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實在沒什麼更多的道理可講,突然憤憤的一跺,怒道:“總之末將以爲將軍還是指揮不利!這一戰如果讓別人來指揮,比如戚將軍,一定不會把敵人放跑!”
戰長風見李青居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氣,心中的疑惑多於氣憤。李青雖然年青,但在軍事上可一直表現的很冷靜成熟,就方纔喻千里的計策還是他提醒自己的,而且二人方纔在觀看鄒成恩和喻千里的戰法時,幾乎是同時明白了他們的計策戰法,這一份素質可不是人人都有的?,F在李青居然如此的蠻不講理,究竟是怎麼回事?戰長風以爲,這隻能是因爲李青對自己有成見,這份成見影響了他的判斷力,否則還真沒有其他理由來解釋李青現在這種失常的衝動。但爲什麼李青對自己有這樣大的成見?戰長風想不明白。
不過,現在不是和李青談心的時候,此時李青已經把戰長風逼到了無法後退的地步,如果放縱了李青,只怕對於以後的指揮權威不利,而且此後對李青就更難管制了。戰長風只是一轉念間就已經決定,這一次,他必須狠狠壓一壓李青的氣焰,算是訓斥也好,算是磨鍊也罷,反正當前必須解決這個權威問題,如果在軍中人們懷疑主帥的命令,這個仗還怎麼打?
他想明白了對策,當既冷笑一聲,從懷裡拿出方纔戚鎮國給他的公文來,喝道:“你自己拿去看,如果是戚將軍,他會怎麼做!”
李青一呆,方纔那句“這一戰如果讓別人來指揮,比如戚將軍,一定不會把敵人放跑”他本是隨口而說的,當然,根本原因還在於他本來就對戰長風心有不滿,或者不妨用成見二字吧,他沒想到戰長風懷裡還真有戚將軍的命令,他一時猶豫,想要不接,此時話已經說滿了,哪裡還收得回,只得伸手接過,只看了一眼,立時滿面通紅,站在那裡好一會兒不說話,終於,他咬咬牙,將公文還給戰長風,向戰長風行了一禮:“末將一時衝動,將軍勿怪?!?
戰長風沒有正面回答李青,他必須壓一壓李青,否則就達不到效果了,而是說道:“今後不要衝動,特別不要在士卒面前大呼小叫!”
李青此時已經失了氣勢,只能點頭答應。
戰長風見解決了李青的問題,招手叫過三位參將,佈置道:“我軍已經消滅了敵軍大半力量,但我軍兵力不足,無法同時消滅三路敵軍,所以我特別放過左路,其目的有二:一則,避免損失,確保勝利,二則,這一路敵軍的敗兵對我們還是有用處的?!?
他命令一邊的衛士鋪下地圖,指著地圖說道:“諒山既克,前面就是一片大平原,往前有一排平行的重鎮要打,最左邊是太原,中間是志靈,志靈後面是河內,右邊是海防。此時敵軍還沒有料到我軍會這麼快攻克諒山,這些城市雖然重要,但佈防還沒有完善,所以我們必須儘快行動,以利於攻克這些城市?,F在的問題在於,敵人如果認爲我軍會快速前行攻擊這些重鎮,一定會收縮兵力緊急佈置防禦,但如果他們認爲我軍是要全殲逃脫的已方部隊,則一定會派兵相救,如此一來城市防禦就會空虛。所以,我們現在對放過的這一路敗兵,要只追不殲,就利用
這些敗兵調動敵人用於防守城市的兵力來救,咱們則相機而動,如果機會合適,就攻取敵方重鎮!”
幾個將領同聲驚歎。他們這才明白,原來戰長風有這樣的妙計在。
戰長風不去看李青又一次漲紅的臉,繼續說道:“方纔我接到戚將軍的文書,戚將軍的想法和我一樣,他已經佈置下任務,由第五隊負責攻擊太原,我們第一隊則順著敗兵追擊,攻擊海防,戚將軍自統二三四三隊爲主力,攻擊北寧,然後拿下河內。河內一下,安南的北部就平定了。那時咱們再一路向南,攻下他們的王都順化,平定安南!”
幾個將領興奮的點著頭。在諒山下被阻月餘,實在是憋了一肚皮的火,現在終於可以痛快的大殺一場了,人人都喜形於色。
戰長風佈置道:“我軍整隊後分成三路,你們三人各帶本部,輪流向前,緊跟著那些安南敗兵,每人跟一天,輪流前行,讓安南敗兵得不到休息,同時咱們的部隊可以輪流休息,一路直奔海防!”
衆人答應一聲,紛紛退去各自準備,喻千里走在最後,見衆人都已經散開,突然又轉身來到戰長風面前,低聲說道:“將軍,請不要責怪李牙將。他年青氣盛,何況少有人象您這麼公私分明的,您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戰長風聽得心中奇怪。喻千里前一句倒還正常,說李青年青氣盛,但後一句就奇怪了,他說“何況少有人象您這麼公私分明的”,這話有兩重意思,一是說,李青對他是有私怨的,二是說,他戰長風應當也和李青有私怨,只是對李青公私分明,不加計較而已!
他看著喻千里,問道:“喻參將,我在來此之前根本與李青全不相識,不知道何來的私怨?”
喻千里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急忙說道:“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末將是話說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全沒那個意思,全沒那個意思的!”
“那就把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了?!睉痖L風答道,“喻參將可知道什麼內情?李牙將爲何會如此?我又與李牙將有什麼私怨?”
喻千里心中大是後悔,他本想勸解一下,沒成想把自己給攪裡面去了,急忙說道:“這個啊,這個,末將也不清楚,末將只是這麼一勸而已。將軍休息,末將告退?!闭f著不待戰長風再說什麼,已經轉身跑掉。
戰長風看著喻千里的背景,心中更是奇怪。如果喻千里換個別的方式,可能他也會相信這不過是喻千里一時口誤,又或者是他理解喻千里的話有歧義,誰讓漢語博大精深呢,但現在喻千里這樣的表現,讓他倒是更加懷疑,或者說,幾乎可以肯定,這其中一定有內情,但究竟是什麼內情?這也太搞笑了,李青與戰長風的私怨,而且聽喻千里的意思,戰長風也“理應”與李青有私怨,但戰長風自己不知道,倒是局外人喻千里知道!
他嘆了口氣,這個怪事他一時也弄不明白,現在軍務繁重,他也沒精力去追究,反正他不過是一個平民,戰爭一結束他就回復到平民狀態,其他的,愛怎麼樣怎麼樣吧,他也懶得去理會。
這一天漢軍走了八十里,離海防還有三百二十里路,到天色將
黑,大軍下寨。
吃罷了飯,軍務處理完畢,戰長風獨自坐在帳中,不由得想起姜小麗來。他的眼前好象又出現了小麗妹妹那滿是淚水的臉。他伸手入懷,拿出了那個同心結,默默的看著。
他只希望儘早結束這場戰爭,回到他的小屋去,和小麗妹妹雙宿雙飛,平平安安的渡過一生。
燭花輕爆,戰長風有些困了,他正要睡覺,卻聽得營外發出一陣喧譁之聲!戰長風心中一驚,急忙站起,還沒等他出門,門就被推開了,鄒成恩風風火火的直闖了進來,叫道:“將軍,快去看!門外出事了!”
戰長風也來不及詢問,跟著鄒成恩一路急奔直衝營門,到了營門前,只見門內士兵們一羣羣的聚集在一起,正向外看著,那臉上的神色又是悲傷又是氣憤。
戰長風急向營外看去,只見外面聚集著數百平民,這些人衣衫破爛,蓬頭垢面,有老人有小孩子有婦女,也有青壯男子,但每個人都神色悽苦。
那些百姓見有一個裝著高級將官服色的人出現,忽啦啦都跪了下來,一時間一片哭喊聲:“將軍,救命?。 薄熬染任覀儼?!”
“這是怎麼回事?”戰長風急忙問道。
一邊上,鄒成恩才喘均了氣,急忙答道:“他們都是咱們的百姓!安南本是咱們的屬國,咱們有許多百姓遷移到此,但安南反叛,將咱們的百姓殺的殺,趕的趕,這些人都是失了家園的難民!”
戰長風心中也不由得難過,急忙命令道:“叫李青來,讓他將這些難民安置一下。”
鄒成恩猶豫了一下,答道:“末將去吧。李牙將現在不在營內?!?
戰長風一愣,在這樣的時候居然擅離軍營?他問道:“他到哪裡去了?”
鄒成恩答道:“去採藥了。”
戰長風心中更是奇怪,心想李青什麼時候變大夫了?本想更細的問一問,但門口一片哭喊聲,難民們都跪在那裡,哪能在這時候細細詢問李青的事情,只得說道:“你去處理吧。”
鄒成恩帶人出營,去處理難民事宜,戰長風卻心中想著李青的怪事。他才一到軍中時,戚將軍正組織作戰會議,李青就不在,戰長風剛一發問他就回來了,只是滿身的野草,當時鄒成恩問李青採到沒有,看來當時李青也是採藥去了。只是,戚將軍也同樣漢軍嚴格,哪能在發現牙將不在時當做沒事一樣的開作戰會議?只怕當時李青的離開也是得到了戚將軍的許可的,至少是默許。那麼究竟是什麼藥如此重要,重要的可以讓李青不參加作戰會議,在敵境內臨時宿營還離開軍營去尋找?
戰長風發現,這個李青身上奇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看來有必要和李青談一談,只是現在軍務如此緊急,就算碰到李青也是匆匆的說罷正事就立刻各自處理去,哪有機會談這些私事?
他還沒有想停當,鄒成恩已經匆匆走了回來,向戰長風說道:“稟將軍,老弱婦孺都已有安排,只是箇中有數百青年,堅決要求從軍,他們說他們的家都被毀了,他們要復仇!”
戰長風想了想,點頭道:“擇其優者留下,這些人士氣可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