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子有沒有駐兵之所？”他耐著性子再次發(fā)問。

“有，有個山後壩子可以駐兵。”楮求真答道，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與此同時，戰(zhàn)長風嘆了口氣，他知道，楮求真又要吟詩了。

果然，楮求真說道：“這丹水出龍?zhí)玲幔鹘洷叹G的曠野，沿岸柳樹成蔭，田壠疊翠。這裡便是有名的山後壩子。這大山腹地的壩子，就像深藏閨中的小姐，別有風韻。這裡空氣清純，萬般寧靜，微風徐徐。晨有雀鳴聲聲，偶見牧童驅牛而過，農夫荷鋤下地，加之這裡民風淳樸，竹樹掩映的農舍炊煙裊裊，雞犬之聲相聞，加之歌謠隱隱傳來，時有云霓在翠嵐間紋絲不動。這一切恰似大自然精心營造的一幅田園風景畫。沿琴山逸響處來到這裡，真是別有洞天之感覺，世外桃源之享受。這兒至今仍流傳著一首民謠：‘一丹水，一壩田，一水車，一豐年’，便是對這裡一種遠離塵世的田園生活的真實吟唱。”

“既然這裡可以駐兵，那麼我們就要小心些，不要漏了探查這裡，以防敵人在此駐兵。”戰(zhàn)長風不理會楮求真的民謠，自已喃喃的說道。

“我聽說惠水有一座險峻的高山。”一邊上，一個衛(wèi)士聽楮求真說的熱鬧，也插口道，“是不是象雲臺山那樣的？”

“差不多，差不多！”楮求真連連點頭，“此山叫望郎回，還真是夠險峻的。”

“望郎回？”戰(zhàn)長風聽得奇怪，“這可是苗語山名？”

“非也非也，這是漢話，這裡可是有傳說的。。。。。。”看著楮求真那興奮的表情，戰(zhàn)長風只得聽著，這是他自找的，誰讓他忍不住奇怪發(fā)問呢。

“此山在惠水縣城往南六十多裡，”楮求真開講了，“這山本叫納窩坡，坡頂有一處寬約數(shù)十丈，高約丈許的懸崖峭壁。這面峭壁長期如刀切一般，又寬又直；加上峭壁長期沒有受到雨水滲浸，因而顏色皎白，上面的一絲一紋都十分清楚。

其間，有一圖案，形如一位少婦，手提竹籃，遙望遠方，久久佇立在這懸崖峭壁上．那裡的人們叫她‘望郎回’。

相傳在久遠之時，憨厚誠實的阿山與美麗善良的阿春彼此相愛，私自結合，早就對阿春眼饞的財主周百福知道了，於是想方設法拆散他們。有一天財主周百福使計，讓阿山給拉兵的官差帶走了，帶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第二天一早，阿春才知道阿山被周百福派兵拉走了。她只好跟隨阿山留下的腳印，提著竹藍，一步一跤，好久好久才爬到納窩坡頂。她站在納窩坡頂，靠著懸崖峭壁，順著阿山的腳印向遠方眺望，但始終沒有見到阿山的人影，漸漸地連阿山的腳印也被紛紛揚揚的大雪蓋住了。呼嘯的北風吼了三天三夜，紛紛揚揚的大雪也下了三天三夜；阿春依著懸崖峭壁，提著竹藍，朝著阿山遠去的方向看了三天三夜，她再也沒有回到納窩坡腳，再也沒有回到周百福的家。此後，人們常看到阿春長年累月的提著竹藍，依著懸崖峭壁，久久的佇立在納窩坡頂，遙望著很遠很遠的地方。天長日久，阿春的身影便深深地映在這段崖壁上。從此，人們便充滿感情地將這崖壁上阿春的身影稱作‘望郎回’。

另

外，在納窩坡頂?shù)那捅谙拢幸粋€形似偏廈的巖洞，名叫納窩洞。洞雖不深，但很寬敞。據(jù)說那就是阿春、阿山當年結合的地方。現(xiàn)在人們不知道是爲了紀念阿山、阿春，還是爲了求得納窩山神的保護，每年六七月間，都要扶老攜幼，相約本地的中老年婦女，用竹藍提著香、蠟、紙、帛到納窩洞虔誠膜拜一番，以保全家消災去病，四季平安。善良的阿春不僅長期企盼著阿山的歸來，還要保護納窩坡腳的人們。自此，納窩坡腳的村寨就叫‘硐口’了。”

一邊上，衛(wèi)士在抹著眼淚。

戰(zhàn)長風笑道：“你且慢哭，這傳說雖然感人，卻是個假的。”

“大人怎麼能斷定它是假的？”那衛(wèi)士紅著眼睛問道。

戰(zhàn)長風一笑：“這山雖高，卻還不至於高入雲天，卻不知這裡何時下過雪？又如何‘紛紛揚揚的大雪也下了三天三夜’？這故事，只怕是沒在南方長居過的北方文人所編。”

那衛(wèi)士愣了愣，一臉不爽的看著楮求真，想是不滿楮求真欺騙他純真的感情。

“我也是聽來的。”楮求真聽得戰(zhàn)長風揭露了這傳說造假，不由得臉上發(fā)紅，急忙聲明。

戰(zhàn)長風倒也不想有意給楮求真難堪，畢竟不過是個傳說而已，他當下轉了話題，向旁邊一指：“那兩個婦女卻是什麼族？看著不象苗人的服飾。”

楮求真順著戰(zhàn)長風手指看去，說道：“這兩個婦女一個是布依族人，一個是苗人。”

“你給我細說一下。”戰(zhàn)長風對此倒真是感興趣，要知道他面對的敵人是什麼樣的人，這可是大問題。

楮求真應了一聲，慢慢說道：

“布依族婦女勤勞智慧，心靈手巧，布依族的服飾，古樸典雅，簡潔端莊。一般是外罩青、藍二色，內襯白色。男性都穿無領右開補襟青、藍色長短衣衫，布鈕釦，並拴布腰帶、包頭帕，其衣袖之寬大，有可藏小豬崽的流傳。男性的包頭帕約丈許長，是自織的小布做的，仍是青、藍兩色，羨塘地區(qū)喜歡包花格帕，較高貴美觀。惠水布依族居住地的選擇多重於水源，多選擇在依山傍水、風光秀麗的平壩或丘陵以及在有河流或小溪的地帶建房立寨。一般寨後靠山，寨前有田園，山川環(huán)繞。村寨周圍，古樹參天，翠竹搖也曳。平壩地區(qū)果園成片，有頗享盛名的金錢桔，深秋時節(jié)，果實累累，一片金黃。布依族房屋建築，沿襲‘幹欄’式建築。‘幹欄’式建築歷史上最早見於《魏書》，‘蓋南蠻之別種，種類甚多，散居山谷。。。。。。。依樹積木，以居其上，名曰幹欄。幹欄大小，隨其家口之數(shù)布定。’”

戰(zhàn)長風聽得楮求真突然引經據(jù)典起來，不由感覺好笑，又問道：“那邊上的苗人，她的服飾可不象咱們見過的苗人啊。”

“好教遊擊得知，”楮求真答道，“苗人分支極多，各個不同，每支苗人都有不同服飾居所。”

“這裡的苗人服飾習俗如何？”戰(zhàn)長風追問。

“惠水苗族，女性普遍穿裙。裙有便裝盛裝、長裙短裙之分。長裙長至小腿肚，短裙則剛過膝蓋。長裙製作精細，用料講究，以棉布襯裡，綢緞襯底，用繡花、挑花、蠟

染和苗錦鑲嵌而成。鴨寨支系，婦女一件盛裝裙，價值數(shù)百兩。

惠水苗族，特別是擺金支系，著盛裝時，都要佩戴各種銀飾，一身閃閃發(fā)光，十分華麗；走路、跳舞，銀鈴叮噹作響，令人陶醉。”楮求真的臉上現(xiàn)出迷離的神色，一看便知他的心裡在想著什麼。

戰(zhàn)長風咳嗽一聲，楮求真這纔在白日夢中驚醒，接著說道：“惠水苗族村寨多依山而建。村寨的周圍環(huán)繞著蔥綠茂密的竹林和樹木，村內林青竹翠，村口古樹參天，風景優(yōu)美宜人。房屋建築上，因地制宜，朝向不一，稀疏不均。一般爲一樓一底或二樓一底。多是建於斜坡或半坡，很少在平壩地方建房。房屋以平房爲主，房頂多瓦蓋，也有少數(shù)窮人用茅草、稻草和麥桿蓋房。柱頭、板壁、樓板都是木料。”

戰(zhàn)長風點了點頭，至少，他心裡對惠水的情形有了大約的瞭解。

他擡頭看了看前面，離惠水已經不遠，算起來，前鋒的五百騎兵應當已經進入惠水了，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看到了中路軍。北路軍原本一萬人，現(xiàn)在他帶領的還有三千人，中路軍原本二萬人，面對叛苗一萬人，南路軍一萬人，面對叛苗五千人，應當說本來都是多一倍的優(yōu)勢，只是叛苗據(jù)有地利，才令得漢軍損失慘重。但他不明白，中南二路的將領究竟是怎麼搞的，居然讓人數(shù)比自己少一半的叛苗軍給包圍了，可見指揮打仗不是人人都會的。

突然間，前面煙塵大起，一騎急馳而至，只見一個傳令兵滿面焦急，對戰(zhàn)長風大聲說道：“遊擊大人，周參將請您速速前去，有敵情！”

“傳令，警戒，吳參將指揮，我上前去！”戰(zhàn)長風立刻下令。

周信之可不是亂說話的人，如果他派人來讓自己“速速前去”，那就絕不是一般的敵情，應當是有什麼重大變化，戰(zhàn)長風傳了令，一提馬繮，跟著傳令兵向前急行。大車上的士兵們紛紛跳下來，吆喝聲響起，大小都統(tǒng)、百夫長、什長甚至伍長們都急急忙忙的整隊，這一回可坐不得車了，接來下，要流血了！

戰(zhàn)長風隨著傳令兵來到前鋒處，早有周信之迎著，來不及說話，只是向前一指。戰(zhàn)長風順著周信之的手指向前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前面，人頭涌動，無數(shù)敵軍團團包圍著中路軍的大營，一眼看去，敵軍足有二萬往上！

這怎麼可能？叛苗軍哪裡來的這許多援兵？戰(zhàn)長風凝神細看，見敵軍的服飾，既有蒙正苗人的，也有惠水苗人的，甚至有不少是布依族人的，原來惠水的各族都羣起相助叛苗軍了！

“怎麼辦？”周信之只問了三個字。他的神色中只見惶急。北路軍全部人馬只有三千人，中路軍原本是二萬人衆(zhòng)，但據(jù)說損失慘重，能作戰(zhàn)的還有不到一萬五千人，現(xiàn)在這情形，只怕中路軍也沒有一萬五千人的兵力了，否則二萬多敵軍包圍，他們還是可以集中兵力突破的，現(xiàn)在敵軍佔著絕對優(yōu)勢，北路軍要想解中路軍之圍而強行攻擊，只怕會連這三千人一起搭了進去。

戰(zhàn)長風的眉毛也皺的緊緊的，他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撤！”他當即下令，“先到龍?zhí)链鍝?jù)丹水而守，然後再做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