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電梯鈴再一次響起,迴盪在空曠的、毫無任何阻擋物的客廳裡。
樂萱儀卻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她簡直有些瘋狂,雙手扣合著,像鎖一樣讓賀梓朗躲都躲不開。客廳裡,只有曖昧的輕吟和喘息。
傳入剛剛打開門的電梯裡,令楚瓷臉上的微笑一瞬之間被擊得粉碎!
“你們……你們……”
客廳沙發上的場面,已經荒唐到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一刻,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噩夢……
沙發上的賀梓朗聽見了楚瓷的聲音,窒息中忽然好像得到了能夠活命的氧氣,一坐而起,把樂萱儀八爪魚一樣的身體退開。
別說楚瓷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就連賀梓朗自己都有點被洗腦的感覺。
唯有樂萱儀,她微微倉惶無措、愧不可當的神情下,是冷漠的眼神,遠遠看著楚瓷,充滿了挑釁。
楚瓷看著賀梓朗嘴邊,那香豔的口紅印記,她腦子裡浮現出無比齷齪的情景……
他們發生了什麼,還需要問嗎?
在她的婚禮前夕,居然在客廳裡偷歡……
“小瓷……”
賀梓朗看到楚瓷眼中的憤恨鄙夷,直如遭到雷擊,他一躍翻過了沙發,衝向電梯:“別……”
想說別誤會,可是眼前的情景根本已經不是個誤會。
他到底該如何解釋?
“賀梓朗!你幹得漂亮!”
楚瓷咬牙大吼了一句,同時已經按下了電梯下行的按鈕,電梯門就在賀梓朗躍過沙發之後,靜靜地關閉,將他們隔離在彼此的視線、世界之外。
“別關門!聽我說!”
這話,任憑賀梓朗喊得聲音再大,楚瓷都已經聽不清……
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淚珠滑落的聲音,空蕩蕩的電梯運行的聲音。
整個世界,都像是已經將她拋棄遺忘。
剛纔的一幕,深深烙印在她的腦子裡,哪怕用刀子割,都抹不去……
一遍一遍地回放著,賀梓朗和樂萱儀交疊在沙發上,激情的熱吻。
誰來告訴她,她是看錯了?
誰來告訴她,那個男人不是她深愛的朗哥哥……
他所有的甜言蜜語曾經是她覺得如陽光一般溫暖充滿希望的東西,現在往日所說的字字句句都像畫作一條條毒蛇,盤在她的頭頂,對她吐著血紅腥臭的信子。
就像樂萱儀冷漠看她的眼神一樣,都在笑她的輕信幼稚,笑她的癡心妄想……
賀梓朗,全世界的人都不會相信他會愛上一個一無所有、單純傻氣的高中女生,偏偏楚瓷自己信了。
諷刺,她的愛情,她的婚姻,成了這輩子最大的諷刺。
她頭痛欲裂,疼得她忍不住呻吟低吼,捶打著頭部。
“我是豬!我是大笨蛋!賀梓朗,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恨你……”
當強光從電梯門投射進來的一剎那,她慌不擇路,像逃亡的喪家之犬一般飛奔出去。
帝煌大廈的一樓大廳裡,所有人都被突兀響起的跑步聲吸引了目光,震驚地看著未來的太子妃楚瓷,像瘋了一樣
跑出去。
她在這裡哭了,唯一能令她哭的人就是賀梓朗。
賀梓朗既然都沒有留住她,那說明他們吵架了。
所以,沒有人敢攔住她,更沒有人敢問她出了什麼事,再八卦的人也不敢。
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像是蠟像,那些好奇的目光,更像是席捲向楚瓷的嘲笑和悲憫。
忽然之間,每一個人都變成了樂萱儀的模樣,臉上陰影重重,森然地向她詭異地微笑。
這情景實在是太過恐怖,楚瓷嚇得尖叫一聲,捂著眼睛就逃。
如果門不是電子感應的,她恐怕就要撞上去。
“小瓷,你站住!”
安靜的大廳裡,忽然傳來賀梓朗一聲大喝。
他已經乘坐另一部電梯追了下來,看著楚瓷失魂落魄、心碎悲傷的樣子,他恨不能狠狠扇自己兩巴掌。
顧不得自己在屬下面前的失態,他幾乎和楚瓷隔著整個大廳,還是喊了出來。
可是楚瓷已經跨出了門,回頭看了他一眼,雙目通紅,嘴脣都變得毫無血色。
這個女人,真的太傻了……
剛纔的一切,此刻賀梓朗回憶起來還有點斷片,只記得樂萱儀利用了他們之間的友誼,利用了岑寶兒的死對賀梓朗的打擊,一步步地讓事情發展到剛纔那樣的地步。
提起岑寶兒,總是可以輕易瓦解賀梓朗的防禦和理智,樂萱儀實在太瞭解他,才能趁虛而入。
如果楚瓷晚一分鐘來,賀梓朗都能有時間明白過來,這是樂萱儀趁楚瓷來之前故意製造誤會的手段。
可楚瓷不會明白,但是又不給賀梓朗解釋的機會。
賀梓朗追著她,喊著她,她卻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吱……”
尖銳的剎車聲,淒厲地從門外傳來,隔著幾重玻璃門,賀梓朗只看清楚瓷的腳步忽然停下,身體一個重心不穩就跌倒在地。
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不顧一切往外衝去,就連感應門一層層打開的時間都覺得像待在地獄裡輪迴一樣漫長。
“小瓷……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有事!”
一步,跨出了最後一道門,他的心已經痛的無法呼吸。
這時,只見剛纔急剎車的那輛豪車裡走下來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哪怕身子不便,依然雍容華美。
她走到摔倒的楚瓷身旁,輕蹙著眉頭,關切地伸出了手:“小瓷,你怎麼這樣冒冒失失跑出來……快讓我看看,有沒有事?”
楚瓷也是嚇得不輕,在經歷了巨大的悲傷之後,再險些遭遇車禍,她真的已經丟了魂兒。
她呆呆擡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看了足足十秒,才慢慢坐起來,癡癡地叫了一聲:“子晴姐姐……”
一聲姐姐,叫得賀子晴沒來由地心裡一酸。
“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
怎麼了?
楚瓷看到賀子晴,眼前浮現出第一次陪賀梓朗去出席唐微微邀請的遊輪派對時,身穿藍色小禮服,和他一起起舞的情景。
她想起她吃了他遊艇冰箱裡過期的冰淇淋,想起那天他忽然大發慈悲,施捨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也
是那天,楚瓷第一次在賀梓朗的別墅裡見到了賀子晴。
一切的心動,似乎都從那一天開始。
可是誰又能料到,美好的愛情,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賀梓朗也是一個無恥的花心大蘿蔔,在婚禮前夕和別的女人滾沙發!
楚瓷越發委屈,“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賀子晴也是莫名其妙,眼睛的餘光看見賀梓朗已經追出來,因爲看到楚瓷沒事,而放緩了腳步,不敢貿然過來刺激她。
如果這樣賀子晴還看不出兩個人可能是鬧彆扭了,她未免也太傻了。
她擡起手,對賀梓朗擺了擺手,搖了搖頭,示意他先不用過來。
接著,她將楚瓷扶起來,說道:“小瓷,你想哭就哭吧,不過可不可以先上車,跟子晴姐姐好好聊聊,你是爲什麼哭?說不定子晴姐姐可以幫你呢。”
賀子晴絕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模範姐姐,她瞭解吵架的人需要一個緩衝的時間,如果這時候她把楚瓷帶走,分散她的注意力,改善她的心情,然後再幫賀梓朗解釋一下,事情就會好辦的多。
起碼比賀梓朗此刻親自來道歉或是解釋要好。
楚瓷靠在賀子晴的肩膀上,聽了她的話,終於點了點頭,跟隨她坐上了車。
賀子晴來帝煌本來是辦其他的事情,現在門還沒進,就遇到楚瓷,也只好先解決這個丫頭的事。
她看了看呆立在原地、神情擔憂的賀梓朗,對弟弟笑了笑,表示不會讓楚瓷有事的。
車子緩緩馳出了帝煌大廈前的廣場,賀子晴吩咐司機,去她平時常去的那家咖啡館。
坐在車上,楚瓷看著車窗外飛逝的熟悉景緻,讓這些景緻佔據了自己的眼睛和思緒,不去想賀梓朗和樂萱儀,可她的眼神和心,卻都像空了一樣。
賀梓朗也沒有說話,她的司機雖然可靠,但是她依然不希望任何關於賀家的八卦事件讓外人知道。
於是直到抵達了咖啡館,帶著楚瓷在一個十分開闊、安靜的位置坐下之後,賀子晴纔開始和楚瓷聊天。
“我猜你喜歡加兩顆糖?”
當咖啡送上來的時候,楚瓷還是保持著在車裡的情況,看著窗外,一動不動。
賀梓朗只好幫她放方糖。
“子晴姐姐你怎麼知道?”
楚瓷見賀子晴居然知道她喜歡多糖,有點意外。
她很少喝咖啡,認識了賀梓朗之後,經常會陪他喝一杯,因爲怕苦,所以只要喝,就會多放糖。
賀子晴笑了:“我看你臉比苦瓜還苦,想讓你中和一下,雖然兩塊方糖可能不足以中和你此刻心裡的苦,但是再多,咖啡也就沒法喝了。”
楚瓷咬了咬嘴脣,鼻子酸酸的。
“我還以爲是……是朗少告訴你的……”
提到賀梓朗,她的眼睛又忍不住有些朦朧起來。
賀子晴遞過去紙巾:“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倆年紀差不少,梓朗又很成熟,我還以爲他一直都會讓著你寵著你,怎麼今天吵得這麼厲害?”
楚瓷一聽,更是難過:“根本就沒有吵。”
“意思是,連吵的機會都沒有,你就跑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