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燕的聲音微微發(fā)抖,直到說完這句話,已經(jīng)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楚瓷腦袋猛地一懵,眼前一片飛星:“三附院……燕姐!凌度哥哥怎麼了!”
賀梓朗一聽這話,神色立刻變得嚴肅,“騰”地站起來,拉住楚瓷的手就往外走。
賀子晴見兩人忽然起來就走,搞不清狀況:“哎,你們怎麼說走就走,什麼事???”
賀梓朗沒回答,楚瓷也來不及跟賀子晴交代,兩人就這樣匆忙走了出去。
樂萱儀看著他們手牽手離開,就算不清楚發(fā)生了什麼事,但也已經(jīng)看得出,賀梓朗這麼緊張,不是因爲他自己的事,而是因爲楚瓷的事。
她咬了咬嘴脣,也放下了筷子。
偌大的餐桌,只留下賀子晴和樂萱儀兩人,她們怎麼可能還有吃飯的胃口。
賀子晴攪動著碗裡的湯,說道:“萱萱,今天你來,碰巧家裡有事,招待不週,你別介意?!?
樂萱儀用餐巾在嘴脣上象徵性地點了兩下,笑笑:“子晴姐這話好見外,這次不能一起好好吃飯,不還有下次麼?!?
賀子晴微微一笑:“那就改天再聚吧,爸爸終於不生我的氣了,也答應孩子可以入賀家戶口,我也想辦個聚會通知一下朋友們,懷孕的事。到時候你來幫忙嗎?”
“當然了,這還用說?”樂萱儀笑著答應,但心卻已經(jīng)隨著賀梓朗離開了。
這時候,賀梓朗已經(jīng)爲愣怔著的楚瓷繫好了安全帶,發(fā)動了車子。
電話那邊,江玉燕捂著嘴,哽咽著說:“是C市警方把他送回來的。他們在河裡發(fā)現(xiàn)他的……他中槍落水,身上刀傷就有大小十幾處……好在發(fā)現(xiàn)的及時,搶救手術很順利,只是現(xiàn)在昏迷不醒,所以轉送回S市了,警方已經(jīng)通知他家裡人。”
看著凌度重傷的樣子,江玉燕是無助傷心的,但是她知道,現(xiàn)在凌度一定很希望楚瓷陪在他身邊。
因爲他其實就是爲了她才遠赴C城的。
楚瓷的手驟然變冷,淚水一瞬之間就從眼眶裡涌了出來。
“我……我馬上來……”
她緩緩放下了電話,腦海裡想象著凌度受傷的樣子,視線都模糊了。
賀梓朗將手帕遞了過來:“三附院很近,別急?!?
介意凌度靠近楚瓷是一回事,現(xiàn)在凌度出事,情況肯定不同。
所以先去看看他的情況,一來免得楚瓷見不到凌度,越想越離譜,二來他和楚瓷一起去,就算出現(xiàn)不好的狀況,起碼有他陪著她。
三附院很快就到了,按照電話裡江玉燕所說的樓層,他們很快找到了外科的重癥監(jiān)護室。
這時,重癥監(jiān)護室的玻璃窗外,凌度的父母也剛到,此刻凌媽媽難過地靠在丈夫肩頭,嗚咽著不知說些什麼。
江玉燕陪在他們身旁,也不敢和凌媽媽一起哭,只好輕聲安慰著。
而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窗,楚瓷慢慢走過去,凌度躺在病牀上,身上是雪白的被子,周遭是各種護理和監(jiān)控儀器……
凌度的臉雖然已經(jīng)擦拭乾淨,但脖子上有一條深紫色的勒痕,肩膀上纏著繃帶,緊緊是露出被子的這一部分身體上,就有很多包紮好的傷處。
楚瓷鼻子一酸,走上前去,輕聲喚道:“凌伯伯,榕姨……”
賀梓朗見凌度傷得那麼重,而凌家人此刻正傷心,估計也問不出什麼情況,就轉身走到旁邊的主任醫(yī)師辦公室外。
凌父凌振江和妻子安榕,聽見楚瓷的聲音,都回過頭來。
兩夫妻知道凌度對楚瓷一直都很喜歡,兩口子也對這丫頭喜歡得很,心裡早就把楚瓷當成是他們的兒媳了。
他們從郝清的口中聽說楚瓷與帝煌的太子爺訂婚的消息,雖然多少有些難受,不過終歸還是希望楚瓷這可憐的孩子能有個好歸宿的。
就算不是凌度,是別人,對她好就行。
此刻見到這孩子,他們越發(fā)悲從中來,想起自己兒子年紀輕輕,尚未成家立室,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癥。
安榕用手帕掩口哭著把楚瓷摟進懷裡:“小瓷啊……你看度兒他……我真不明白,放著復員時安排的工作他不幹,偏偏要做什麼私家偵探,現(xiàn)在查出事來了?。市那麼亂,他怎麼一個人就去了……這孩子萬一……那真是要我的命啊!”
聽著安榕的哭訴,楚瓷也有點疑惑了。
昨天中午凌度急著給她打電話,那時候應該就已經(jīng)決定去C市了。
後來他將手機和鑰匙交給江玉燕,那江玉燕起碼也會問問,他去哪兒,爲什麼去吧?
楚瓷摟著傷痛欲絕的安榕,扶著她和凌振江坐在椅子上,然後問江玉燕:“燕姐,爲什麼凌度哥哥會突然去C市?”
江玉燕咬了咬脣,把楚瓷拉到一旁,揹著凌家人。
“小瓷,昨天我沒告訴你他去C市的原因,是怕你擔心,哪想得到這件事牽涉這麼大。對著凌伯父伯母,我不能說,但是你有必要知道。”
“昨天我診所的那位朋友告訴我,有幾個男人將診所清場,問你昨天爲什麼去那裡。一開始診所的醫(yī)生護士聽一個姓柳的護士說,你是去做孕檢的,所以都這麼說。但當時柳護士已經(jīng)請假離開了,於是那些人就調查柳護士,也沒找到她?!?
這件事,賀梓朗昨天雖然沒有明確告訴楚瓷,但是楚瓷也知道,那個藥,還有那藥流的傳言,必定是他派人去調查了那間診所得到的消息。
所以聽見這個,楚瓷並不怎麼驚訝。
但是她不懂,江玉燕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
“你不明白我爲什麼要說這件事,因爲你不知道這件事之前和之後,你的未婚夫還做了什麼事?!?
江玉燕說著,神情已經(jīng)從悲哀,漸漸變得憤怒。
“我……你是說朗少,他做了什麼?”
楚瓷心裡一寒,驚怕地看著江玉燕。
“他故意讓鄭秘書接你離開,然後在診所樓下堵住了凌度,帶走了他。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事,爲什麼要揹著你呢?”
江玉燕想起那天的情景,就後悔沒有阻止凌度跟賀梓朗走。
“你是說……”
楚瓷震驚得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朗少,他帶走凌度哥哥……可是他爲什麼要帶走凌度哥哥?”
江玉燕看著楚瓷一無所知的樣子,氣得想打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榆木疙瘩。
“他把手機和鑰匙交給我,要離開了S市。我說送他,他也不讓。被我問急了,他才說,他離開是爲了保護你。”
楚瓷的心頓時像沉入了冰潭般冷:“爲什麼保護我就要離開?”
她心裡雖然隱約明白了江玉燕的意思,但是她不明白凌度這麼做的用意。
江玉燕回頭看了一眼悲慼戚的凌家父母,心裡更加替凌度不值。
“賀梓朗調查你,因此牽出了一個柳護士。柳護士既然是被人收買來陷害你,背後的幕後主使纔是真正會傷害你的人。凌度也是倒黴,當我告訴他有人去調查你之後,他竟然比賀梓朗早一步找到了柳護士。”
楚瓷越聽越是膽寒。
凌度找到柳護士,就肯定不會放過找到幕後主使的機會。
他從小就那麼保護楚瓷,現(xiàn)在眼見有人這樣陷害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燕姐,凌度哥哥離開S市是不是跟蹤柳護士去了?柳護士到了C市?”
江玉燕點了點頭。
“柳護士一個女孩子,既然敢躲到C市,必然有人安排接應。凌度他只是個無權無勢的私家偵探,他根本不該獨自去。如果我是他,就會告訴賀梓朗,讓他利用他的勢力去處理。但是凌度……他不願意留在這裡成爲你和賀梓朗感情的阻礙,所以他走了。跟蹤柳護士,不過是他給自己找了個必須離開的理由??墒撬觞N料得到,會遇到這樣兇殘的勢力,差點要了他的命……”
楚瓷心痛地轉過身,看著窗外的天空,害怕懦弱的淚水流下,讓傷心的人更加傷心。
重癥監(jiān)護病房的探視時間有規(guī)定,此刻已經(jīng)過了探視的時間,她心裡再難受,都無法握住凌度的手,跟他說聲謝謝,或者,她更應該說的,是對不起。
她從沒覺得自己拖累了誰,但是現(xiàn)在,凌度絕對是爲了她纔出事的。
江玉燕看出了楚瓷的內(nèi)疚,可是她不認爲這件事是楚瓷的錯。
“剛纔賀梓朗和你一起來的是不是?楚瓷,燕姐直脾氣,你別怪我。我待會兒就要問問他,傷害凌度的人和他有沒有關係!他不能因爲柳護士的一面之詞就懷疑凌度和你……”
“你們……說什麼?”
江玉燕話音未落,楚瓷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見一聲驚詫痛心地質問,從她們的身後響起。
安榕的手顫巍巍地抓住了江玉燕的胳膊:“你說是誰害我兒子的?你說!”
安榕聲音嘶啞,雙手發(fā)抖,但是腦子卻是越發(fā)清晰。
既然是因爲懷疑楚瓷和凌度的關係,才傷害凌度,那這個人還能是誰?
一定是楚瓷現(xiàn)在的未婚夫,賀梓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