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萱儀不知道賀梓朗葫蘆裡賣什麼藥,看他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得意樣子,她會心一笑,就坐下來。
她和賀梓朗的默契,是連鄭秘書都無法相比的。
如果她不懂賀梓朗想幹什麼,就沒人能明白了。
賀梓朗提及楚臻年回購股份可能是得到了大筆外來資金的支持,意思就是“至臻負債了”的意思。
所以樂萱儀立刻順著賀梓朗的意思往下問:“梓朗,你這個消息可靠嗎?至臻科技之前股價大跌,已經走投無路,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有資金回購股份?除非是華爾街有白武士幫他‘反收購’,或者是有人向至臻科技注資了。”
賀梓朗沉吟著,想了一想,才冷哼一聲,說道:“帝煌和厲氏備戰(zhàn)至今,雙方所持有的至臻股份,加起來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五,到底是什麼人,敢在這樣的壓力下破釜沉舟,幫至臻回購股份?倒算是有膽量。”
樂萱儀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卻用擔心的口吻說道:“這樣不死不休的風格,我怎麼覺得這麼熟悉……梓朗,你說這貸款給至臻科技的,該不會是……厲澤釗吧!”
話說到這裡,賀梓朗笑看樂萱儀,默默伸出大拇指點贊。
所以說,生活中充滿了影帝影后。
像他們兩個帝煌高層,在這個小小會客室,面對那隻微型監(jiān)聽器所演的這出,絕對稱得上是一場即興發(fā)揮的好戲。
賀梓朗這傢伙實在腹黑至極。
到此刻爲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沒有半點偏離。
然而事情總有意外,對賀梓朗而言的意外,只有楚瓷。
楚瓷等啊等啊,一部電影都看完了,還沒等到賀梓朗回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明明很專心地在看電影,卻漸漸變得心神不寧,彷彿像是劫難之前的預感一樣。
她鬱悶地抱起一杯果汁,走出了客廳,沿著白色石頭鋪就的道路,慢慢走到了別墅的門口,站在路邊遠遠看著賀梓朗飛離時的水上飛機停機坪。
“朗哥哥,你怎麼還不回來啊……這都快九點了……”
在楚瓷的生活中,九點這個時間意義重大,它意味著熄燈睡覺,意味著回家的最後時間,代表著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彷彿是安全和危險的界限。
所以賀梓朗這時候還不回來,她就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正在她咬著果汁吸管發(fā)呆的時候,只聽一串“叮鈴鈴”的車鈴聲響起,同時,一線明亮的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
來的是一輛腳踏自行車,速度飛快,光線正是來自車頭前面的探路燈。
楚瓷下意識伸手一擋那光線,慌忙往後急退兩步躲開了那輛車。
驚嚇之餘,她更是不開心,心想反正這裡都是外國人,聽不懂她說話,於是生氣地說著:“騎這麼快趕著跳海啊!”
“吱!”
尖銳的剎車聲刺痛了楚瓷的耳膜。
下一秒,那輛單車就忽然掉轉頭對著她。
車上是年輕的亞裔男人,但從他突然轉身來看,應該能聽懂漢語,多半也是中國人。
完了完了!禍從口出啊!
楚瓷轉身就想往別墅裡逃,卻聽見騎自行車的那個人朗聲一笑:“小美女,你好啊,你也是中國來的?”
一聽對方被罵了居然不生氣,反而還能笑得出來,楚瓷這才站住了腳步,尷尬地笑著,迴轉身對那人揮了揮手:“是啊……不好意思,剛纔我心情不好,所以……”
她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這時,別墅院落裡明亮的燈光,令她看清了那個人。
他看起來二十五歲左右,皮膚是非常健康的古銅色,上身是灰色的開領T恤,下身是寬大隨意的沙灘短褲。
他的笑容和他的膚色一樣,很陽光很燦爛。
栗色的劉海微微翹起,髮梢遮住了左邊的額頭和眉眼,右邊的頭髮卻很短,露出右耳上三顆黑色的耳骨釘。
黑白分明的單眼皮大眼,還有黑而濃密的上下睫毛,令他看起來像化了煙燻妝一樣。
他眼睛注視著楚瓷的時候,竟讓她感覺到分外不安,彷彿那目光充滿了侵略性,令她想起了吸血鬼伯爵。
總之,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個很潮、很酷的帥哥。
那個帥哥見到楚瓷笑了,就更加不介意她剛纔的無心之言。
“沒關係,心情不好,才更要來馬爾代夫找好心情呀!我在環(huán)島騎行,你要不要一起來?”
“啊……”
楚瓷看了一眼他騎的那輛腳踏車,發(fā)現(xiàn)是有後座的,這人的意思難道是,他帶著她一起?
與其在家裡乾等著賀梓朗,不如找點事情打發(fā)時間,星夜環(huán)島騎行,聽起來不錯……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xiàn),就被不知道從楚瓷大腦皮層哪個區(qū)域蹦出來的“賀梓朗”小人給拍飛了。
楚瓷嚇了一跳,想起下午賀梓朗要收拾李昊的事,心有餘悸,哪兒還敢大晚上招惹陌生男人,還一起騎單車?
那樣,賀梓朗那個小氣鬼知道了,不殺了人家纔怪……
她抱歉地搖了搖頭:“我……我對騎單車不感興趣,祝你玩的愉快!”
說著就急忙轉身,跑回了別墅。
那個男人一隻腳支撐在地面,看著楚瓷的背影,笑容漸漸消失,目光就像鎖定了獵物的獅子一樣,隱忍,且冷酷。
他輕輕嗤笑一聲:“居然是個傻乎乎的黃毛丫頭……賀梓朗喜歡萌寵養(yǎng)成系?真是變態(tài)的傢伙!”
說完,他就騎上了單車,繼續(xù)他的環(huán)島騎行。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望穿秋水的楚瓷,拿著手機,已經忍不住要給賀梓朗打電話了。
這時候,才終於盼到了送賀梓朗回來的水上飛機。
她一聽見那巨大的聲響,就抓著手機,急慌慌地從別墅裡跑向了停機坪。
還沒等她走到停機坪,飛機已經降落,賀梓朗就從飛機裡探出了身子。
楚瓷高興極了,笑微微地站在原地,等著他看到她。
可是,她飛揚的心情,卻沒能保持超過十秒鐘。
賀梓朗不但沒有看見她,還伸手牽住了飛機裡另一個人的手,拉著對方走了下來。
看見跟著賀梓朗走下來的那個人,楚瓷
滿心歡喜頓時如撞碎的車窗玻璃,碎裂了一地。
那居然是個女人。
一身修身的職業(yè)裝,凸顯出她的美麗高貴、知性幹練。
走下來的那一刻,彷彿有一層光環(huán)籠罩著她,那樣的光芒四射,簡直讓人想不看見都難。
她至少一米七二的高挑身材,站在賀梓朗身邊,同樣的正裝打扮,和他簡直是絕配!
這一刻,彷彿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爬上了楚瓷的心臟,重重地壓迫束縛著她的心。
她只覺得心跳得那麼遲緩,那麼無力,幾乎要停止,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她慢慢地後退,直到靠近了一片巖石,才無聲地轉身,背靠著巖石把自己藏了起來。
剛纔她就想過,他不帶她,是出去和其他女人見面,而不是巡視酒店。
那時她還怪自己小心眼,不帥氣。
可現(xiàn)在,賀梓朗真的帶著一個女人回來了,這說明他剛纔確實是去見了其他的女人……
她不知道該怎麼走向他,不知道怎麼處理現(xiàn)在這種情況。
楚瓷難過地閉上了眼睛,腳軟軟的,像踩著棉花,整個身體都靠在了巖石上,滑坐在鋪滿白沙的地面。
石頭遮擋著她,賀梓朗走過來的時候,居然也沒有發(fā)現(xiàn)。
而楚瓷,就這樣躲在暗處,看著他和那個女人一起說笑著走了過去。
這時,她才慢慢探出頭來,輕輕嘆了口氣。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不是應該很美好的嗎?爲什麼她總是這麼心塞。
當初賀梓朗警告她,不要喜歡他,否則會很傷心。
現(xiàn)在看來,這個傢伙知道自己是個花心大蘿蔔,所以才早知道楚瓷會有傷心的一天,看來還真是“預言神準”。
楚瓷委屈地扁了扁嘴,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向別墅,她幾乎不想再回去了。
她悶悶不樂地跑到沙灘上坐著,隨手撿起身邊的石頭、貝殼什麼的,遠遠地扔出去。
“壞朗少,臭朗少!說好帶我度假的,說好不會再出現(xiàn)那種情況的,你現(xiàn)在又把別的女人帶回來是什麼意思!討厭!討厭死了!”
“喲,小姑娘不喜歡騎單車,倒喜歡填海呀?”
就在楚瓷咒罵賀梓朗泄憤的時候,一個耳熟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
楚瓷一聽,立刻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她回頭看著那個吸血鬼伯爵似的古銅色帥哥,嘟著嘴,懶得理他的玩笑。
“你走開,我心情不好,你別來找不痛快,不然就別怪我沒禮貌了。”
那個人卻不以爲意,笑了笑把單車往地上放倒,就走到楚瓷身邊,和她一起坐了下來,看著遠處的大海,默默不言。
楚瓷轉頭看著這個人,氣得用眼刀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都已經警告過他了,怎麼他還不走,難道就是喜歡被罵嗎?
“你坐下來幹嘛?”
楚瓷不高興地問道。
那人沒有看她,依然目視前方,彷彿黑夜海面上的白色泡沫是世界上最吸引人的東西一樣……
“我麼?我在冥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