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岑薇瀾和賀梓朗這兩個本來應該是針鋒相對、不共戴天的敵人,表情沒有絲毫的私人情緒。
岑薇瀾站在臺上,彷彿一株傲視羣芳的牡丹,華貴雍容,幹練沉靜,對賀梓朗的到來,一點都沒有顯露出意外的神色。
她的臉上帶著充滿禮節性地微笑,不失主辦方的儀態和友好。
賀梓朗聽了楚瓷的解釋,臉上冰霜盡消,手雖然未將她放開,但眼神已穿過展區和人羣。
遠看了一眼臺上的岑薇瀾,他往昔想到岑寶兒時對岑薇瀾的抱歉之意,也沒有顯露出來。
賀梓朗和岑薇瀾,都是常常面對公衆和媒體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斂自己真實的情緒,在商言商,在公言公。
岑薇瀾見賀梓朗看著她,眼中的冰冷一閃而逝,嘴角挑起笑意:“衆位媒體朋友想必都已經得到了這次參展的珠寶公司名冊,也許有細心的人已經發現,其中有一家南非CNN礦業集團,到剛纔之前,依然沒有代表帶展品抵達。但現在我要宣佈,CNN代表到場。”
這句話,加上舞臺上燦爛的聚光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岑薇瀾身上。
這句話當然只是開場白,那麼岑薇瀾接下來會說什麼?記者們屏息以待,在場的貴賓也都翹首以盼。
楚瓷一聽,南非礦業集團?
她只知道樂宣儀上次去非洲,爲的就是收購南非一家礦業集團麾下的鑽礦和工廠。
難道收購的這部分,會是原本屬於CNN礦業集團旗下?
她擡頭看著賀梓朗的表情,見他也面露微笑,就更加詫異。
剛纔岑薇瀾提及賀梓朗不是還恨得咬牙切齒嗎?
可是參展方的名單裡爲什麼還要給已經被帝煌收購了的CNN留一席之地?
所以賀梓朗纔會在這裡?
居然不是爲了來找她的?
楚瓷想到這裡,嘴巴不知不覺就嘟了起來,有點慪氣地從賀梓朗懷裡彈開。
“原來你都不是爲了來的……”
賀梓朗沒有看她,卻一把拽住她的小細胳膊,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往哪兒跑,馬上跟我回家!”
楚瓷心裡委屈極了:“我又不是路邊的垃圾,你要撿就撿回家?我有家……”
童馨盼望著情侶和好的戲碼,卻總是被楚瓷弄得她提心吊膽,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她急著說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孃家再好,也不如自己家嘛!姐夫你說是不是?”
楚瓷沒等她說完,就拋過來一個殺死人的眼神。
這個叛徒,叛徒!
她還沒有結婚呢,童馨就急著把她往外趕,真是桑心。
賀梓朗聽了童馨的話,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是。”
然後,他硬把楚瓷的手挽在了他自己的手臂上。
童馨這才鬆了口氣,像個媒婆似的眉開眼笑:“那就好,那就好!你們一定要早生貴子、百年好合哦!”
賀梓朗和楚瓷兩人並排一站,互挽著手臂,立刻又引起一片瘋狂抓拍鏡頭的躁動。
這算是楚瓷第一次在媒體面前出現,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個
看起來稚嫩純淨的女孩,難道就是賀梓朗即將結婚的對象?
她究竟是哪一個豪門世家的千金,爲什麼沒有一個人認識呢?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羨煞旁人的一對佳偶。
岑薇瀾看見這一幕,心裡更是痛苦。
當初她以爲自己會牽著寶貝女兒的手,把岑寶兒這樣交到賀梓朗的手心,沒想到時過境遷、花落人亡,多年後他的未婚妻成了別人。
更難過的是,這個“別人”,有可能是岑寶兒的表親妹妹。
如果是那樣,按照岑家的家規,楚瓷就應該姓岑;岑家的人,如何能跟仇人站在一起,跟敵人結婚?
岑薇瀾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改變楚瓷的決定。
可惜她並不是楚瓷的媽媽,現在說什麼,楚瓷都是沒有必要聽她話的。
岑薇瀾看了一眼厲澤釗,而厲澤釗也恰好看向她。
兩人的眼神中交流著一種叫做默契的東西。
此刻,會場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楚瓷隨著媒體人的眼光回頭一看,來的正是鄭秘書。
鄭秘書左右手各提著一個防彈玻璃特製而成的加密珠寶箱,箱子雖然不大,但裡面放著的卻是兩套完美的鑽石首飾。
鄭秘書居然也來了,而且就這樣把兩套價值連城的鑽石首飾給拿了來。
這兩套首飾,楚瓷是見過的,那明明就是賀梓朗爲了婚禮而給她定製的兩套首飾。
這兩套首飾,從選材到做工,精巧奢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而其中一套是Felix設計的,另外一套鑲嵌粉鑽的首飾,則是由岑寶兒設計了項鍊的鏈身,又被楚瓷完成了鍊墜的設計。
Felix是世界知名的奢侈私人訂製品設計師,他的作品不可多得。
岑寶兒在世時,亦是風靡國內外的岑氏珠寶首席設計師。
兩個著名設計師的設計,賦予了這兩件珠寶以無比珍稀寶貴的意義。
更何況,鍊墜經由楚瓷設計完成,卻完美地承續了岑寶兒的設計風格,這也更襯托出楚瓷對珠寶設計的驚人天賦。
這裡面的故事,如果賀梓朗不公開說出來,別人或許是不會知道的。
可現在,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兩個珠寶箱裡面,只見安放珠寶的小小展座底部,用純金鑲嵌著一個十分醒目的品牌logo。
H&C。
楚瓷反應總是有點遲鈍,當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logo,並向她投來豔羨嫉妒的目光時,她才意識到,這個logo,彷彿是賀梓朗和她自己姓氏的簡寫。
童馨有點近視,仔細看了看,才驚訝地小聲唸了出來,羨慕得要死:“H&C?賀and楚?媽呀,姐夫好浪漫……”
楚瓷好奇地看著賀梓朗。
這是怎麼回事?
這兩件首飾做好被樂宣儀送到賀梓朗別墅的時候,明明是兩個禮盒裝著的,而且沒有任何logo。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問出這種問題的時候。
然而賀梓朗看著她的眼神,立刻就懂得了這個丫頭心裡再猜什麼。
她在猜,這個logo是不是代
表了她和賀梓朗的姓?
她在不自信,生怕自己誤會了logo的意思,因爲她這一天一夜,對賀梓朗的誤解已經使她不敢相信,他依然是那麼愛她。
賀梓朗脣角略過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目光也變得無比寵溺:“童馨說的沒錯,這就是你和我的姓氏簡寫,本來想當做你今後去歐洲完成珠寶設計課程之後歸來的時候,送你的禮物,沒想到,今天不得不提前用了。”
“你說……什麼?”
這幸福來的並不突然,只是賀梓朗的態度轉變太快,楚瓷幾乎懷疑自己沒聽清楚。
“真的是我們……姓氏的簡寫?”
她的心猛然間狂跳起來,這意思是,賀梓朗爲了她以後設計的珠寶已經設計好了logo,註冊好了商標,只等她學成歸來?
而且,如果僅僅是爲了給楚瓷創造一個屬於她的品牌,什麼都可以,他卻是把他們倆的姓氏寫在一起,刻在一起……
哪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如果他昨天真的生了氣,想要分手,今天就絕對不會帶著這個銘刻他們姓氏的盒子出席這麼重要的場合。
楚瓷沒有想到,他那麼壞脾氣的人,居然能一再包容她的任性衝動,主動來找她。
她的心就算是鐵,此刻也已經被賀梓朗給融化了。
昨天的那些不愉快,簡直插上翅膀飛了個無影無蹤。
她真的好想大聲對賀梓朗說:“朗哥哥,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再也不要了。”
鄭秘書這時候也已經走近了賀梓朗身邊,看到楚瓷感動到一塌糊塗的表情,忍不住一笑:“楚小姐,昨天CNN那邊傳過來一封電子請柬,是岑氏珠寶發出,邀請帝煌參與這次珠寶展的。朗少覺得,這個機會很適合推出我們帝煌的珠寶品牌,所以帶來了他最滿意的兩套珠寶。”
楚瓷訝然握住了賀梓朗的手,擔心地看著他。
她這才知道,爲什麼賀梓朗會意外出現在這裡,而且岑薇瀾還沒有因爲往事遷怒他、爲難他。
原來,岑薇瀾得知帝煌要進軍珠寶市場,當然不會坐等對手發展起來。
所以這一次的活動,她雖然不願意見到賀梓朗出席,但依然發出了請柬,並將CNN公司的名字寫在了參展方名冊中。
CNN公司已經有一半是帝煌的,但是帝煌卻一直沒有公開這個消息,沒有承認收購的事情,不想引起帝煌股價的任何波動,總要等到一切準備就緒,纔會公開帝煌成功收購、並進軍珠寶市場的消息。
這樣,他們的準備時間會很充分,對股市的控制也比較穩定。
岑薇瀾這次忽然發出邀請,讓帝煌參與,目的其實有兩個。
第一,如果賀梓朗不來,她就會放出消息,讓媒體發現CNN的代表方就是帝皇集團,接著大肆渲染,說帝煌進軍珠寶市場準備不足,連珠寶展都不敢參加,好讓帝煌一些中小股東和股民們對賀梓朗的珠寶計劃信心減弱,干擾甚至打亂珠寶計劃的進程。
第二,如果賀梓朗來,一時半會兒他不可能趕製出頂級珠寶來參展,到時候空手而來,定然會被包括岑氏珠寶在內的國內外著名奢侈品公司鄙視,那場面就更加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