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梓朗聽得出,楚瓷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他真的想讓她冷靜下來,但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用盡自己的溫柔,喚她一聲:“小瓷……”
“樂萱儀是可憐的,你是無辜的,我是可笑又可悲的……”
楚瓷越說,越覺得自己比斷腿斷腳更加可憐,她寧可斷腿的是她,總比現在這種撕心裂肺的痛,好得多!
“小瓷,我知道你委屈,你生氣,但是不要再發揮你的想象力了,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保證你見到我之後就不會誤會了……”
賀梓朗深覺無力,如果楚瓷再不願意告訴他她的位置,說不定就會掛電話關機,到時候就是用定位來找她也不容易。
事實證明,他對楚瓷真的是足夠了解……
楚瓷一把鼻涕一把淚,越想越是在自己的臆想中繞不出彎來,一瞬間,只覺得悲傷逆流成河,難受到不想活。
“賀梓朗,我真的累了……我討厭三角戀,討厭你三天兩頭鬧出這種幺蛾子跟我解釋,我討厭天天需要防範別的女人跟我搶男朋友的感覺!這種豪門婚姻,我負擔不起!”
賀梓朗被她這一頓“討厭”給說得愣住。
什麼叫豪門婚姻,他幾時拿豪門壓過她?
自從她出現之後,除了故意讓那個叫陳璐的女人去家裡氣了她一次,跟樂萱儀“碰”了兩次嘴脣,還有什麼?
就爲了她沒有準備好,他忍下想要把她完全佔有的衝動,難道還不夠清心寡慾的?
就因爲“豪門”兩個字,他難道就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必須用花花公子的標準來看待了嗎?到底是誰給這個蠢女人灌輸的這種思想?
爲什麼她就是一點就爆、毫無智商呢?
“楚瓷!停下你那種污衊我的言語!”賀梓朗終於忍不住:“告訴我你的位置,你現在需要的不是胡思亂想,是我!是讓我在你身邊!聽明白了嗎?”
他不會哄人,他相信實際行動比什麼都能說服她。
但是隔著一條電話線,他又能做什麼呢?
他就連爲她擦一擦眼淚都做不到。
可是他沒發覺,因爲委屈和無奈,他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在楚瓷沒辦法看到他眼中心疼的情況下,她聽到的只有暴怒和責罵。
“你夠了賀梓朗!”楚瓷簡直沒辦法跟這個明明錯了還這麼兇的人再談下去。
她氣得一張臉都漲紅,站在樓梯邊的玻璃外牆通風窗下,想呼吸到一絲新鮮氧氣:“我們現在毫無關係,我根本不必聽你的責罵、聽你的命令!反正我也要出國了,你跟樂萱儀要怎麼鬧,我纔不要管!我再也不會爲了這種破事兒心煩,祝你們百年好合!”
說完,她放下了手機,看著屏幕上的掛機鍵,想要掛機……
“小瓷……我愛……”
電話那邊的賀梓朗,聽到楚瓷說出“百年好合”這種話,他知道楚瓷接下來一定會掛機。
他心痛得要命,此刻什麼言語都是蒼白的,他唯一一次機會,一線希望。
剛剛認識的時候,她是那麼想聽見他說一句,“我喜歡你”;而後來他們正式相戀,他也很少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就算是在馬爾代夫求婚那時,因爲是在海底,所以也沒有機會說。
現在,還能遲疑嗎?
“小瓷,我愛你!”
賀梓朗果斷地說出了這句話。
楚瓷沒想到,就在她已經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他竟然會說出這句話來。
愛,這個字,他是不輕易說的。
楚瓷沒有聽清,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聽錯了。
可是……她的手始終是比大腦的反應快……慣性使然,一下就掛斷了電話。
讓賀梓朗的那句話,連個尾音都沒有,就變成了嘟嘟聲。
“該死……”楚瓷懊惱極了,如果沒有掛斷,她還能愣一會兒,或許賀梓朗會再說一句。
這話,她以前好喜歡聽,可惜他不肯說。
現在,她決定離開,如果能聽一句,也不枉心裡曾種下了這個人……
她又是傷心未平,又是懊惱心酸,一跺腳,手忽然一滑,那超薄又大屏的手機,就沒能握緊,像一塊肥皂似的墜落……
樓梯間的玻璃外牆是上下全都連通的,每一層樓梯轉彎的那個平臺,和玻璃外牆中間都有一條縫隙。
楚瓷的手機那麼薄,她又是緊挨著玻璃外牆而立,手機一掉下來,無聲無息就落在了那條縫隙裡,一直向樓下墜去。
如果這樓夠直,樓下沒有任何阻擋物,這個手機可以一直落到一樓,摔個粉碎……
“媽啊!要不要這麼倒黴!”楚瓷崩潰地抱住了頭。
好像全世界萬事萬物都在和她作對。
她頭頂著玻璃,從那條縫隙裡看著她的“臻愛”限量版手機,磕磕碰碰,一層層落下,到最後,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到……
就算伸出手,她也挽回不了註定失去的東西。
這手機,在他打開她心扉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到如今,她決定離開的話剛一出口,它就如同她的愛情一樣,離她而去……
難道,這就預示著她和賀梓朗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嗎?
不知道是怎麼晃晃悠悠、拖著不像是自己的腿,從十幾樓走下去的,腿軟地走到了一樓,就聽見兩個保潔阿姨在說話。
“這麼好的手機,摔成這樣七零八落的,不知道能不能修呀?”
“修什麼啊,小零件都摔出來了……碎的不像樣,回收的都不會要……扔了吧,只能當垃圾了。”
連保潔阿姨都已經斷定了這手機的生死,楚瓷就更傷心了。
“阿姨……那個手機是我的……”
她淚痕未乾,看起來分外傷心,嚇得保潔阿姨趕緊把那碎裂的手機還給她。
“孩子呀,這麼好的手機,很貴的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要難過了,啊?”
保潔阿姨也是好心,可是楚瓷聽著這話,猛然又想起,那八卦雜誌的頭條,自己就是那個舊的,樂萱儀就是那個“新的”……
她悲從中來,忍不住“哇”地一聲,抓起手機就跑了出去。
這手機已經報廢,誰能聯繫上她?
賀梓朗聽見楚瓷掛斷了電話,氣得也想把手機摔了。
他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可是爲了勸回楚瓷,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一些,再一次撥打楚瓷的電話。
只是,他一遍一
遍撥,對方始終是信號無法接通的狀態……
“小瓷……小瓷……”
他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彷彿盼著她能有心電感應,感覺到他的呼喚,他的擔心,把手機打開,接他的電話……
這時,鄭秘書從門外走進來:“朗少,已經查到,楚小姐的手機訊號,剛纔出現在朔風,但是現在追蹤不到了。”
“朔風?”
賀梓朗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怎麼沒想到,她要出國,肯定首先要跟經紀公司說好的。”
說著,他已經站起來,外套都沒有拿,一手拿著手機,直接衝出了總裁辦公室。
雖然朔風離帝煌大廈的距離並不算很遠,但是上午九點多十點的時候,路上依然是比較堵的。
現在賀梓朗並不知道楚瓷已經離開朔風,所以即便他能在半小時之內趕到,也依然只會撲個空。
鄭秘書見賀梓朗關心則亂,一心只想飛到楚瓷身邊,卻沒有考慮到這些,不禁有點慨嘆。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朗少,如果楚小姐是去朔風處理出國的事宜,那她很可能已經談完了。您現在去朔風,或許見不到她,不如讓我去岑家,把她接過來,你們再談。”
賀梓朗懊惱地頓住了腳步,鄭秘書都想到的事,他居然想都沒想。
“嗯,她近來跟岑氏走得是有點太近了,是該接她回來。”
因爲岑寶兒的懸案,賀梓朗跟岑薇瀾的恩怨,五年來愈加深重,也只能讓鄭秘書出面去接楚瓷。
“好,你儘快去,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回來。”
賀梓朗只有暫時冷靜下來,哪怕他心裡再煎熬,也只能等著。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鄭秘書點頭:“遵命,朗少。”
對於緋聞的真假,鄭秘書當然很清楚,所謂旁觀者清,樂萱儀對賀梓朗所用的這些手段,雖然不露任何把柄,但鄭秘書猜也猜得到,都是她在做小動作。
他不說,是因爲他相信,賀梓朗只要冷靜下來,總能看清楚這一切。
看著鄭秘書走出總裁辦公室,賀梓朗就不停地在辦公室裡踱步,不停地看著手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楚瓷的聲音,迴響在他耳邊,那麼決絕無情,那麼失望。
秒針如刀,一下一下,切割著賀梓朗的心,讓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和漫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緊緊攥在手心的手機才發出一串清脆的鈴聲。
欣喜若狂地拿起來,他才舒展一秒的眉頭卻又深深地皺了起來,神色變得更加沉重。
接起電話,他並沒有什麼情緒地說了一聲:“樂叔……”
是樂萱儀的父親,樂墉。
樂墉的聲音同樣沒有任何情緒,又彷彿,是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
“梓朗,我們剛剛回國。如果你今天不太忙的話,我和你阿姨還有萱萱,在家等你。”
樂萱儀此刻還在賀梓朗的海邊別墅,所以,這個“家”無疑就是指他自己的家。
樂家兩夫婦突然回國,當然不是在國外玩夠了。
賀梓朗頭痛地掛了電話,他想見的人見不到,不想見的,卻都在他家,等候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