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四下查看一下!”戰長風立刻下令。
查看的結果正如陳長青所言,除了他們這支部隊,再也沒有其他的腳印,而且河邊也沒有任何有人來過的跡象。
“那怎麼辦?”戰長風臉色鄭重的問陳長青。
陳長青一笑:“戰遊擊忘記了?我是說過克服此物的辦法的。”
戰長風一愣,隨即笑道:“是了,火!”
不錯,這個陳長青倒真的說過。他在竹林裡救戰長風時用的就是火把,戰長風問起,他曾說過,蠱多爲蟲,而蟲多怕火,所以用火是剋制蠱毒的一個辦法,這東西雖然不是蠱,但與蠱卻也一樣是蟲,那麼當然,也一樣怕火。
“上火把!”吳恨已經等不及了,立刻下令。
一支又一支火把綁在長長的竹子上伸向河面,每支火把一入河面,那霧氣就立刻消失一片,士兵們將竹子來回橫著揮動著,那霧氣就一片又一片的消失。只是,才清除一片,自河上游就又流下一片,士兵們燒了良久,卻是一片燒光又一片,源源不絕。
眼見得無法燒光這些血吸蟲,吳恨只得下令先休息。此時周信之和秦招也已經來到前面,幾個將領圍在一起,都對著河面相面,只是沒人能想得一個好辦法。
苦坐良久,衆人正自無策,卻聽得身後有人在喝斥著什麼。
“怎麼回事!”吳恨正自懊惱,聲音裡不由得帶上了八分嚴厲,“誰在擾亂軍紀?帶上來!”
兩個衛士押著一個士兵走了上來。“稟參將,此人擾亂行伍,大聲喧譁,不聽勸阻。”一個衛士一邊說著一邊十分不滿的瞪著那士兵。
那士兵急的臉上都冒汗了:“冤枉啊,我是看到幾位將軍在此枯坐,想是過不得此河,特來出個主意的。”
吳恨嘿嘿一笑,說道:“你居然有好主意?好事啊。你如有辦法讓咱們順利過河,我吳恨親自給你敬酒,如沒有好主意,軍法無情!”
那人吃了這一嚇,不由得有些驚慌,急忙答道:“絕對有好主意,絕對有好主意!”
“那就快說!”吳恨吼道。
那士兵本就是勉強鼓起勇氣來的,此時吳恨這一句一吼,讓他那點勇氣都飛掉了,一時居然說不出話來,急的臉都白了,張了幾次嘴,才答道:“小的,小的入伍前是賣糖葫蘆的。。。。。。”
“我沒問你入伍前是幹什麼的!”吳恨怒道,“我管你是賣什麼的!”
“糖葫蘆!”一邊上,戰長風突然叫了起來,一下子跳起身,連聲叫道:“糖葫蘆,妙,果然是個好辦法!”
吳恨和那士兵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戰長風。
戰長風哈哈一笑,對那士兵說道:“取大毛竹一根,將火把如插糖葫蘆一樣一排排的插在毛竹上,然後橫在河上游,士兵則從下游過河,則上游的血吸蟲自然會被這一排排火把阻擋住,是不是?”
“遊擊大人真是神人!”那士兵已經沒有別的話可說,只剩下驚歎了。
戰長風笑道:“我不是神人,如果你不說出糖葫蘆來,我還真想不到這一點。不過,我可以算定,有人要給你倒酒了。”
吳恨哈哈大笑起來:“來人,上酒!我要親自倒酒了!”
火光閃動,一排排的插滿火把的大
毛竹橫架在了河面上,爲了保險起見,連架的三排,每排間距一丈左右。在過河前,又特別將兩隻公雞綁在大毛竹上,緊貼著水面伸到河對岸,觀察了好一會兒,眼見公雞毫無異常,士兵們這才渡河。
自火把之下,沿著河水數十丈,士兵們都在匆匆過河,嘩啦嘩啦的趟水聲響成一片。
“快點,快點!”幾個參將各管一段,各自吆喝著士兵們。雖然火把夠安全,但畢竟數量有限,如果一時供應不上就麻煩了,所以他們不停的催促著。
士兵們早就看到了前面一百零二個戰友的慘狀,又有誰敢慢慢的走在河水裡?不必將官催促,一個個都加快著腳步。
哪消半個時辰,二萬士兵就全部渡過了河,戰長風下令掩埋好死者,更派一隊士兵向前哨探,特別囑咐要多加小心,以防前面再有不測。
不多久,士兵回報,這一路前去,一共有五條溪水,方纔只渡過了第一條,那第二條溪水十分污濁,看不清底,不敢亂探,正在河邊候令。
戰長風讓大軍暫停,自己和陳道長,由吳恨陪同,帶著數名衛士向前去,走不多遠,已到第二條溪水前,見前鋒的百人隊已站在離溪水約丈許處相候,想是吸取了第一條溪水的教訓,不敢離岸邊太近。
三人來到水邊,見那水烏黑無比,而且形如凝脂,已經是半固態了,哪裡象河水的樣子?整個就是一個泥沼。
吳恨向陳長青問道:“陳道長,這河裡可有蠱毒或惡物?”陳長青笑道:“吳參將也太性急了,老道又不是神仙,哪裡能一搭眼就看出這河裡有什麼東西,且容老道慢慢看來。”說著,他走到河邊,蹲在那裡細細觀察起來。
吳恨等了一會兒,見陳長青仍在觀察,童心忽起,笑道:“我且扔個石頭進去就知端的,可比你老道要快的多了。”他說著順手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見陳長青蹲在河邊,怕將石頭仍的太近會把泥水濺到陳長青身上,當下手一揚,石頭仍到了河中央。
那石頭落在河裡,卻沒有如正常情形下一樣濺起河水,而是隻發出了輕重的“咕嘟”一聲,河面上冒出了一個大氣泡,卻連一滴水也沒有濺起,那石頭就已經沉入河中不見了。
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陳長青、吳恨、戰長風三人都“咦”了一聲。吳恨轉眼見旁邊倒著一根毛竹,長約七八尺,當下俯身拿起,又向水中一扔。
那毛竹一入水,只發出了輕微的“刷”的一聲,這一回連個氣泡都沒有,轉眼就沉了下去。
如此一來,衆人都已經明白,這河不會有什麼蠱毒惡物,連毛竹都漂不起來,哪有什麼惡物能在此生存?只是,這還不如前面那一條溪水了,這樣可怕的泥沼,卻要怎麼過去纔是?
一邊上一個衛士見幾個將領都在試水,他的心思機靈,眼見衆人都沒能試出這泥沼的深淺,當下又拾起一根長約丈許的毛竹,持定一端,將另一端向泥水中插去,他本以爲這泥水多少會有些阻力,手上多少加了些力氣,沒想到一插之下,那毛竹就如在空氣中一樣,一下子直至沒頂。
那衛士這一下閃了力,立足不住,身體向前一傾,撲嗵一聲,頭部已經入水,那毛竹入水都全無阻力,何況是人?衛士才一入水,身體就向水中急滑下去,後面的兩個衛士急忙衝
過來,抓住這衛士的腳向後急拉,纔算將他拉出,才一拉出,兩個衛士突然齊聲驚叫,雙雙放手,跳在一邊。
只見入水這衛士,上半身浸入泥水的部分,已經是皮肉皆爛,深可見骨,整個腦袋已經變成了一個骷髏,但骨頭仍然在滋滋作響,冒著煙一點點繼續爛下去!
“我的個乖乖。”吳恨驚歎道,“這河,咱們只怕真的過不去了。”
“傳令全軍,”戰長風突然說道,“但有能想到安全過此河辦法者,賞銀千兩,官升一級。”
吳恨一愣。戰長風這令,不是在公然承認自己想不出辦法嗎?一個將領,最忌諱的是讓人以爲自己無能,現在戰長風這個命令,等於在向全軍說自己無能,這樣的命令。。。。。。
“遊擊,末將以爲,這個命令。。。。。。這個命令嘛。。。。。。”
吳恨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說明自己的看法,他總不能直指戰長風無能吧?
戰長風卻已經明白了吳恨的意思,他嚴肅的看著吳恨。這個道理他要說明白,因爲吳恨雖然很勇敢,在謀略上卻有欠缺,他希望藉此機會點撥一下吳恨:“吳參將,世上沒有攻必勝、戰必克的將領,也沒有無所不能的長勝將軍,孔子都說,三人行,必有我師,一個好的將領,不是個人才能如何出衆的將領,而是一個知人善任的將領,你可知道‘將兵’與‘將將’的不同?”
吳恨初時聽戰長風突然講起大道理,不由奇怪,待聽得“‘將兵’與‘將將’”之句,眼中一亮,無比佩服的一挑拇指:“遊擊說的有理!末將拜服!”
一邊上的陳道長卻聽得一頭霧水,笑道:“什麼‘將兵’與‘將將’?二位這是在談象棋不成?”
戰長風笑道:“非也。我們在談的是高祖與韓侯之事。”
他隨即給陳道長解說:“史載:上嘗從容與信言諸將能不,各有差。上問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上曰:“於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爲爲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所以爲陛下禽也。”意思是說,有一次,漢高祖與韓信談論各位將領的能力,韓信回答說各有差異。又問韓信:“依你看來,象我這樣的人能帶多少人馬?”韓信答道:“陛下帶十萬人馬還差不多。”劉邦再問道:“那麼你呢?”韓信不客氣地說:我是越多越好。”劉邦於是笑道:“你既然如此善於帶兵,怎麼被我逮住了呢?”韓信沉吟半晌才說:“您雖然帶兵的能力不如我,可是您有管將的能力啊。這就是我被陛下所擒的原因。””
經此一解說,陳長青也明白了,笑道:“韓信倒也很會說話。”
“而且說的也有道理。”戰長風答道。
此時命令已經傳下,三人坐在岸邊,看著河水,慢慢的談著,但都是有口無心,心裡都在想著過河的主意。
陳道長看著河水,沉吟道:“這裡只怕就是傳說中的五溪了。”
“什麼五溪?”身後傳來問話聲,卻是周信之和秦參將來了。二人本是在後面約束部隊,聽得傳下了懸賞之令,心知前面又是難過,所以乾脆雙雙來看一看是什麼情況,正好聽得陳道長說起“傳說中的五溪”一句,秦參將於是發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