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任何人一旦說出真相,立刻就遭到憤怒的羣衆的痛罵,百姓們認爲,居然有人敢爲一個貪官說好話,這人也和這貪官一樣該殺了。
他父親聽到這些消息,只能苦笑。
其實這些人正被真正的貪官所利用,真正的貪官們成功的利用百姓把一個算得上清廉的官打倒在地,結果,自然是壯大了真正的貪官的實力。只是,又能拿這些不明真相卻天天大叫著自己所知纔是真相的小民怎麼辦?難不成也因爲他們正在幫助真正的貪官把他們都殺掉?唯一的對策,也只有苦笑而已。
戰長風思量了好一會兒,長嘆一聲,對周信之說道:“你說的不錯。他如果不是大都統,倒也罪不至死。這樣吧,軍杖四十,著人押往貴陽,撤了他的大都統之職。”說罷揮了揮手,示意將沈泰帶下去。
周信之拱手道:“遊擊果然理智。”
戰長風苦笑。
他要真是象沈泰那樣不理智,他也不可能是遊擊了。
“審問了俘虜沒有?”戰長風轉過話題。
“審了,他們是叛苗軍南路軍的士兵,據說他們共五千人,分兵二千來攻。只是這些俘虜裡沒有高級軍官,士兵們只知道這些,多的就不知道了。”周信之答道。
戰長風的神色中滿是迷惘。
還真的是叛苗南路軍,而且還真的是隻留下了三千人,分兵二千來攻,難道金花的水平如此之低,連這種做法的嚴重後果都看不出?就算她看不出,她身邊可不是一個將領都沒有的,又怎麼會不提醒?又或者所有將領都是白癡?這怎麼可能?戰長風越想越是糊塗。
周信之見戰長風沉吟,心中已經猜到戰長風在思量什麼,他說道:“末將以爲,來犯敵軍未必知道咱們的援軍會如此之多。”
戰長風的心中一亮,擊掌道:“不錯!”
的確如此。他帶著一萬二人千來援,其原因是他解了中路軍之圍,同時用計騙得中路叛苗軍不敢下山,而這一點是南路叛苗軍所想不到的,如果不是用計騙得中路叛苗軍不敢下山,戰長風也絕對不敢將中路軍的主力統統帶上進援南路軍。對南路叛苗軍而言,他們是想不到戰長風會有如此的妙計和如此的膽量的,金花雖然在北路被擊敗,但同時她也知道了漢軍北路軍的底細,全體不過五千,經過戰鬥又有戰損,又得有部隊留守,因此,極限不過三千人能來援,就算這三千人在解中路軍之圍時一人不傷,能南下的也不過三千人,以二千人實施突襲,對付三千人,應當是足夠的,何況,要解中路軍之圍,怎麼可能沒有損失?但金花沒有想到,北路軍在解中路軍之圍時,恰恰就沒有損失,一人未傷,在南下時,居然不是隻帶領三千北路軍,而是帶領著一萬二千人的大軍,所以這一次突襲,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只是。。。。。。“不對。”戰長風又搖了搖頭,“就算他們不知道咱們能出動一萬二千大軍,但他們應當知道,自己的三千人是擋不得一萬漢軍的,何況,就算他們以二千人偷襲了咱們三千援軍,偷襲成功消息也泄露了,哪怕他們把咱們的援軍殺的一個不剩,難不成這裡的百姓也都能嚴守秘密?消息一傳出去,南路軍或者趁機攻擊南路叛苗軍,或者派兵截斷這二千偷襲的叛苗軍歸路,他們也絕對討不了好兒去。”
周信
之也搖了搖頭:“這也是末將不明白的地方,末將只能想到,他們應當不知道咱們能出動這樣多的人,至於戰遊擊所說的這兩點,末將也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置如此明顯的危險於不顧,卻要拼命來突襲。”
“管他什麼原因!”吳恨在一邊有些不耐煩了,插嘴道,“咱們一路開過去,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然後什麼都知道了!就算不知道,只要打敗他們,就達到目的了!”
戰長風笑道:“吳參將這一回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咱們整理一下隊伍,繼續向前吧。至少現在咱們可知,南路叛苗軍是沒有新的援軍的,三千叛苗軍,合我三路大軍之力,絕對可以一鼓而下。然後,我們還要回師攻擊中路叛苗軍呢。”
吳、週二將齊齊點頭,指揮著士兵們收拾了隊伍,繼續前行。
這一番戰鬥時間雖然短,但損失卻也不能算小,突然的偷襲讓漢軍損失不輕,叛苗軍兩千人固然全軍覆沒,但漢軍也損失了兩千人,剩下的一萬士兵分成三路,戰長風自將中軍,吳恨將前軍,周信之將後軍,三路軍各間距五里,並且向左右五里派出巡邏隊,以防偷襲。如此一來,防守固然穩當了,但行軍速度也就慢下來了。
接戰長風原來的計算,他應當至遲在第三天上午到達望謨,但行軍速度減慢,加上又經歷了一場接戰,當大軍抵達望謨的漢軍南路軍軍營時,已經過了掌燈時分。
夜色裡,戰長風和吳恨二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前面的漢軍軍營。
望謨的夜色是很美的,月光如水,草蟲低鳴,偶爾傳來一兩場蛙鳴。前面裡許,漢軍南路軍的軍營就沉浸在這幽靜之中。叛苗軍的軍營應當離的比較遠,加之夜色已濃,所以一時看不到。
漢軍軍營前,兩名值哨的哨兵倚著營門在打盹兒,裡許外,隱隱的有流動哨在走著。
三兩點營火,一二聲馬嘶,好一派祥和的氛圍。
問題是,圍困南路軍的叛苗呢?不是說南路軍被圍嗎?圍在哪兒了?爲什麼看不見一個敵人?
營內有了響動,火把晃動,人聲越來越響,看來他們終於知道外面有人來了。
黑暗中一騎馬跑了過來,馬上是周信之,他方纔去聯繫南路軍了。
周信之來到戰長風面前翻身下馬,對戰長風說道:“末將與韓鎮南韓參將聯繫了,韓參將已經開始準備迎接。”
“楊將軍呢?”戰長風奇怪的問道。
南路軍的統帥是常將軍楊浩,牙將是他的兒子楊宇庭。這一對父子兵戰長風是認識的,以往的關係也還不錯,雖然自他父親入獄後他就沒有再和誰有什麼聯繫,但楊氏父子本就不是高家的常客,也沒有特別的冷落戰長風,他們在出京任職之前還特別派人到戰長風處打了招呼,算是對戰長風的一種支持,所以,對這二人,戰長風還是心有好感的。
方纔他聽周信之說見到了參將,心中不由奇怪,就算沒見到常將軍,牙將也總還能見到吧?難不成南路軍也是常將軍和牙將都陣亡了?
“末將沒有見到。”周信之答道。
戰長風越聽越糊塗。這南路是怎麼一回事?先是叛苗軍前出百里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然後來到了營前,卻沒有圍困,而且正副統帥都沒見到,這算怎麼一回事?
戰長風還沒有想
明白,營門處已經有了人聲,只見敵樓上火光大起,數百士兵已經爬上敵樓,一個個箭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
戰長風心中更是奇怪。
如果周信之沒有去聯繫,對方這種表現一點兒也不奇怪,要是沒有這種防範倒奇怪了。問題是,他們一萬大軍到營前有一會兒了,營內居然無人防範,而周信之叫開營門進了營,已經把援軍到達的消息告訴了對方,結果南路軍卻拿出了防禦的架式,這是怎麼個領軍法?
戰長風猶豫的看著周信之。
周信之也一臉迷惘的看著戰長風。
“末將的確說明白了,是援軍到達。”周信之說道。
戰長風相信周信之。這不僅是因爲周信之辦事穩當,這樣的小事情絕對能辦好,而且,既然對方的參將都接待了周信之,也沒有有什麼懷疑,怎麼會是周信之沒說明白?
“且先看看他們要做些什麼。”戰長風答道。
“看”的結果是,對方什麼也沒做。除了敵樓上的士兵加強了防禦,好象全無動靜。
等了好一會兒,吳恨有些不耐煩了。
“這幫傢伙在幹嘛?咱們可是一路血戰趕過來救他們的!”吳恨恨恨的說道。
這句話引發了幾個大都統的感嘆,幾個人紛紛表達著不滿。
戰長風沒有出聲,但他的心裡也很不滿。
沒有圍困,公然謊報軍情,他們一路上受到偷襲,二百里急行,流著血和汗趕到這裡,對方卻居然是這樣的表現!這算是什麼事兒?
還好,就在戰長風正自猶豫著是不是該讓士兵們在地上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時,營門打開了。當先一人全付武裝,縱馬而出,在馬上抱拳揚聲:“在下參將韓鎮南,請問貴軍統帥何在?”
戰長風答道:“我是北路軍統帥,游擊戰長風。”
韓參將點了點頭,卻並不下馬行禮,只是問道:“請問貴軍來此何干?”
戰長風的眼睛差點從眼眶裡鼓出來。“來此何干?”你說是“何干?”不是你們緊急求援的嗎?他壓下氣,仍然平靜的答道:“知貴軍被叛苗圍困,特來相救。”
韓參將奇道:“我軍被叛苗圍困?”
戰長風聽得這個糊塗,心說你是參將,居然不知道被叛苗圍困?也不知道向貴陽求援?他也不出聲,只是看著韓參將。
韓參將想了想,哈哈一笑,說道:“誤會,這是一個誤會!”
“誤會?!”這一下連周信之都驚的出聲了。
韓參將笑道:“這中間有些曲折,各位既然來了,咱們總不能就在這裡詳談吧,請進營。只是,營區狹小,容不得大軍,還請戰遊擊將大軍駐紮在營外。”
“什麼?”吳恨終於怒了,他厲聲問道:“貴軍居然不接納我們的部隊進營?”
韓參將向營房一指:“您看,這營區哪裡容得下上萬大軍?”
戰長風見這營區倒也真不算寬敞,但要容納一萬人倒也容得下,只是當然,會比較擁擠,但看韓參將的意思,明明的就是不肯讓軍隊進營,他心想倒也不必和韓參將一般計較,一會兒見了楊將軍,或者楊牙將,再和他們談,於是對吳恨說道:“你且傳令下去,先讓我軍在營外駐紮一晚,我們先進營會一會楊將軍再做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