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薇瀾支持楚瓷,那當然是最好,現在楚瓷就算有江玉燕和凌度幫忙,能查的事情也都查出來了,剩下的真相,就只能等她慢慢去挖掘。
“我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查,所以我想去見見我爸,如果他肯告訴我,那就最好,就算他不說,我也一定不會放棄追查的。”
楚瓷想了想,還是決定從楚臻年那邊問起。
“好,我給你安排一輛車,你隨時要出門,做什麼都方便,只是如果要去危險的地方,要提前告訴阿姨,讓我準備。”
岑薇瀾囑咐一番之後,就被一個電話給打斷了,事關今天珠寶展的後續事宜,她不得不回岑氏珠寶親自過問。
江玉燕稍留了片刻,也就告辭離開。
楚瓷看看時間還不算晚,估計現在至臻科技的問題也已經解決,楚臻年應該有時間跟她談談。
於是讓童馨在家玩遊戲,她就讓岑家的司機載著,往楚家而去。
此刻的楚家,充滿了硝煙,因爲楚少棠回來就捱了一頓暴揍,他就算能打得過年已五十的楚臻年,卻不敢還手,畢竟還指望楚臻年給錢讓他還債。
此刻,鄭知淑正在兒子的房中,和護士一起幫他在身上紅腫的地方抹藥。
楚瓷來的時候,楚臻年正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氣得抿了幾顆丹蔘滴丸,才能勉強平靜。
看見桌上的藥瓶,楚瓷才知道,楚臻年雖然看起來身體很好,但心臟畢竟還是已經不如年輕時那麼好。
傭人通報了一下,她就邁步走進了客廳。
楚臻年急忙站起來,上前拉住女兒的手:“小瓷,你終於回來了!”
楚臻年看著酷似岑芷瀾的女兒,再想想當初爲了鄭知淑懷了兒子就放棄岑芷瀾的事情,他懊喪萬分。
早知道生了個這麼不爭氣的兒子,當初就不該做出那種選擇。
“你是不是想問,我和朗少爲什麼取消婚約了?”
楚瓷看著楚臻年,想到自己母親的死,是這個男人間接所害,她連一聲“爸爸”也不肯叫了。
“這你就別問了,無非和別的人一樣,談不攏就分了。”
楚臻年被女兒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暗歎自己當初太愧對岑芷瀾母女倆,所以現在楚瓷對他沒有感情也是很正常。
真是自己種的苦果,唯有自己吞下。
“小瓷,爸爸已經去見過朗少了,我看得出……他對你是餘情未了的。現在他不爲難爸爸和至臻科技,多半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真的就打算這麼放棄了嗎?”
這一點,是任何做父母的人都會說的,畢竟誰也不想看見自己女兒輕易放棄原該屬於她的幸福。
但是在楚瓷聽來,無非是楚臻年想要挽回賀楚聯姻,纔會這麼說。
她淡淡地看了楚臻年一眼,就坐下來:“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會如何發展,既然已經跟至臻科技不再掛鉤,我想以後就不用再跟您交代了吧。”
楚臻年感覺到,女兒這次來,言語和態度都沒有剛剛認回楚家的時候膽怯和恭
敬,反倒帶著一種叛逆。
難道賀梓朗已經告訴了她,照片是楚少棠拍的?
如果楚瓷真是爲了這件事向楚少棠興師問罪,那一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說不定一氣之下還會報警,控告楚少棠。
楚臻年一想起兒子有可能坐牢,忍不住出了一頭虛汗。
他急忙坐在楚瓷的側面:“好,好,你們年輕人的事,爸爸不管那麼多,只要你開心就好。今天回來就不走了吧,晚飯想吃什麼,爸讓人給你做。”
楚瓷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今天來不是爲吃你楚家一頓飯。我只是想問一點關於我媽媽的事。”
聽見這件事,楚臻年更加汗如雨下。
原來鄭知淑負責瞞騙楚瓷,造出吳志媛就是楚瓷生母的謊言,楚臻年知道,但是爲了不讓楚瓷恨他,乖乖去聯姻,他也默認了鄭知淑的做法。
現在楚瓷舊事重提,必定是產生了懷疑,來求證的。
這件事壓抑在楚臻年心裡很多年,他真想不顧一切把事情說出來,讓楚瓷能夠知道自己母親是誰,去岑芷瀾的墓前拜祭盡孝,撫慰岑芷瀾在天之靈。
可是他不敢說,岑芷瀾是在楚家的樓梯上滾下去才傷勢嚴重、無法救治而死,而她之所以來楚家,正是因爲鄭知淑把她剛生下的女兒奪走,送給了別人家寄養,讓她們母女分離。
這些事,雖然都是鄭知淑做的,但楚瓷若是知道,一定會把楚家人一起憎恨。
楚臻年看得出,賀梓朗對楚瓷有多在乎,爲了她,一擲數千萬來撬開楚少棠的嘴,逼他交出照片。
賀梓朗看著照片時的濃濃不捨之情,楚臻年怎麼會看不出。
餘情未了,未必沒有和好的機會。
所以就算是騙楚瓷,也要騙到底,否則一旦等她回到了賀梓朗身邊,有了報復的能力,將來對楚家人必定不利。
“上次鄭知淑告訴我,我媽媽是一個叫做吳志媛的小保姆。”
楚瓷沒有叫“大媽”,因爲以前她覺得自己是小三的女兒,所以遭到正室的排斥很正常,從來沒有敢怨恨鄭知淑,甚至對她表面上總算恭順。
現在她越來越發覺鄭知淑這個人太虛僞,太可怕,於是再也不願意叫“大媽”。
“是。”楚臻年點了點頭:“你大媽都告訴你了,孩子,當年的事都是爸爸的錯,你要怪就怪我……”
“吳志媛,她不是我母親。那麼我母親究竟是誰?”
看見楚臻年還如此虛僞做作,楚瓷一點都不想聽,直接就說出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爸爸,我今天在這裡,還能叫你一聲爸爸,是因爲我母親給我取名字,叫楚瓷,她讓我姓了楚,說明她依然愛你,要讓我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生命是你們共同給予的。我希望,你看在她爲了你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份上,告訴我實話。”
楚臻年聞言,身體忽然微微地後仰了一些,彷彿看見了什麼讓他無法面對、想要逃避的事情。
楚瓷不知道,此刻她的話,實實在在刺痛了楚臻年的心。
他的眼前,浮現出的是摯愛的女子,在醫生宣佈搶救無效後,握著他的手,用盡殘存的力氣,要求他爲孩子命名爲“楚瓷”。
楚瓷生下來的時候,肌膚白得有種瓷器的光澤,可以想象出,這孩子長大以後跟她的母親一樣美麗。
只是紅顏多薄命,美麗的女子,總是爲情所累的多。
岑芷瀾在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刻,只希望楚臻年能好好呵護楚瓷,就像呵護一件絕世的瓷器一樣,讓孩子不要受任何委屈,將來,還要爲她尋一個愛她勝過一切的丈夫。
楚臻年當然知道楚瓷名字的意義,此刻他彷彿看到當年岑芷瀾握著他的手,微笑辭世的場景……
男人有淚不輕彈,他當時卻是淚如雨下。
如今,時過境遷,人的心也會隨著歲月而變硬,淚水就更加少,他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正想說出岑芷瀾的事,可目光一斜,就看見樓梯的拐角處,鄭知淑正站在那裡,神情很是委屈怨毒,似乎也含著對楚臻年的警告。
楚臻年一見到鄭知淑,就想起以前她威脅他的那些話。
“如果你不娶我,我就告訴你媽,我要打掉肚子裡這個兒子……”
“楚臻年,你還想著岑芷瀾那個老情人是不是,你如果選她,我就帶兒子離開楚家,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少棠!”
“沒的商量!她以爲當小三生下這個女兒,就能得到什麼便宜?我偏不讓她如願。我答應你,這個女孩可以姓楚,但是必須由我的遠房親戚收養,你若是敢告訴岑芷瀾,那我們就離婚!楚瓷就是你出軌的證據,到時候你要淨身出戶!”
楚臻年太珍惜這個兒子,也太害怕失去現在所有的家庭、事業,所以一次次被鄭知淑抓住軟肋要挾。
直到如今,真相就在他嘴邊,他都不敢說給楚瓷聽。
心裡雖然悔不當初,但他還是緩緩地說道:“你大媽說的就是真的,你這孩子不要疑神疑鬼的。往事都過去了,現在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團聚纔是最重要的。家和萬事興,你別……”
“家和萬事興?”
楚瓷對楚臻年本來抱有一點幻想,覺得他對媽媽還是有感情的,因爲這感情,他應該會說實話。
可是沒想到,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他還是不說。
既然他不說,楚瓷覺得,跟楚家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她冷笑:“所謂的家,在你心裡根本沒有我和我媽媽的位置。到現在,哪怕已經陰陽兩隔,你都不肯讓我們母女相認,我恨你!”
說著,她一下站了起來:“我告訴你們,媽媽的事,我不會放棄追查的!如果有一天,讓我查出她的死是有人加害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話音未落,她就轉身離去。
楚臻年悲哀地閉上了眼睛,知道楚瓷肯定已經查出了端倪,否則不會這麼肯定。
鄭知淑的目光,猶如芒刺在背,始終不曾放鬆。
楚臻年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睛閉上的那一刻,忽然覺得天旋地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