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賀梓朗這麼囂張,楚瓷忍不住衝到玄關,想要大罵賀梓朗,卻被凌度攔住。
直到家門關上,她纔在凌度面前跳得老高,一張小臉氣得通紅像番茄:“我擦哦,那傢伙就是這樣臭屁,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花癡他一樣!你爲什麼不讓我把他罵個狗血淋頭!不是來找我解釋的嗎?居然還不忘耍酷勾搭莊小姐,還說什麼要定她?要他妹啊!”
凌度看著楚瓷暴怒的樣子,他苦苦一笑。
他真的不願意告訴她,賀梓朗說的“要定她”,那個“她”可不是指什麼“莊”小姐。
而是她,楚瓷。
他重新打開了燒烤爐,幫楚瓷把肉夾進她的碟子裡:“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在吃醋。”
楚瓷愣了一下,回想自己剛纔一衝動從屋裡跑到門口想罵賀梓朗的心情,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點不是滋味。
她沮喪地坐回了餐桌旁,看著自己碟子裡的牛肉,卻又忍不住想起她替賀梓朗切牛排、喂進他嘴裡的情景。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凌度哥哥,我想我是真的吃醋了……因爲我其實有點喜歡他……可是,他已經不是朗少了,他是那個害我學都上不成就要結婚的賀太子啊……我討厭賀太子,我從一開始就不想嫁給他!”
聽她這樣直接的承認了對賀梓朗的喜歡,凌度的心彷彿被割成了一片一片、放在烤爐上炙烤著一樣痛。
他無意識地翻著爐子上的烤肉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楚瓷。
他想說,你愛上的那個人根本是賀太子虛僞狡詐的一面,可是內心卻告訴他,這就叫做“成見”,他喜歡楚瓷,就不可能客觀評價賀梓朗。
所以他沉默了一會兒,擡起頭看著楚瓷,勉強一笑:“小瓷,你只覺得自己喜歡那個人,可是喜歡一個人是無條件的,你對他的心,爲什麼會有條件?他叫朗少,你就喜歡;叫賀梓朗,你就不喜歡了?就像有些女人,男人有錢就喜歡,帥就喜歡,沒錢又不帥就不喜歡,那還算什麼喜歡呢?”
楚瓷認真地想了想,如果除去身份的差別,除去名字這個代號的意義,她還會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也許很簡單,可是她卻苦苦地在記憶中尋覓著答案,難以自拔。
他拉著她的手,將她塞進車裡,一路上板著臉把她帶回家。
他把她按在門上,動情地吻她,儘管已經慾念大動,卻還是把她“放生”了。
他聽見她在浴缸溺水的消息,第一個衝進浴室將她撈起來,將她救醒,卻被她打了一巴掌。
在唐微微面前,他親手喂她吃水果沙拉,叫她寶貝,把她擁在懷裡霸道地吻。
在遊輪酒會上,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要她相信他,把她交給他……
還有,在私家遊艇上,他給她了一個溫暖的抱抱。
那個抱抱,沒有任何慾念,沒有任何條件,就像他爲她贏得的大白一樣溫暖,充滿了治癒人心的力量……
想到這些,楚瓷的眼睛不覺溼潤了。
她喜歡他,不在於他的身份,不在於他的外貌,只在乎那種感覺。
那他呢?
以
他那種天下唯我獨尊的性格,他根本不必誘惑她、欺騙她,他對她的好,更不會因爲她是“楚少妍”。
越想越糾結,她難過地趴在桌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凌度哥哥,我該怎麼分清楚這一切?如果讓我作爲楚少妍去嫁給他,我心裡很不開心、很不開心!這種婚姻根本不需要他付出感情,我不想變成一隻金絲雀。”
她的感覺,對凌度從不隱瞞。
這樣勇敢,這樣直爽,讓凌度都不禁嫉妒她。她有他沒有的勇氣。
他伸出暖暖的手掌,輕撫她的頭髮:“僅僅因爲你不想變成一隻金絲雀嗎?其實你之所以在乎他對你到底是無心隱瞞還是故意欺騙,都是因爲你在乎他到底對你有情還是無情吧……”
一滴眼淚從楚瓷的眼中滑落,她從不知道凌度會這樣瞭解她,連她自己都不瞭解。
可是他說對了,這個答案,她根本無法否認。
“凌度哥哥,你不能不拆穿我嗎……”
爲什麼要拆穿她已經對賀梓朗陷得那麼深,那麼在乎。
凌度的眉頭輕輕皺起來,即使他再能忍,也無法露出半點笑容。
他不能看到楚瓷的眼淚,就像當初她哭著說她的獲獎畫作要被燒成灰了,他就不顧一切衝進了火場裡。
她的眼淚,是他致命的弱點。
也許他這輩子都無法得到她的心,那麼他寧可做一道令她的天空永不陰暗的彩虹,把她的淚水都變成絢爛的色彩,在她的身邊,看她歡呼雀躍,看她幸福到底。
他哽咽了一下,輕聲問道:“如果他是有情的,他有不得已的理由,小瓷,你願意爲了和他在一起,當一隻被豪門高第束縛的金絲雀、放棄自由的生活嗎?像賀子晴一樣,優雅溫婉、雍容華貴、大方得體,身邊有司機和保鏢簇擁,除了出席各種場合,還要比一般女人更加卑微順從地尊奉家中的公婆……”
凌度只是爲了提前給她打個預防針,免得她把事情想得太美好,將來會失望,也好讓她更清楚事實,讓她自己做出一個不後悔的決定。
楚瓷聽著凌度說的這些,她簡直有些毛骨悚然。
她一下坐起來,擺著手讓凌度不要再說:“凌度哥哥,別再說了,我不要,我纔不要!”
她從沒想過做豪門的少奶奶,更沒想過自己能做到賀子晴那麼優雅美麗,更沒想過面對賀梓朗的父母。
現實總是殘忍的,尤其對於一個十七歲,完全不懂得生活是什麼的女孩子來說。
她只想要一個門當戶對、公主王子的童話世界,一切和這個童話無關的因素,她都不要。
凌度搖頭一笑:“你啊,還是沒長大。”
楚瓷灰溜溜的,急忙轉移了話題:“是啊,我就是沒長大,所以凌度哥哥要一直照顧我保護我……就算想給我找嫂子,也要跟我合得來纔可以,決不能有了嫂子忘了小瓷,不然我就哭給你看。”
凌度輕輕颳了她鼻尖一下:“有你這麼兇的小姑子,誰敢嫁給我啊。我就算要找,也會等你長大了再找……”
楚瓷想到長大這個話題,就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學業:“
那我們不如儘快去找我爸爸談解除婚約的事吧,不然我一直這麼躲躲藏藏,怎麼回學校正常讀書啊。”
“你確定要解除婚約了嗎?”凌度最後再給楚瓷一次機會:“你真的不要聽聽賀梓朗怎麼說嗎?”
楚瓷心裡微微酸楚,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無論他是朗少還是賀太子,我都接受不了沒有感情的婚姻。只有解除婚約,我纔不必再當楚家千金楚少妍。我寧可自己是一無所有的楚瓷,那就用不著對鄭知淑叫媽媽,我要找我自己的親生母親。”
提到這個,凌度就拍了拍胸膛:“嗯,小瓷的媽媽只有一個,無論楚臻年和鄭知淑如何守口如瓶,凌度哥哥保證,一定幫你找到媽媽。”
高腳杯裡,是甜甜的紅酒,在凌度的面前,楚瓷可以肆意的吃喝,不必在乎喝醉。
人生能有幾個可以這樣徹底信任的藍顏知己,能共飲,不怕醉?
最重要的是,他還不是基佬。
難能可貴呀!
這一晚,楚瓷又喝多了,一瓶紅酒不夠,又來了兩支雞尾酒。
直到她連和凌度乾杯的力氣都沒有,才醉倒在他的懷裡。
她的臉,枕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一雙美麗的眼睛緊緊閉著,睫毛上似乎有一點點閃亮的露珠。
她喃喃夢囈:“朗少……你不欺負我,我們還是好朋友……”
凌度閉了閉眼,嚥下了自己酒杯裡滿滿的苦澀,起身將她抱起來,放在了臥室的牀上。
這一夜,他都沒有閤眼,坐在飄窗上看著天空、看著城市,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可偏偏就是喝不醉……
楚家大宅的遙控鐵門外,一輛閃亮的跑車減速停下。
這時,大門緩緩打開,一身正裝的楚臻年夫婦以及大少楚少棠一起出門來迎接賀梓朗。
但賀梓朗卻沒有下車,鄭秘書直接把車開到了別墅的樓下。
楚臻年和鄭知淑兩夫婦眼見賀梓朗這樣傲慢無禮的態度,心裡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從輩分上來說,楚臻年畢竟和賀老爺子賀錦城是多年的交情,賀梓朗當著賀錦城的面,還得叫他一聲“世叔”。
再從婚約上來說,就算楚臻年現在有求於賀家,但也終歸是賀梓朗的準岳父。
賀家是個大家族,從民國傳承至今,子弟一向尊卑有序,而且受過貴族教育,再怎麼也不能對準岳父一家這樣過分啊。
賀梓朗的車停在楚家的客廳外,他卻沒有下車,顯然是在等楚臻年一家子站在門口迎接的意思。
楚少棠是個沉不住氣的,當即就露出了氣憤的表情,被楚臻年冷冷哼了一聲,他才急忙換上一副怪異彆扭的笑容。
三人很快走到了樓前,鄭秘書這才下車爲賀梓朗打開車門。
賀梓朗一腳踏在地面,下了車來,無意似地整理著衣袖上的金鈕釦,卻沒有主動和楚臻年說話。
楚臻年見賀梓朗臉色有點不怎麼和氣,他緊張地看了鄭知淑一眼,就走到賀梓朗面前:“朗少,傭人們已經按照鄭秘書交代的,把會客書房準備好了,只是不知道,朗少這樣正式,意思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