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城市的金隅山雖然有公路,不時可以聽到路上車輛的轟鳴聲。但若是往深山裡走,就只能聽到鳥獸之音了。金隅山大如大海,茫茫然無邊無際。
經過山路的車很多,車裡有人。可以說有很多人經過這座山,可是金隅山並沒有金子,所以經過只是經過,從沒有人停留。
劉曉飛和劉曉雲走到山裡公路的中間路段,停了下來。劉曉飛對劉曉雲說:“不如,我們就在這山上住著吧!”
“爲什麼要住在山上?城市裡不好嗎?我以前都住在城市裡呢!”劉曉雲用撒嬌的口氣說話,秀眉微蹙。
劉曉飛第一次面對女人撒嬌,笑得很不自然地說:“在城市那不算住,只能算是呆,我們不屬於城市,城市也不屬於我們。”
劉曉雲低下頭,拉住他的手,含著羞澀微笑說:“我是你的妻子,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聽你的!”
劉曉飛感覺心都融化了,再也藏不住心中的喜悅,彷彿一切都有了希望,世界變得無比美好,連未來都有了。
劉曉飛微笑著說:“不如,我揹著你飛上去吧!”劉曉雲睜大眼睛,說:“飛?”
劉曉飛點點頭,歡笑說:“對,飛!”
他轉過身彎下腰,劉曉雲用手扶著他的肩膀,身體趴在他背上,咯咯笑起來,大聲喊:“飛吧!”
劉曉飛直起身,雙腳使力蹬了一下,施展絕頂輕功輕雲度雁揹著劉曉雲如蜻蜓點水躍離了公路,在山間嶙峋的巖石上輕觸足尖,兩個人像鬼魅一樣消失在黑暗中。
劉曉飛越過山頂,又向山谷縱身一躍,最後輕飄飄地落在一條山澗邊。他俯下身,讓劉曉雲下來。劉曉雲瞪著發亮的眼睛,用充滿崇敬的表情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
劉曉飛微笑著說:“怎麼樣?飛好不好玩?”劉曉雲笑起來,像一朵剛剛綻開的花。她吞了口口水,拉住劉曉飛的手,激動不已地說:“我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
劉曉飛也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因爲只有看見自己愛的人開心纔是真正的開心。他說:“只要你在我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在哪兒,我都很開心!”
劉曉雲笑著說:“我也是。”她輕輕摘下他的面罩,說:“在我面前,你永遠也不要蒙著臉,好不好?因爲我覺得你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你是有靈魂的人,你是仙,只有有靈魂的人才會飛!”
劉曉飛含著淚看她,越看越模糊,他使勁眨了眨眼,說:“在我心中,你也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劉曉飛不再感覺像觸電了,而是幸福,幸福得什麼都不想。他抱著她想:“以前我想得太多,是因爲經歷的太多。以後,我的旅程只有她一人,她就是我的旅程。我什麼都不想,只想她。”
劉曉雲忽然掙脫他的懷抱,笑嘻嘻地說:“啊!我又想到一首新詩!”
劉曉飛頓時覺得頭都大了,有些厭煩地說
:“你別作詩了,整天想那麼多太傷神了,你作那麼多詩有什麼用呢?”
劉曉雲臉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有些慍怒地說:“詩沒用?那你說什麼有用?那些凡夫俗子每天做著自己根本不喜歡的辛苦的工作,爲了什麼?完全是爲了錢而已!習慣了吃苦耐勞,就會認爲不吃苦做什麼都沒有意義,完全不懂樂在其中的喜悅。我作詩不是爲了錢,作詩也賺不了錢!我只是不想跟他們一樣努力去做一個平凡的人。”
劉曉飛飛快地清空自己對於詩的偏見,直到如同格式化了的硬盤。他微笑著說:“你想作詩就作吧,我也喜歡聽詩!”
劉曉雲馬上笑靨如昔,歡快地說:“這首詩歌是我被你揹著飛上山頂時想出來的,名字叫做……”
名字,詩歌的內容,他都一個字也沒聽到,他只看到她玲瓏的小嘴巴翕動著,彷彿說得很慢,很認真。
可是,劉曉飛一個字也沒聽到。他皺著眉,看見劉曉雲的嘴巴已經閉上了,正在微笑。
劉曉雲嘴巴又張開了,劉曉飛試著說:“你說什麼?”但他聽不到自己說的話,不知道說出來沒有,只看到劉曉雲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張合得越來越快。
劉曉雲用力搖晃劉曉飛的身體。劉曉飛感覺混沌,恍惚,神智模糊。他眼睛睜到最大,卻驚恐地發現,連眼睛也失去了原有的銳利。他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面前。
月光也朦朧,大地安靜得不像真實的時空。
劉曉雲彷彿也不再說話,慢慢鬆開手,好像走了。劉曉飛最後看到一個昏暗的影子消失在黑暗中。他完全看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月亮也隱藏於山後。他感覺虛弱無力,倒下之前迷迷糊糊地想:“也許明天我會好起來,我又會見到她吧!”
白小麗坐在出租車上,眼睛茫然望著連綿起伏的金隅山。到了最高的山邊,她對司機說:“就在這兒停吧!”司機在後視鏡瞟了她一眼,面帶驚訝地說:“美女,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在這兒下幹嘛?”
白小麗沒有理會他的疑問,冷冷地說:“難道我給了五百塊錢還不夠嗎?”司機閉上嘴,微點了下頭,把車緩緩停住。白小麗下了車,車掉過頭開向通往城市的公路。
她仰視了一下巍峨的大山,徑直朝大山走去。她瘦小的身軀在怪石嶙峋的山腰上緩緩移動,遠看的話肯定有人會以爲那不過是一件破衣服被吹到了巖石上。
趴一塊巨大的巖石時,她的腳沒有踩穩,在光禿禿的石壁上滑了下,差點就摔下去。她的手抓住凸起的地方,用力把自己單薄的身體撐了上去。她躺在巖石頂層呼呼喘著氣,過了一會兒又坐起來,把鞋脫掉,扔下了巖石。她赤著腳繼續攀登其他越來越光滑,越來越巨大的巖石,但沒有再踩滑。
天微微亮時才爬到山頂,她的腳已爛掉了,走過的白色石面上留下足形的血印。可她沒有低頭查看,只是靜靜地巡視山谷,等陽光燦爛地照在山谷,她遠遠看到一個像隨時都會消失的微小的人形的東西。
她眼睛亮了一下,不顧腳下的荊棘和尖石,匪夷所思地從山頂往山谷飛跑。遠看的話肯定有人會以爲是一件衣服從山頂飄落。
連接山谷的山脊比較平緩,也沒那麼多龐然巨石。白小麗爬上山頂用了大半夜,而下到山谷只用了不到半小時。
那個躺在山澗邊的人形越來越清晰,白小麗的心情也越來越激動。她激動得都忘了喘氣,直到蹲在劉曉飛身邊時也沒有喘氣。她找了這麼久,走了這麼遠,爬了這麼高,跑得這麼快,完全是爲他一人。
可當她真的實實在在地見到他,摸到他,卻又感覺到虛無,彷彿他已不存在了。
白小麗試著喊了聲他的名字,他沒有動彈,也沒有睜眼,她又喊了一次,還是沒有反應。白小麗心裡咯噔一下,“莫非死了?”
她用力搖晃了幾下劉曉飛的身體,劉曉飛總算微弱地睜開眼睛,那無神的雙眼跟已死之人死不瞑目的眼睛一模一樣。
白小麗不禁被嚇出了冷汗,她又喊:“劉曉飛,劉曉飛,你還認識我嗎?”
可他僅僅是睜眼而已,身體沒有一絲動彈,連頭也沒扭動一下,只呆呆地睜眼對著天空。
陽光照在劉曉飛的臉上,身上。白小麗驚恐地發現他不僅渾身糜爛,而且臉上,五官也開始在腐爛了。他的眉毛被風一吹,連皮帶毛都給吹起,只有眉端的一點還粘著額頭。
不知情的人見到的話,肯定會以爲躺在地上的這個人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可是白小麗敏銳地發現劉曉飛的胸脯在微微起伏。
“呼吸!”白小麗驚喜欲狂地喊出聲音,這聲音在山谷久久迴盪。
劉曉飛的嘴角似乎翕動了下,白小麗趕緊把耳朵帖在他爛掉的脣邊。他嘴裡吐出微弱的話聲:“曉,曉……”白小麗眼淚流下來,落在劉曉飛的臉上,她顫聲說:“對,對,我是小麗!你還好嗎?”
劉曉飛半張的嘴脣停止翕動,彷彿連閉上的力氣也沒有了。白小麗坐起來愁眉苦臉地看著他,心裡迴旋著絕望和希望。
“他都快死了還記著我!”白小麗覺得心在滴血的同時也在流淚,看著他就像看著最心愛的人,皺著眉就像在爲心愛的人擔心。
陽光越來越燦爛地照在劉曉飛腐爛的身軀。潮溼的草地也被曬得冒出青煙,可白小麗摸著劉曉飛的手臂,覺得越來越冰涼。這冰涼比冰透出的寒冷更徹骨。
白小麗的心也似乎冰凍了。她冷冷地想:“錢,都是爲了錢!白老狗,譚老狗,一個個都爲財而生,爲財害死別人。”她無助地哭泣,憤怒,想殺人。可如同一隻螞蟻妄想撼動一座山,連山上的一塊小石頭也扳不倒。
“唉,你呀你!”白小麗對劉曉飛說,又像在自言自語:“就是因爲與世無爭才弄成現在這樣!與世無爭就快樂嗎?或許你會說:‘與世無爭就沒有情緒,像我這樣的人,沒有情緒就是快樂。’”
劉曉飛如同死去沒有反應,微微張開的眼睛也閉上了。
草木間吹來習習涼風,吹得白小麗頓覺清爽。她忽然靈機一動,心想:“不如,我把他帶到譚老頭那兒,說不定還有的救!唉,現如今,也治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誰也不會相信像白小麗這樣瘦若枯枝的女人能抱起一個昂藏七尺的男兒。可白小麗好像並沒有很費勁就抱起了他。
她抱著他僵硬的身體,時時觀察他的胸脯還有沒有起伏,鼻息還在不在。幸好,當她青筋暴露的瘦細的雙腿登上山頂時,她驚喜地發現劉曉飛仍有呼吸。
“有呼吸就有希望!”
可到達了山頂,她卻發愁了。“怎麼下山呢?”白小麗愁眉緊鎖地俯視著如同萬丈深淵下的公路。路上不時有車輛經過,她慢慢放下劉曉飛,大聲喊叫,可沒有車停下,也沒有人能聽到,只有山谷在迴盪她的聲音:“喂,停一下,誰幫幫我!我給他一萬塊錢!”
烈日照得她快暈厥過去,她忽然感覺累到了極限,呼呼喘著粗氣,滿頭的汗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她坐在劉曉飛身邊,用手摸了摸他的手臂,依然冰冷。她深深嘆了口氣。
他們在山頂呆了半天,豔陽變成了夕陽。誰也沒再動,也沒說話。在這沒有一點黑暗的山頂上,陽光燦爛也照不出一點活氣。
白小麗太累,也太憂愁了,趴在劉曉飛的身上疲倦地睡去。朦朧中,她感到背上一陣刺痛,驚醒過來。
白小麗心慌意亂地四處張望,茫茫山野並沒有其他活物。天空飛來一隻黑鳥,迅速飛到她的頭上,忽然用張開喙兇猛地啄她的臉,白小麗大叫一聲,抓住鳥翅膀用力甩開了。
黑鳥呱呱亂叫,黑羽毛散落滿地,撲棱一聲飛走了。白小麗警覺地望著天空,夕陽的餘暉隱隱照出幾隻一樣的黑鳥的身影。黑鳥盤旋著在他們頭頂飛,似乎在等待。
白小麗從口袋掏出一個打火機打燃,又掏出煙盒,抽出一根菸點燃放在嘴裡抽。青煙嫋嫋,伴隨著不時發亮的菸頭。黑鳥盤旋了一陣,尖叫連連,彷彿在惋惜錯過一頓美餐,陸陸續續飛離了他們的上空。
白小麗見黑鳥都飛走,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把扔掉了半支菸。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山風吹來的清爽空氣。她站起身,掏出煙盒,也扔在了地上。
眼看夕陽就要落在遠山之後,最後一線光芒仍透過山脊照在金隅山上。白小麗蹲下身抱起劉曉飛。她自己也驚訝,爲什麼剛纔還累得站都站不住,現在卻能抱得起劉曉飛呢?
白小麗體力枯竭的身體強行啓動了行走模式,雙腳抓地,步步爲營地向山下而去。
一個瘦若枯枝的女人抱著一個全身僵硬冰冷的男人踉蹌地下山。遠看的話肯定有人會以爲是一隻兇殘的野狼捕獲了一隻比它體積大幾倍的野鹿,正叼著往洞裡去。
白小麗赤著腳都磨出了血泡,肉也磨爛了。她忍住劇烈的疼痛,每一次下腳都擔心這一次會不會把骨頭也給磨出來。
下山的路總比上山容易走,龐然巨石依舊阻擋著她的去路。白小麗絕望地想:“萬一摔下去,我們兩個死在一起也好!”
她幾乎看不清前面的怪石和佈滿荊棘的山道。她咬著牙,把自己當做一具跟劉曉飛一樣無痛的行屍走肉,狠狠地往山下走。
她忽然摔倒,兩個人翻滾掉落在陡峭的山腰。 白小麗不顧頭上身上的劇烈疼痛和傷痕,瘋了一般衝向劉曉飛,把手按在他胸脯上,感覺扔在微弱起伏。她又不痛了,疲累已極的身體也恢復了,抱起劉曉飛繼續下山,狠狠地下山。
山不過是山,再高也不過是蒼茫雲海間的一顆塵埃而已。
白小麗血淋淋的雙腳終於踏上了堅實平坦的公路。她從沒感到過公路竟是這樣溫暖,這樣令人踏實。公路,通往人羣。再孤僻冷清的人也會有渴望喧嚷的時候。就像永遠生長在茫茫雪原上的鮮花,也想知道春天的模樣。
白小麗慢慢放下劉曉飛,頓然覺得身體像瞬間被抽空了般,她來不及蹲下就一頭栽倒。
太陽照常升起,遠山透出的第一線燦爛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白小麗惺忪地睜開眼,劉曉飛仍一動不動。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慌忙用手按在劉曉飛的胸脯上。她微笑了,雖然依舊觸手冰冷,可他還有呼吸。有呼吸就有希望!
一輛大卡車轟隆隆開了過來,白小麗驚喜地站起身,忽然又蹲下身,迅速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蒙在劉曉飛的臉上。
卡車靠近了,白小麗拼命揮手,見卡車並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大疊錢,用力揮舞。紅紅的鈔票在陽光下異常耀眼。
卡車呲一聲驟然停下,已經開過他們身邊十幾米,又慢慢退了回來。司機探出頭,臉上堆笑,客氣地說:“美女,你要去哪兒?”
白小麗微微冷笑了下,說:“不去哪兒,只要我們坐你的車,一直往前開就行了。”司機猶豫不定。白小麗晃了晃手裡大疊的鈔票,微笑著說:“沒有多遠,到了這些錢都給你!”
司機露出滿意的神色,慌忙把車門打開下了車。他笑著說:“錢不錢的都好說,只不過……”白小麗微微一笑,把所有的錢都遞給他,他接過錢展開,用手指摩挲了兩下,臉上紅了紅,笑著把錢交還給白小麗,和氣地說:“我還能不相信你嗎?你跟這位帥哥一看就是好人。人人都有遇上難事的時候嘛!”
“帥哥?”白小麗忍俊不禁地想:“若是現在的劉曉飛能稱得上帥的話,那全世界都是帥哥了。”
卡車司機跟白小麗一起把劉曉飛擡上了駕駛室的後座。卡車司機感覺觸手冰冷,不免疑惑地問:“這位帥哥得了什麼病嗎?”他驚恐地看著劉曉飛手臂和腳上紅白相間的爛肉。
白小麗愣了一下,馬上笑著說:“沒事!我跟我老公昨天晚上在這金隅山上露營,今天早上下山時他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了。幸好有你這樣的好心人幫忙,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說著說著她彷彿悲傷欲哭。
卡車司機安慰說:“沒事了,別看我這車子破舊,但跑起來一點兒也不慢,保準能及時把你們送到醫院去!”他忽然哈哈一笑,又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有些怪癖好,大晚上不好好在家睡覺,跑到山上來露營!”
白小麗裝出一絲笑容,忍著厭煩說:“嗯,我們不去醫院!你快開吧,我們家裡有私人醫生。放心,到了地方我肯定給你一萬塊錢!” щшш◆ тtkan◆ co
卡車司機掩飾不住喜悅,合不攏嘴地笑著說:“你看看,你看看,又提錢!沒錢就不能做好事了嗎?良心是無價的!”他說得慷慨激昂,白小麗淡淡笑著點頭,不再說話。
卡車果然開得不慢,但也太破舊了,在平坦的公路上也顛顛簸簸。劉曉飛的身體被顛得離開座位,白小麗不時把他推回去。
金隅山已在車後,前面出現交叉路口。卡車司機問白小麗:“往哪兒開?”白小麗睜開疲憊的眼睛看了看,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用手指了下右邊的路口。
白小麗又沉沉睡去。車子開上了泥土路,顛簸得更加厲害,忽然停下來。卡車司機搖醒了白小麗,問:“還往前開嗎?前面可沒路了!”
白小麗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見擋風玻璃外的一座比金隅山還要巍峨的大山。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說:“到了。”
她把一疊錢掏出來交給卡車司機。卡車司機笑得臉都快融化了,他的口水也掉下來一滴,吸溜著說:“你看看,你看看……”
白小麗沒有看,轉身打開車門,眼色驅使卡車司機。卡車司機不笑了,把錢揣進兜裡,抹了下嘴角,幫忙白小麗擡著劉曉飛下了車。
下車後,白小麗淡淡地一笑,對卡車司機說:“謝謝你了!”卡車司機想說點什麼,可面對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臉孔,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轉身默默上車,開動後掉了個頭,駛離了這座無名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