,直至世祖皇帝之時,終於拿下嶺南四州,想把紋飾改爲雙翼鳳凰之時,又突聞西漠鐵騎大舉進攻而擱置此事,之後大耀與西漠爭戰近十年,世宗皇帝登基不久,幷州、目州、曲州便失給了西漠國。直至今日,大耀歷代帝王都未能完成□□皇帝的遺願,未能拿回西部三州,且西漠鐵騎,至今都是大耀強敵。母皇爲抵禦西漠,建了三大馬場,不想一生心血又被天災人禍盡毀。”博婉玳遠望著那單翼鳳凰,沉痛說著昔日輝煌、壯烈而又慘痛的家族史,及大耀百年來的南征北討,沙場勝敗。“歷代帝王都不願自揭短處,故這些也從未在史書中提及。”
“陛下,臣侍逾越,望陛下恕罪。”顏墨梵凝視博婉玳,她雙眸的堅毅與臉上的沉穩自信讓他怦然心動,覺得每次見到她時,她都比前一次見著時更美,都能給他不同的驚喜,顏墨梵此刻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連忙伸手按按發燙的雙頰,許久後纔回過神,發現自己失態,立刻低頭向博婉玳告罪。
博婉玳轉過身來,面對他,但他低頭行禮,博婉玳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伸手握住他的雙手:“你是朕的鳳後,有權知道這些皇家家族史,朕希望,朕能完成□□遺願,讓這家徽上的鳳凰揚展雙翅。”
“臣侍相信陛下定能奪回失地,讓這隻鳳凰完整無缺。”顏墨梵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翻轉雙掌,與博婉玳的手相握,擡頭看向她,臉上的紅暈此刻略退了些。
“有鳳後這話,朕必能做到。”博婉玳目眸閃著從光芒,轉頭又看了一眼那單翼鳳凰後,自信的對顏墨梵保證道,兩兩相望,順勢將他拉近自己,擁進懷中。
在空中盤旋多時的雙燕,迎著夕陽,向高空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