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這一回的戰鬥,就算出奇蹟都輸不了,他又何必在乎?現在,他在乎的只是一件事:找一朵好看的木棉花。
他順著樹林往裡走著,邊走邊四下裡看著,木棉樹倒是有,木棉花也不少,只是,不是太小,就是顏色不正,要麼就是花朵不完整。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只要隨便摘一朵木棉花就可以交差,但在努力成功之前,他真的不想這麼交差,因爲這是小麗妹妹要的,她只要想這一件聘禮,如果連這個也隨便對付,他戰長風真的不象個男人了。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了很遠,遠的甚至聽不到自己部隊的人聲了,至於十幾裡外同海的戰鬥就更聽不到了。他正自往前走著,突然眼前一亮,這樹林已經到了盡頭,只是前面居然有一條小路,小路向前蜿蜒著,遠處好象有一個小小的村落。
戰長風不由吃了一驚,實在想不到在這樣幽靜的地方居然有村落,他心中暗想幸虧此前一戰打的敵人幾乎片甲不歸,不然的話,敵人要是在這裡有伏兵,漢軍還真會吃個大虧。
此時他已經不能再去找木棉花了,他必須向前探查一下,雖然這裡應當沒有敵人在,但這個所在是不是還通向哪裡,可得探查一番,否則他就是失職了,明明看到這裡有路,卻不去探查。
他順著小路邁步向前,這一回走的比較急了,因爲他生怕有什麼耽擱,會回去的太晚。要知道自他離開隊伍也有大半個時辰了,再有小半個時辰,漢軍主力也就可以到同海城下,就算上休息和攻城,再有兩個時辰也足以拿下同海,那時他可不能失蹤,還要統領部隊入城呢。
戰長風擡起手擦了下汗,看著前面應當快到小村了,正要繼續走,路邊突然有火光一閃!只見一邊的草叢裡站起四五個人來,幾個人的手裡都拿著刀劍。當先一人喝道:“走路的,你姓什麼?”
戰長風一愣。這些人穿的都是百姓的服裝,看架勢也不象安南軍,特別是說的漢語字正腔圓,極可能是漢人,當然也可能是看著戰長風穿著漢軍服裝才說漢語的,難道是搶劫的強盜?只是,
半路上劫道他能理解,但劫道的先問他姓什麼,他不明白,你搶的是錢,難不成還要分姓什麼再搶?他哼了一聲,並不回答,從腰間已經抽出劍來。
當先那人卻全然無視戰長風的動作,又一次大聲喝問:“你姓什麼?是不是姓夏?”
戰長風心中大是不耐煩,喝道:“你們搶錢還要分姓什麼?我是漢人!”
他的意思,既然對方可能是漢人,自己也是漢人,當然就不會再有什麼衝突。沒成想這人根本不理會戰長風話裡的意思,叫道:“我抓的就是漢人!”
戰長風大怒,沒想到這安南境內,居然有這等漢人,他手中劍一抖,當胸刺去。
那人吃了一驚,急忙後退,一邊上,幾個拿刀劍的人齊齊叫道:“敢打老大,真是活的不耐煩了!”紛紛衝出來。
戰長風的劍急揮,只聽唉喲、唉呀一陣亂叫,幾個強盜紛紛跌倒。戰長風長笑一聲,對站在一邊發呆的那個老大說道:“就憑你們,也想當強盜?”
那人結結巴巴的答道:“我們,我們根本就沒說要搶你的錢啊。”邊說邊後
退了一步。
戰長風一呆。
是啊,他們根本就沒說要搶錢,雖然拿著刀劍,卻只是問他姓什麼,要說起來,倒是他先動手的。
“你們這些人手持兵器,難道還有什麼好事?”戰長風的聲音雖然大,卻有些底氣不足了。
那人正要答話,突然臉色一變,指著戰長風身後叫道:“小心!”
戰長風感覺著身後風聲急起,好象有什麼東西來襲,急忙一側身,反手一劍已經刺出。
嗖的一聲,一支箭從他身邊二尺左右飛過,差點射中那帶著的老大,與此同時,戰長風的劍也刺中了身後的偷襲者,那偷襲者叫了一聲,聽起來傷的不輕。
“是姓夏的!”那老大方纔一個急閃避過了這一箭,已經看清對面來人,一聲怒叫,手中刀一揮直衝過去,方纔被戰長風打倒在地的幾個人已經爬起,也都大叫著衝了上來。與此同時,戰長風身後,七八個人個個持著武器迎了上來,當先一人大叫道:“姓寒的居然找了幫手!咱們衝!”
戰長風大嘆倒黴。看來,這幾個人不是搶劫,而是尋仇,不知道這姓夏的和姓寒的兩家有什麼仇,看來是兩家相約在這裡決鬥,他走在路上,姓寒的看他過來了,懷疑他可能是夏家一方的人,所以纔出言詢問。他不由大感後悔,方纔他要是報了自己姓高,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事了。只是,在安南居然有兩個漢人家族紛爭,真是少見。
由此,他也弄明白了,方纔那來自身後的一箭並不是射他的,因爲那箭到他身邊時離他足有二尺距離,卻差點射中方纔和他對話那姓寒的,看來是夏姓發箭,想一箭射殺了這寒姓的領頭大哥,而他與這領頭大哥相對而立,所以纔出現這個問題。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哼了一聲,心想這事兒和他沒關係,身爲漢人居然在安南人中互相攻殺,這種人根本不值得理會,他擡腿方纔要走,寒光一閃,一把刀迎著砍下,卻是夏姓中一人出手,這人嘴裡大叫道:“就是這個混蛋方纔打傷了大哥的!”
戰長風急退,正要解釋,橫向裡又是一把刀砍來。
戰長風大怒。本來,現在這事兒與他無關,所以他不想跟著攙和而已,現在這些姓夏的人不由分說亂砍,當他害怕了不成?他手中劍一立,噹的一聲,擋住了刀。
對面那夏姓人一愣,手一動,刀隨手轉,直向戰長風脅部刺下。這一下又陰又毒,竟是沒有收刀而是順勢向前,戰長風怒喝一聲,身形一側,手臂疾揮,已經將刀盪開,還沒等他再進招,身邊一把劍已經送出,正中當面夏姓者的手臂,那夏姓的人叫了一聲急忙後退。
戰長風側頭看去,卻正是方纔與他對話的寒姓帶頭大哥。
“多謝你了!”那寒姓大哥叫了一聲,隨即又加入戰團。
戰長風不由得苦笑,現在這倒坐實了他是寒姓幫手的罪名了,這一回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果然,刀光閃爍,又有一個夏姓人攻了上來。戰長風無奈,只得向後一退,手裡連連動著,連連刺擊,對面那人只遮擋了兩三下就大叫一聲跳到一邊,身上已經被刺出一個寸許的血洞。
戰長風一招得手,卻並不追擊,轉身衝向
人羣。他打定了主意,現在他已是無可辯解,只能真的充當寒姓的幫手,把夏姓打跑了再說。
這兩夥人雖然個個拿著武器,而且勇氣十足,但論起武功來卻差的很,至少與戰長風相比要差的多,戰長風這一出手,寒姓一邊力量立刻大增,夏姓一方連續被戰長風打倒了兩人,其他人立刻遭到寒姓方佔優勢人數的圍攻,夏姓一方大感狼狽,邊戰邊退。戰長風斷喝一聲,身形一閃已經繞到幾個夏姓人背後,打算與寒姓人兩下夾攻。
他方纔繞到幾個夏姓人身後,卻聽得自己身後吶喊聲大起,二三十個人手裡拿著各種傢伙,有拿刀的,有拿劍的,有拿鋤頭的,有拿草叉的,直衝過來。
一邊草叢裡,一個身影站起,指著戰長風叫道:“來的太好了,快殺了這個人,這個人是寒家請的高手!”這人正是方纔被戰長風打傷的夏家大哥。
衆人聽得戰長風是寒家的高手,哪肯放過,七八個人同時圍了過來,一時間刀劍齊下,鋤頭草叉並舉,亂哄哄打將過來。戰長風雖然武功高強,但餓虎架不住羣狼,雙拳難敵四手,哪裡擋得住這許多東西,身上連連中了幾下,心知不妙,拼命衝開重圍向前就跑,匆忙間看到其他寒姓一族已經敗北,一個個在抱頭鼠竄,當下腳下加力快跑,寒姓一族在他身後緊跟,夏姓衆人吶喊著緊追不捨。
才跑了不遠,只見樹林中人影晃動,鑽出數十名漢軍士兵來,當先一人正是喻千里。原來第一隊久等戰長風不至,怕戰長風有什麼危險,喻千里主動請令,帶著一個百人隊來找戰長風,聽得這一帶有喊殺聲,於是就過來看看,正碰著戰長風被打的狂跑。
喻千里一見這情形,哪管對方是官是民是安南人是漢人,一聲令下,士兵們刀槍齊舉,轉眼將這兩隊人都包圍了起來,他拔劍在手,就要下令開殺。
“不要動,都不要動!”戰長風急忙大叫,他先是命令漢軍士兵不要動,又向著這兩夥打羣架的叫不要動。
戰長風的話對兩邊的人都有效。他的話對漢軍有效是自然的,對這幫打羣架的有效,卻是因爲這些人看到了漢軍的架勢,這要真殺起來,無論寒姓夏姓,一個都活不了,所以這些人還真就沒敢亂動。
戰長風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方纔在幫著寒姓打夏姓時,雖然打傷了數人,卻沒有一個傷在致命之處,這是他有意的手下留情,否則以戰長風的戰鬥能力,至不濟也要殺他幾個,哪能被打的逃跑卻未殺一人?但無論如何,這些人是漢人,他不能下殺手。方纔看喻千里那架勢,只怕要下令把所有膽敢碰戰將軍的人都殺光才行,戰長風哪能不急?
還好,他的兩聲“不要動”都管用了。
“將軍,您說,怎麼處理這些雜碎?”喻千里的眼睛通紅,那樣子看來隨時打算把這些人切碎了,而且明顯的,他已經管這些人叫雜碎了。在喻千里看來,你打戰長風比打我喻千里還要嚴重,這不僅僅是爲公,在私,他可無時或忘戰長風解了他的恥辱的大恩。
戰長風自然明白喻千里的感覺,急忙叫道:“先不要理會,這些是漢人,我和他們有一些誤解,你且在一邊站著不要出聲,我來和他們分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