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千里也有些著急,問李青道:“李牙將,怎麼辦?”
李青的眉頭緊鎖,搖了搖頭。這個情形還真是意外,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要麼,咱們先撤?”喻千里試探著問道。畢竟安南軍來了一萬人,而他們只有一千人。
“再等等看。。。。。?!崩钋噙@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天崩地裂的一聲大響,無數石塊如同被一股大力激飛一樣,直飛上數丈的高空,只見那小孔處的堤壩一下子崩潰了,一股巨大的海浪直衝了進來!
離海浪近的安南軍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捲到了海水之中,離的遠的士兵們大聲狂叫著往山上跑,但此時這海浪快如離弦之箭,現在纔想跑到山上去躲避,哪裡來得及?只見狂浪大涌,堤壩一排排的倒了下來,轉眼間倒了裡許的堤壩,海浪直衝進來,無數安南軍士兵連喊一聲都來不及就被淹沒在海水之中。
在震耳的海浪聲中,喻千里對著李青的耳朵大喊道:“還要再後退,咱們這裡不安全!”
李青也是同樣的感覺,他連連揮手,示意漢軍士兵們後退。說時遲那時快,不等士兵們後退,海浪已經直捲了過來!
“快退,快退!”李青大聲叫了起來。一衆將士拼命向山上跑,到後來滾的滾爬的爬,只聽得身後海浪聲呼嘯,飛沫已經濺到了衆人的身上。
“太近了!”“糟了!”漢軍士兵們一片驚叫聲。
李青跑的正急,突然腳下一滑,一下子停了下來,身後一股海浪直撲過來。他雙目一閉,心想這一下完了。
那海浪嘩的一下衝過來,直到到他的腿上,沒到了小腿,但並沒有繼續上漲,過了片刻,海浪慢慢的向下退去。
四下裡先是一陣驚歎,緊接著就是一陣歡呼聲。方纔那一會兒時間,實在是最可怕的時間了。要知道再可怕的敵人也有辦法抵擋,就算抵擋不了,總能拼命一回,但面對這大自然的巨大威力,實在無可相抗。
李青立起身,放眼望去,只見四下裡白茫茫一片,數裡的堤壩都已經崩塌,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上萬安南軍已經全部被淹在水中。
他看著士兵們相互擊掌慶祝,心中卻在想,不知道戰長風那一邊究竟怎麼樣了。
戰長風這一邊,情形同樣不錯,只不過不如李青這一邊這樣的痛快。
戰長風帶領六千士兵一路前行,將至司馬德威埋伏之處,只見前面火光大起,喊殺聲震耳,想是司馬德威已經開始攻擊榮市來的援軍了,他手一揮,叫道:“全軍前進,快!”
鄒成恩哪裡肯落後,大叫一聲“得令!”帶著士兵直衝了上去。
戰長風領著中軍一路前行,只走了二里左右,就看到安南軍的陣勢大亂起來。原來榮城的安南軍出動了五千人,在人數上要比司馬德威的埋伏部隊多,雖然突然間中了埋伏,但他們人人心裡都清楚,如果就此退回去,他們的糧草也會被燒光,後路也會就此斷掉。所以這些人個個死戰不退,司馬德威雖然打了對方一個埋伏,卻一時間難以拿下敵軍,成了一個混戰的局面。
然而六千漢軍生力軍的到來改變了這個情形,九千對五千,人數上漢軍已經有近一倍的優勢,而且一個在側
面埋伏,發起突然攻擊,另一個則從大路上迎頭攻擊,形勢上比縮在一起亂成一團的安南軍要好,加之心態不同,一個是乘勝追擊,另一個是心慌意亂,安南軍再也支撐不住,終於亂了陣勢。
一邊是司馬德威,一邊是鄒成恩,兩員猛將帶領所部連連發起攻擊,安南軍先是步步後退,接著連連向後,最後,向著榮市方向開始逃跑。
“追!”戰長風下令。
司馬德威剛剛與戰長風會合,聽了這個命令,看了戰長風一眼,問道:“將軍,不是窮寇莫追嗎?”
戰長風笑道:“怎麼能這麼僵化的理解戰法?現在敵軍人數又少,又是南有我們第一隊,北有四萬漢軍,不追難道還留著他們?咱們就是要一路追過去,一鼓作氣,拿下榮市!”
司馬德威用力一擊掌,大笑道:“痛快!自打跟將軍打仗,將軍這一回的命令是最痛快的!”
戰長風也是好笑,心想他此前一直是處於艱難之境,多用計謀,甚至是賭運氣,直到了這一回纔算是真的打了一場痛快淋漓的仗。
“那還等什麼?”戰長風笑道,“還不去殺個痛快?”這話說的他都有些熱血沸騰的感覺。
“得令!”司馬德威大叫一聲,轉身就走。
戰長風看著戰場,只見四下裡盡是漢軍追殺安南軍,雖然夜色仍沉,但目力可及之處真是一片痛快的追殺。
戰長風第一次感覺著也想去大殺一場,現在這個局面根本沒有任何危險,也沒有任何必要進行大的指揮,他完全可以放心的去殺上一場。他一提馬繮,已經拔劍在手,大喝一聲,直向前殺去。四下裡敵軍紛紛走避,戰長風縱馬馳騁,心中豪氣無限。
他正自來回奔馳,突然間斜刺裡一槍刺來,卻是一個安南士兵,這士兵看來很勇敢,雖然在漢軍叢中,仍鼓起勇氣向戰長風攻擊。
戰長風手中劍一撩,已將槍擋在一邊,馬一轉,那馬一蹄將這士兵踢倒在地,這士兵倒也靈活,在地上一打滾直接站起,但他才一站起,戰長風的劍已經砍下,這士兵的槍已經脫手,情急之下舉手去擋,刷的一聲,半截手臂已經被戰長風砍下。
戰長風正待跟進一劍結果了這士兵,這士兵突然一聲慘叫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大叫道:“媽媽,媽媽??!”
戰長風突然一呆,手中劍一時砍不下去。
這士兵在叫媽媽!
這士兵看樣子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坐在那裡很有些稚氣,但傷口處血如泉涌,已經染紅了一大片。
他還是個孩子,他也有媽媽,雖然他是安南人,雖然戰長風必須殺掉他,但他也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也會痛極而呼,當無法化解危機時,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冒發出來,只是坐在那裡哭著喊媽媽。
戰長風握劍的手突然有些發抖。
這些人究竟是爲了什麼?是誰發動了這場戰爭?又是誰在拼命?爲什麼發動戰爭的人可以高坐廟堂,這些普通人卻要流血犧牲?漢人是人,安南人也是人,在戰場上流血的,都是普通人,如錢有爲那種權貴之人是不可能有這種危險的。這些普通人流血拼命,爲了什麼?難道戰爭就是權貴決定讓普通人拼命的遊戲
嗎?
戰長風衝殺的興趣突然間全都沒了,他想下馬去救護這士兵,還沒等他的劍入鞘,一邊上一刀砍來,這士兵的頭已經被砍掉。一個漢軍什長興奮的大叫一聲,提著刀又向敵軍追了過去。
戰長風長嘆一聲。他明白,這是戰爭,不殺了敵人,就會被敵人殺了自己,所以這什長做的一點錯誤都沒有,但這士兵又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受此慘死之刑?
他收劍入鞘,慢慢帶馬往回走,他不想再衝殺了,雖然他不可能下令放棄對敵人的追殺,但他自己倒可以選擇不去追殺。
此後這一路上,漢軍數次追擊,安南軍一路狂敗,戰長風則只是默默的跟著隊伍前行,一路上他都很沉默,直到接到了李青的戰況報告才發佈了一個命令,命令李青和喻千里在勝利後退回來,與大隊會合。
天漸漸的亮了,榮市城已經在望,只聽得號角陣陣,旗幟招展,戚將軍已經如約展開攻城。戰長風聽著號角聲,不由得精神一振,他再次拔劍在手,喝道:“全軍攻城!”
此時那五千安南敗兵已經所剩無幾,不過數百人幸運的跑到了城邊,但漢軍緊隨其後發起攻城,城內自然不敢開城將敗兵放進去,這數百人只能在城下死戰,終於一個個戰死。城北,四萬漢軍向城上進攻,城南,九千漢軍也發起攻擊,城內只有五千驚慌失措的安南守軍,這一戰沒有什麼意外的可能,半個時辰後,先是城北被攻破,接著城南也被攻破,兩路漢軍先後殺向城內。
戰長風站在城外看著。他不想進城指揮,不知爲什麼,他突然有些怕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場景。站了有一會兒,只見城上旗幟已經更換,眼見漢軍已經完全佔領了城池,他這才慢慢縱馬入城。
才一入城,只見前面一個騎馬而至,正是戚將軍。
戚將軍又是大笑著迎了上來,兩馬相併,他用力的拍著戰長風的肩,大聲說道:“戰將軍,真有你的!這一回你這個奇謀真給力!”
戰長風只好一笑,就勢將他的做法彙報了一回。戚將軍連連點頭,讚歎道:“真是將才!能夠如此隨機應變,真是難得的將才!”
此時幾位萬人隊的統帥將軍已經陸續聚集在戚將軍周圍等待命令,聽得戚將軍如此誇獎戰長風,幾道目光都集中在戰長風身上,那當中既有羨慕也有嫉妒。
“休息一天!”戚將軍說道,“明日咱們就去往同海,咱們離掃平安南已經越來越近了!”
“我有一個問題。”一邊上,第四隊統帥,常將軍柏楊說道:“既然前面鴻嶺處已堤壩已毀,咱們怎麼過去?”
戰長風一笑:“我之所以特別讓鄒參將將糧草搬到道路上,一則是爲了堵住敵人的通道,二則,也是爲了儘量靠近海邊,敵人爲了救火聚集在糧草周圍,所以纔會導致全軍覆沒,但堤壩雖毀,卻不會將整個上百里都淹沒,咱們只要將行軍方向偏一偏,從山上過去就可以了。何況我們不是還有二十幾艘船還在海上嗎?這些船沒有走遠,只是在數裡之外停泊著等待命令,如果嫌走山路不方便,不妨就用這些船來擺渡一下,一次可渡一萬人,五次就將全軍渡過去了,就算上軍械,有個六七次也都渡過去了,頂多多耽擱一天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