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童馨無論怎麼說,都只是爲了讓厲澤釗遠離岑薇瀾,繼而陪著她玩而已。
說著這話,她還下意識看了一眼岑薇瀾,想看看岑薇瀾的反應。
但是岑薇瀾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似乎被楚瓷給成功轉移,別說一眼,就連一眉梢都沒有瞟向厲澤釗。
童馨心想,咦,難道剛纔我誤會了?
厲澤釗聽了童馨胡攪蠻纏的說法,一眼就看穿這丫頭的用心。
他心裡暗暗好笑,難道他真的看起來那麼飢渴,那麼缺乏母愛嗎?童馨居然像是在懷疑他跟岑薇瀾有一腿。
他雖然天天吊兒郎當,但是在有些人的面前,特別是長輩,他還是蠻注意形象的。
今天把童馨帶來實在是意外,如果讓岑薇瀾看出童馨的懷疑,只怕在場的人都會各種尷尬。
厲澤釗就什麼都沒說,當即點頭答應陪童馨去欣賞珠寶,於是兩人就離開了岑薇瀾和楚瓷。
童馨大樂,楚瓷見童馨真是花癡到了一定的境界,也是沒轍,只好眼巴巴看著厲澤釗把她帶走。
而這時,她的餘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她想都沒想過會在這個珠寶展會上出現的人。
她的專業課老師,林亦書。
岑薇瀾順著楚瓷的目光,發現她看著林亦書時很驚訝,於是微笑著道:“那個人你也認識吧,小瓷?”
“啊?”楚瓷回過頭來:“當然,他是新來教我們專業課的林教授。”
“你是不是好奇他怎麼也會受到珠寶展的邀請?”
岑薇瀾對楚瓷心裡的想法洞若觀火一般:“林家也是書香門第,雖說不在商界,但我和林家也算是頗有淵源,上次在你的個人畫展上重遇亦書,認出他來,因爲多年未見,所以特地發出了邀請,這不,他就帶著他的母親一起來了,剛纔我們還在一起說話呢。”
楚瓷聽了,臉上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樣啊……看來世界真的小,我的老師是岑董世交之子,那厲澤釗和岑董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她確實對兩人的關係比較好奇,不是童馨的那種好奇,而是,她到了珠寶展之後,才發現,和自己有關的人,居然跟岑薇瀾關係都如此親近,這真的是無巧不成書?
“岑氏珠寶和厲氏集團雖然沒有什麼合作,但你應該是瞭解的吧?岑氏和帝煌勢不兩立,自從帝煌收購了非洲礦業公司之後,宣佈要進軍珠寶市場,因此,厲氏集團也就適時成爲了我們的合作伙伴。”
“勢不兩立?”
楚瓷很少去了解帝皇集團的事務,在岑薇瀾看來,她跟賀梓朗是婚約關係,肯定知道這件事,但事實是,楚瓷根本不清楚。
今天是她頭一次聽說什麼“勢不兩立”的說法。
“是因爲帝煌要進軍珠寶市場,還是因爲……”
說到這裡,楚瓷有點擔心地看著岑薇瀾,似乎已經明白岑家人爲什麼那麼恨賀氏。
“你猜得不錯,的確就是因爲我的女兒,寶兒。是賀梓朗害死了她!”
提起了岑寶兒,岑薇瀾的肩膀微微發抖,楚瓷低頭一看,原來她正在緊緊握著雙拳,忍耐著內心的痛苦。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愛,可以比母愛更強烈更持久,更無條件。
而失去了孩子之後的岑薇瀾,該是如何痛恨,如何傷心絕望。
只是楚瓷根本不知道岑寶兒是怎麼死的,就連岑寶兒是死在Bowie號上的這件事,賀梓朗和凌度這兩個知情人都沒有告訴她。
因爲她幾次因爲Bowie號而昏倒,所以賀梓朗和凌度都害怕引起她對往事的回憶。
賀梓朗本來有機會知道楚瓷選擇性失憶所忘記的那段秘密的往事,但是在凌度問他,到底是更愛岑寶兒還是楚瓷,是不是爲了追求真相傷害楚瓷都不在乎的時候,他最終也放棄了催眠楚瓷的想法。
這一切,楚瓷不知道,岑薇瀾更加不知道。
所以猛然聽說是賀梓朗害死了岑寶兒,楚瓷不但驚訝,而且替賀梓朗覺得冤枉。
“岑董……我雖然不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但是我知道,梓朗的痛苦絕不亞於你的,他對寶兒姐姐的愛,也不會比你的少,他怎麼會害她?你不要誤會他了。”
岑薇瀾聽著楚瓷的說法,諷刺地一笑:“小瓷,你和賀梓朗在一起纔不到兩個月,你對他又有多瞭解?寶兒不是因爲他的失約,根本不會出事,你現在說不是他害死寶兒,那你說,是誰害死了我的女兒?”
楚瓷語塞地看著情緒激動的岑薇瀾,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失約?這……這是怎麼回事,梓朗他以前不讓人提起寶兒姐姐,後來雖然沒有那麼避忌了,但也從來沒說過寶兒姐姐是怎麼去世的……”
“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
岑薇瀾本來有點生氣,覺得楚瓷爲賀梓朗辯解,但是知道她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反倒釋然了一些,畢竟不知者無罪。
她走到窗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後對楚瓷說道:“我聽說賀梓朗爲了你,退出了對至臻科技的收購,而且還設計讓厲澤釗也退出了。既然他這麼在意你,那麼應該是你沒有問他有關寶兒的事吧?不然如果你問了,他應該會告訴你。”
楚瓷低了低頭,只要一提及賀梓朗,她此刻總有些傷感。
自從賀梓朗昨天晚上生氣離開童家,楚瓷的一顆心就一直懸在那裡。
他沒有留下什麼話,連態度也不明確,讓楚瓷猜測的同時,越來越覺得他們有很大可能會就此結束。
他是賀太子,幾時受過被女人拒絕?更何況是退婚。
想起他,想起岑寶兒,楚瓷不由得會比較起來:他走的那麼幹脆,一個字,一條信息,甚至從那時到現在連一個電話鈴聲都不曾響起。
我在他的心裡,畢竟比不上寶兒姐姐重要。
連捨棄,都如此容易。
“我確實沒有問過,儘管我也覺得寶兒姐姐很可憐,有時候也會想知道關於她的事,但那畢竟是梓朗的心傷,我不想貿然揭開它。”
說完這
句話,她的腦袋裡忽然冒出一種奇怪的想法。
她忽然想知道,如果從此跟賀梓朗成了陌路人,他會不會也讓人不準提起她,會不會也想很快的把她忘掉。
越想越心酸,她的頭就越來越低,情緒也一樣越來越低落。
岑薇瀾看出楚瓷因爲提及岑寶兒顯得很難過,她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岑薇瀾沉默了片刻,神情凝重地對楚瓷說道:“小瓷,你難道不覺得賀梓朗避忌寶兒的行爲很不正常嗎?如果是正常情侶,怎麼可能不緬懷逝去的愛人?我失去的是唯一的親生女兒,可我並不在意別人提起她。”
這話的意思,依然延續了之前她對賀梓朗的誤解,看起來她對賀梓朗的恨,這五年來已經根深蒂固。
楚瓷擡頭看著岑薇瀾,細想她的話,也漸漸發覺賀梓朗不讓人提及岑寶兒,不會單單是因爲岑寶兒已經去世。
這,確實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對待去世愛人的方法。
“你想知道賀梓朗怎麼害死了寶兒嗎?你跟我來。”
岑薇瀾說著,就牽住了楚瓷的手,帶她向門外走。
這種已經過於親切的行爲,讓楚瓷感覺有些突然,她下意識縮回了手。
岑薇瀾微微一怔,眼眸中閃過一絲傷感,但是並沒有流露出來。
“跟我來吧,我忽然很想跟你聊聊我的女兒。”
儘管主辦方的董事長中途離開不太合適,但是岑薇瀾並沒有停下腳步,楚瓷也就只好跟上。
她沒想到,岑薇瀾在這家酒店裡有一個長期套房。
推開套房門的時候,岑薇瀾告訴楚瓷,因爲經常在這裡舉行珠寶展的緣故,所以她在這裡安排了一間長期總統套房,作爲活動和會議或是記者招待會舉行時的休息室。
雖然是臨時休息室,但是這裡卻充滿了個人氣息,很多過於繁雜奢華的陳設都全部換成了簡約的傢俱,看看周圍的風格,完全看不出是一個酒店。
一個奢侈品牌公司的董事長,私底下居然只喜歡簡約幹練的風格,一點都不奢侈,更沒有半點珠光寶氣和脂粉味道,這裡和剛纔的珠寶展覽會場相比,反差真的好大。
楚瓷的目光不覺在周圍的擺設上流連,暗暗讚歎岑薇瀾的品味和賀梓朗的有幾分相似,不愧是女強人呢。
這時,她就看到,北面和東面的牆上,都懸著一個人的畫像,一幅自畫像,一幅是別人的視角畫的。
風格雖然不一樣,但是都美得讓人心碎。
紅顏易逝。
畫上的人,就是岑寶兒。
不單單是牆壁上,就連桌子上的擺設,相框裡也是岑寶兒的照片。
岑薇瀾默默地看著四周女兒的畫和照片,嘴角不經意間就流露出無比慈愛、驕傲的笑容。
“小瓷,你看,你跟寶兒真的很像。”
楚瓷一聽見這句話,不知道爲什麼,呼吸猛地一停滯,彷彿心臟都被什麼打中了似的。
岑薇瀾爲什麼忽然說這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