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德威嘿嘿一笑,看著戰長風,突然將頭湊過來,低聲問道:“將軍,你也喜歡那個女將,是不是?我看到你給她送花了。”
戰長風大笑起來。他答道:“所有人都看到我給她送花了,不過,這與我喜歡她與否無關,我送花的原因嘛。。。。。。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司馬德威疑惑的看著戰長風,心想送花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但他沒有發問,因爲戰長風的心計可比他司馬德威強太多了,他只管聽著就成了。
接下來的兩天裡,漢軍的行進一下子變慢了,爲了防備安南軍的突襲,漢軍可說是步步爲營,兩天時間才走了一百七十里,直到第三天日落時,離東河仍還有三十里。日落時,漢軍紮營了。
戰長風這幾天還真夠忙的,他要接收第四隊,還要同時組織行軍,要不是有李青協助,這任務還真不是那麼好完成的。
戰長風方纔進了營帳打算休息,卻有人來報:安南軍大統帥阮金鋼有東西要送給戰長風。戰長風心中奇怪,心想阮紅棉有什麼東西要送給自己?隨即令來人進帳。
那來使和司馬德威一起進了帳,原來司馬德威本想請示一下守夜的號令,正好碰上安南的信使,於是就一起進來了。
戰長風且不告訴司馬德威今晚的號令,當著安南信使他當然不會說,所以他先處理安南信使之事。
那安南信使行了一禮,拿出一個盒子來遞給戰長風,戰長風纔要接過,一邊上司馬德威卻搶先一步橫在戰長風和安南信使之間,接了盒子在手,對戰長風說道:“兩國相爭,從敵國來的不明之物,將軍不要親啓,還是由末將來打開吧。”
戰長風一愣,這纔想起這個防範的問題。他一聽得是阮紅棉送來的東西,不知爲什麼,就忘記了防範,要不是司馬德威主動去接,他幾乎就犯了錯誤。他不由得有些臉紅,心想自己是不是也算是中了美人計了,怎麼一聽是阮紅棉的東西就接過來?方纔的通報可是明明的說了“安南軍大統帥阮金鋼”的,也就是說阮紅棉已經是安南軍的統帥了,這是最大的敵人,他怎麼能隨便就接這樣的東西?
司馬德威接了盒子,將盒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卻沒有去打開,而是抽出劍來,退後兩步,以劍小心的挑開盒子,才一挑開盒子,他的臉上卻是一僵,一時似笑非笑的看著戰長風。
戰長風起身看向盒子,見那盒子裡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朵木棉花,卻正是前幾天他所送的。戰長風明白司馬德威的意思,但他也明白,司馬德威錯解了他,也錯解了阮紅棉的意思。雖然他還沒有詢問信使,卻已經猜出了七八分。
他看著信使,問道:“阮將軍可有什麼話帶來?”
信使看著戰長風,答道:“阮將軍帶了一句話給戰長風將軍:毒計傷人心。”
戰長風聽著這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揮手道:“說我問候阮將軍,你可以走了。”
那信使又行了一禮,走了。
信使才一出門,司馬德威立刻問道:“將軍,這是怎麼回事?末將還以爲前兩天你送給那個女將木棉花是喜歡她呢,但方纔這話。。。。。。”
戰長風笑道:“你想想,假設我真的喜歡她,但再怎麼喜歡她
,我爲什麼要在兩軍陣前,當著百十號人送花給她?我就不能私下給她帶個信?”
“著啊!”司馬德威雙掌一擊,答道:“末將還真沒考慮到這個!將軍這花難道是什麼計策?”
戰長風點了點頭,說道:“水參將背叛,怎麼能不誅殺?不追其一,必有其二。叛徒是必須殺的。但當時的情形實在殺不了他,所以我乾脆放棄追擊,而是送了一朵花給阮紅棉。。。。。。”
“我明白了!”司馬德威大叫起來,“我們又不追,你還公然向阮金鋼示好,她必然被安南國王懷疑,安南國王會懷疑水參將是臥底,甚至會懷疑阮金鋼心向漢人!阮金鋼爲了證明她的清白,只能殺了水參將!”
戰長風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他知道自己做的沒錯,兩軍相爭,用盡一切手段去取勝,沒有什麼錯誤的。戰爭只懲罰失敗者,而不去理會他爲什麼會失敗。但方纔信使傳的那句話,卻仍是讓他心裡有些奇怪的感覺。他雖然大笑著,但心裡的感覺卻只有他自己知道。
“將軍,今晚的口令。。。。。。”司馬德威問道。
“木棉。”戰長風脫口而出,“傷心。”
司馬德威退出帳去。今晚的口令已經有了:口令,木棉,回令,傷心。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口令。
次日,漢軍沒有開拔。
按說,接下來應當一路前行,直達東河城下,然後想辦法攻城纔是。但前方哨探傳來的消息卻讓所有人吃驚。
安南軍沒有守在城裡,而是在城前十里處下了大營,三座大營成品字形擺開,每營五千人,計一萬五千人,城內還有五千人。整個東河,安南軍有二萬人之多,而且,這個態勢,明明的就是以守爲主,攻守兼顧,如果漢軍攻的壓力大,安南軍就分批退入城中,或者由城中出奇兵助攻,如果漢軍失敗,安南軍不必強行出城,可以直接從營中發起攻擊。城前下寨,擺起品字陣,如此絕妙的計劃,還真讓人吃驚,阮紅棉雖然是一員女將,但這個計劃可以堪稱完美,連戚將軍都大感佩服。
衆人研究了一天,仍沒有更好的辦法,最後決定:陣戰一回試試。
次日,五萬漢軍擺開了陣勢。戰長風領第一隊和第四隊爲左翼,第二隊和第三隊爲右翼,第五隊居中,五路齊攻,向三座大營壓去。
對面,阮紅棉盡出全軍,一萬五千人拒營而守。
漢軍一邊,第一排爲盾牌手,舉著大盾以遮擋來箭,第二排爲長槍手,將長槍架在第一排的肩頭,防備敵軍攻擊,第三排是鏈捶手,遠距離擊打敵軍,第四排是短刀手,第五排是弓箭手,一排排的排列整齊,向著敵軍營寨前進。
敵軍營內,一批批箭雨不斷射出,初時是橫排射擊,不久突然停頓,不一會兒功夫,突然變成了縱向射擊。原本是哪裡有漢軍哪裡就有安南弓箭手,而現在,大半弓箭都集中在了第五隊處,其他地方卻沒有多少弓箭手。
如此一來,這聚集處的攻擊力大增,第五隊傷亡大大增加,一時無法進攻,但左右兩側則快速前行。
看看左右兩側的漢軍將至營柵,只聽號角聲大起,鼓聲大震,卻是戚將軍下令總攻了。
“殺啊 ̄ ̄ ̄ ̄”左
右兩側,近四萬漢軍一起吶喊著衝了上來,纔到營邊,突然間轟隆一聲大響,地面上突然陷出了一排大坑,原來安南軍就在營柵前挖了一排陷坑,坑內安上削尖的竹籤。前面一排漢軍一踩在坑上,立刻陷了下去,被竹籤穿在身上,有些人立時死去,有些卻一時不得便死,在那裡連連慘叫。第二排的漢軍士兵急忙收腳,但後面的漢軍士兵一時停不下,結果又有許多漢軍士兵被擠入坑內。
“搭梯子!”左右兩邊的指揮官不約而同的下了這個命令。
士兵們把本來打算用於靠在營柵上攻營的梯子橫搭在坑上,然後從梯子上踏過,繼續衝向營柵。
安南軍士兵就在營柵上向下拋著石塊,許多漢軍士兵被打的頭破血流,但漢軍士兵人數要多於安南軍士兵,不一時,梯子從後面又運了上來,梯子一豎起,漢軍士兵們紛紛向上衝去。
營內,鑼聲大起,安南軍士兵迅速從營柵上後撤,居然沒有和漢軍士兵死拼。
漢軍士兵們大聲歡呼著直衝上營柵,但才一翻過營柵,歡呼聲就變成了叫罵聲。
營柵內根本沒有敵人的帳篷,而是一排排的陷坑,這些陷坑幾乎都是明擺著的,與方纔營柵外上面已經覆蓋了僞裝的陷坑不同,而且陷坑都不是很深,也不是很規整,顯然,這是由於安南軍軍力不足導致的。但在陷坑後半,是又一排營柵!
這一排營柵也是建造的十分粗糙,但再粗糙的營柵也是營柵,此刻安南軍士兵正退入這第二排營柵,打算再次據營柵而守。
“他奶奶的!”鄒成恩方纔攻上營柵,一看這個情形,不由得大罵起來:“真是陰險!”
他身邊,一衆將士也是個個臉色十分的難看。
現在他們才明白對方城前下營的原因。這原因可不僅僅是攻守兼顧,更是爲了防禦優勢漢軍憑藉數量優勢攻擊。
離營十里下寨,然後,每一里下一個營柵,外面挖上一排陷坑。陷坑可以不大,營柵可以很粗糙,但漢軍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填平陷坑,攻擊營柵。安南軍不斷在後退中消耗漢軍實力,等退到城下,漢軍也就沒有了攻擊力,此時城內軍做爲生力軍,與城下的安南軍同時反擊,漢軍雖然人數有優勢,但到此地步卻已經是把攻擊力消耗到了極限,被對方一反擊,必敗無疑。最可氣的是,爲了能迅速反擊漢軍,安南軍有意在中央留下一條通道沒有佈置陷坑,因此他們才集中弓箭攻擊漢軍中路的第五隊,把第五隊的力量先消耗掉!
鑼聲響起,這一回是漢軍的陣後響起鑼聲,戚將軍眼見佔不到便宜,只得下令後撤。
漢軍士兵們點火將營柵燒著,然後向後退去。才退不遠,卻見數架水龍向營柵噴起水來,想是城中用於防備著火的,卻在城外派上了用場,那營柵大半被救了下來。安南軍重新回到第一排營柵處,緊接著,數十根已經備好的木頭被運了過來,開始補充營柵的損耗。
一衆漢軍將領大眼瞪小眼。
“他們早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咱們來攻呢!”喻千里憤憤的叫道。
李青嘆息了一聲:“怪不得咱們此前打同海那麼容易,他們這是苦肉計啊,以空間換時間,利用咱們在路上消耗的時間在這裡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