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現在的天臺山至安順一帶,居住著一支數萬人禮儀風俗都非常獨特的苗族,自稱爲“蒙正苗族”,據稱全國苗族有一百三十多個支系,而這其中唯一一支以“竹王”爲圖騰的苗族就是這個蒙正苗族。千百年來,他們堅信自己就是夜郎竹王的後裔,家家戶戶都用竹塊束成夜郎竹王的偶像祭供在堂屋樓上。請竹王、供竹王、竹王陪祭是成年男性一生中的三件大事。婦女則用兩塊竹片髻在頭頂上,以示對竹王至高無上的崇拜之意。男人成年儀式主要有三道程序,一是在二三月間花開時節殺母豬祭拜竹王;二是在次年冬、臘月才供竹王;三是人死後取下生前供奉的竹王竹片陪葬,意寓“亡人揣好竹片,到陰間與祖宗相認”。
有關夜郎王與竹的傳說,則見之於常璩《華陽國志?南中志》及《後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度A陽國志》記載如下:“有竹王者,興於遯水。有一女子浣於濱水,有三節大竹流入女子足間,推之不肯去。聞有兒聲,取持歸破之,得一男兒,長養有才武,遂雄夷狄。氏以竹爲姓,捐所破竹於野,成竹林,今竹王祠竹林是也?!泵烧缱宓摹爸裢酢背绨莼蛘粗洞?。
另據《後漢書》載:“漢武帝元鼎六年,平南夷,爲牂牁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賜其王印綬。後遂殺之,夷僚鹹以重竹王非血氣所生,甚重之,求爲立後,牂牁太守吳霸以聞,天子乃封其三子爲侯。死,配食其父,今夜郎縣有竹王三郎神是也?!睋耍烧缱寤驙懼裢跞缮裰嵋帷?
戰長風將這些內容一一細說下來,就連周信之也吃驚的發出“原來如此”的感嘆。怪不得努雄聽到“夜郎自大”這個成語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那可真是對他國家、民族與祖先最嚴重的侮辱了。
而這些蒙正苗人反叛的原因也就可以猜得出,是爲了重新建立那個傳說中強大的夜郎國。
在漢人聽來,這的確夠滑稽可笑的,但對蒙正苗人而言,卻是一件嚴肅認真的事情,至少認真到了戰場相見的地步。
“看來咱們還得多學習下才行?!敝苄胖p輕的說道。
吳恨所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他問戰長風:“遊擊,我們何時去拿下天臺山?”
戰長風皺起了眉毛:“不知道。如何攻克此山,我還沒有頭緒呢?!?
吳恨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戰長風,他可絕不相信戰長風真的沒辦法,在他的心中,戰長風永遠是有辦法的,只不過,他不是戰長風,而戰長風也不是神仙。
吳恨正待再次說話,外面突然傳來喧譁之聲,帳幕一掀,一個衛士直闖了進來,大聲叫道:“有叛苗逃走!”
“什麼?”帳內三人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戰長風一下子跳起身,急忙問道:“誰逃了?可傷了人?”
“是那個叫金花的叛苗!”衛士答道,“有一名衛士受傷!”
“去看看!”戰長風叫道,“傳令,派一個百人隊去追,儘可能追回來!”
戰長風和吳恨、周信之三人急急的來到原來關押金花的地方,離的還有十幾長就聽到有人悽慘的叫著,三個人加快腳步,來到前面,只見一個士兵倒在地上,腹部被鮮血浸透,另外兩個士兵正手忙腳亂的幫忙。
“大夫呢?”戰長風來不及問情形,先問
大夫。
“已經派人去叫了,一會兒就能過來?!币贿吷系氖勘鸬馈?
“怎麼回事?”這一部分士兵是吳恨負責管理,居然讓一個重要的犯人逃了,吳恨臉上大感無光,在一邊喝問。
“那個女子說要小解,”一邊上的另一個士兵說道,“我們帶她來到這裡,然後轉過身去,沒想到她突然從胸口拿出一支短箭,一甩手就打到了鄭老三的小腹上!”
“這是她用甩手箭打的?”吳恨有些不相信的看著那傷口。那傷口足有拳頭大小,血流如注。這甩手箭在軍中並不常見,而是一般武林中人使用的,使用它要有很強的臂力,既使這樣,也不會造成如此大的傷害,更何況,方纔在帳中金花曾經試圖掙脫過衛士的手,那時很明顯的表現出,她的臂力和普通女子一樣,並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
“是,這是用竹蠱甩手箭打的。”那士兵答道。
周信之看著那傷口,越看越象李柱國的傷口,他向戰長風說道,“這傷口和李將軍的傷口幾乎一模一樣!”
戰長風心中一動,他追問那士兵:“你方纔說什麼?竹蠱甩手箭是什麼東西?”
那士兵還沒有回答,躺在地上的鄭老三突然大叫一聲,一把抽出腰刀,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橫,鮮血狂噴,他自盡了!
遠處,大夫提著藥箱正自忙忙的趕來,只是,他再有醫術也無力迴天了。
“混蛋!”吳恨大怒,罵道,“你再撐得片刻大夫就到了!”
“大夫來了也沒用?!蹦鞘勘У目粗嵗先膶企w,“他中了竹蠱,現在不自盡,以後只會死的更慘?!?
“你叫什麼名字?”戰長風問那士兵。
那士兵行了一禮:“小的叫王智?!?
“王智,你說說看,這竹蠱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王智嘆道:“遊擊不熟悉苗人,小的就是本地人,對苗人很熟悉,苗人善弄蠱,這蒙正苗人更是別出心裁,他們用竹中之蟲爲引,製造了竹蠱,此蠱只有見血才能起作用,一旦見血,就深入周身血液之中,你的身體會自傷口一點點的潰爛,最後極爲痛苦的死去,此蠱無藥可解,唯有使用者才知道如何開解。”
“去搜!”戰長風立刻下令,“把所有抓獲的叛苗都搜一回,看看他們身上還有沒有這東西,也看看有沒有解藥!”
“只怕搜不到?!蓖踔谴鸬溃爸裥M不是那麼容易得的,一般的苗人身上不會有這東西,只有級別很高的苗人才會有,這個苗女,只怕就是傳說中夜郎王的公主!”
戰長風一跺腳,他沒想到自己陰差陽錯抓到了一個如此重要的人物,卻又意外的讓她跑掉了。他向王智一招手:“你且跟我來,給我詳細說一說這蠱的事情。”
吳恨自去處理鄭老三的屍體,周信之則去指揮士兵搜查所俘的叛苗,戰長風帶著王智回到中軍帳,聽王智講這蠱的問題。
王智雖然是個普通士兵,但他從軍前卻是藥店的夥計,耳薰目染,對一些醫藥之事倒也有所瞭解,這蠱不但在苗人中有,在醫書上也有,當下詳詳細細的給戰長風講了起來。
蠱,在漢人的醫書中,泛指由蟲毒結聚,絡脈瘀滯而致脹滿、積塊的疾患?!冻嗨?
?蟲蠱》中說:“蠱以三蟲爲首?!薄氨诵M證者,中實有物,積聚已久,溼熱生蟲?!薄蹲C治匯補》卷六又說:“脹滿既久,氣血結聚不能釋散,俗名曰蠱?!蓖瑫r,也有專門指用毒蟲所制的一種毒藥?!吨T病源候論?蠱毒候》中說:“多取蟲蛇之類,以器皿盛貯,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獨在者,即謂之爲蠱,便能變惑,隨逐酒食,爲人患禍。”
苗人制蠱的方式和種類很多,他們多於端午日製之,乘其陽氣極盛時以製藥,是以致人於病、死。又多用蛇、蠱、蜈蚣之屬來制,一觸便可殺生。蠱的種類一般說來有十一種:蛇蠱、金蠶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比如癲蠱,是把蛇埋土中,取菌以害人。疳蠱又謂之“放疳”、“放蜂”。據說,兩粵的苗人,多善爲此。方法是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螞蟻、蟬、蚯蚓、蚰蠱、頭髮等研末爲粉,置於房內或箱內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便成爲毒藥了。泥鰍蠱是用竹葉和蠱藥放水中浸之,即變有毒的泥鰍。石頭蠱最簡單,用隨便的石頭,施以蠱藥而成的。篾片蠱是將竹片施以蠱藥後便成。金蠶蠱最強,據說這種蠱不畏刀槍,最難除滅;而且金蠶蠱還能以金銀等物嫁之別人。
在《嶺南衛生方》中專門說過:制蠱之法,是將百蟲置器密封之,使它們自相殘食,經年後,視其獨存的,便可爲蠱害人。
中蠱之後,人的情形就很慘了。
中了金蠶蠱的人,胸腹攪痛,腫脹如甕,七日流血而死。篾片蠱是將竹篾一片,長約四五寸,悄悄的把它放在路上。
行人過之,篾跳上行人腳腿,使人痛得很厲害。久而久之,篾又跳入膝蓋去,由是腳小如鶴膝,其人不出四五年,便會一命嗚呼。
石頭蠱將石頭一塊,放在路上,結茅標爲記,但不要給他人知道。行人過之,石跳上人身或肚內,初則硬實,三四月後,更能夠行動、鳴啼,人漸大便秘結而瘦弱,又能飛入兩手兩腳,不出三五年,其人必死。
泥鰍蠱的害人是煮泥鰍與客吃,食罷,肚內似有泥鰍三五個在走動,有時衝上喉頭,有時走下肛門。如不知治,必死無疑。
中害神蠱中毒後,額焦、口腥、神昏、性躁、目見邪鬼形,耳聞邪鬼聲、如犯大罪、如遇惡敵,有時便會產生自盡的念頭。
疳蠱是將蛇蟲末放肉、菜、酒、飯內,給人吃。亦有放在路上,踏著即入人身。入身後,藥末粘在腸臟之上,弄出肚脹、叫、痛、欲瀉、上下衝動的癥狀來。
腫蠱又叫放“腫“,中毒後,腹大、肚鳴、大便秘結,甚者,一耳常塞。
癲蠱是取菌毒人後,人心昏、頭眩、笑罵無常,飲酒時,藥毒輒發,忿怒兇狠,儼如癲子。
陰蛇蠱中毒的,不出三十日,必死。初則吐瀉,然則肚脹、減食、口腥、額熱、面紅。重的面上、耳、鼻、肚有蠱行動翻轉作聲,大便秘結。加上癲腫藥,更是沒有治好的希望。
生蛇蠱中毒的情況,與陰蛇蠱害人相似,但也有些異點。即腫起物,長二三寸,跳動,吃肉則止;蠱入則成形,或爲蛇、或爲肉鱉,在身內各處亂咬,頭也很痛,夜間更甚;又有外蛇隨風入毛孔來咬,內外交攻,真是無法求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