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梓朗聽出了楚瓷的心疼,笑了:“心疼我啊?別擔心,我的身體還真就是鐵打的。要是你在我身邊,別說是三十個小時,就算是三天不睡也沒問題。”
楚瓷聽見賀梓朗吹牛,撇撇嘴:“呸,我纔不信,你生物鐘那麼準,不睡覺,可能嗎。”
賀梓朗笑道:“不信試試,我保證讓你三天下不了牀!”
“……”楚瓷恍然大悟,羞紅了臉:“你這個大壞蛋!”
不管賀梓朗再嘴硬,楚瓷知道照顧病人是很累的,就算體力吃得消,精神上壓力也很大。
她也不忍心計較他沒有回覆信息、冷落了她,現在她只希望他快點去好好睡一覺。
賀梓朗還想像前一晚那樣,多煲會兒電話粥,但是在楚瓷的堅持和催促下,他還是乖乖地掛了電話,去洗澡、上牀睡覺。
楚瓷躺在牀上,聽著輕音樂,心裡說不出的惆悵。
匆匆聊了幾句,她就更加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事情。
樂萱儀住在賀梓朗家裡,本以爲只是靜養罷了,誰知道她會這樣糾纏賀梓朗,才搬去半天,就讓賀梓朗連回復楚瓷信息的時間都沒有。
明天他該不會也因爲樂萱儀,連陪她過生日都沒有時間吧?
至於回柳鎮該買的東西,下午楚瓷已經和韓冬一起去買好了,就只等明天賀梓朗準時來接她。
去過柳鎮之後,他們會一起回楚家,因爲楚臻年答應,明天就會告訴楚瓷,岑芷瀾的死因,帶她去祭拜亡母。
其實不過是一個生日,可是楚瓷卻很忐忑。
這個生日,是她認回楚家之後,第一個生日,也是她忽然多出了很多身份之後,第一個生日。
她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誰,而現在的她,是楚家千金,是岑家唯一的傳人,還是賀梓朗的女朋友,可她更加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過了生日之後,她就會去找崔承宇做催眠治療,到時候是不是會回憶起以前的事?但願一切順利。
她翻來覆去,很難入睡,可是又不知道這樣的情緒該跟誰說。
這麼晚,大家都睡著了吧。
只剩下她,睜著眼睛,輾轉反側到天明……
最後,楚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只知道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做夢。
睡得晚,偏偏還起得早,天不亮她就醒了,打開手機,看看沒有賀梓朗的電話和信息,就把手機放在睡衣口袋,去洗漱。
站在鏡子前面,她看看自己的臉,仔仔細細,才發現那熟悉的嬰兒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漸漸消退,下巴越來越尖俏。
她捧著自己的臉,心裡忽然有一種感慨:我真的長大了。
是的,她已經十八歲,再也不是小孩子。
這短短的幾個月,她的人生,她的學業,她的目標,甚至是她身邊的人際關係,都變了個天翻地覆。
她如何能不長大。
衝了個涼,吹乾了緞子一般的秀髮,穿一條白色蕾絲連衣裙,手上拿著一個小巧玲瓏的珠光白手袋,一身純潔無暇的白色,將她美麗的面容、粉嫩的朱脣凸顯得更加水嫩鮮妍。
最後,她把賀梓朗
第一次帶她去唐微微遊艇會上送她的鑽石首飾戴上,純白色的鑽石串耳環、項鍊,把她的脖頸襯托得更修長白皙。
這樣單一的色調,卻讓楚瓷的心情莫名平靜下來。
她撫摸著脖子上那條鑽石項鍊,就忍不住想起賀梓朗親手幫她戴上項鍊時的樣子,即便那時候他們還沒有戀愛,即便這事已經過去很久,她依然還是陶醉不已。
這時,手袋微微發出了震動聲,緊接著,就是手機鈴聲響起。
不出所料,是賀梓朗打來了電話,而他的人,還有車,此刻都已經等在岑家別墅的外面。
楚瓷高興極了,她就怕賀梓朗要出門的時候,被樂萱儀給留住。
上帝還算對她不錯,樂萱儀情況一定很好,不然賀梓朗也沒辦法放心出門陪楚瓷過這個生日。
楚瓷一路小跑從房間下樓,卻看到岑薇瀾就坐在客廳裡,什麼都沒有做,卻像是故意在這裡等待楚瓷似的。
“阿姨?你怎麼起這麼早?”
楚瓷看看時鐘,才五點四十……
就算現在是夏天,天亮得很早,岑薇瀾也不應該這麼早起身啊。
岑薇瀾微笑著站起來:“今天是你的生日,阿姨心裡不太平靜,所以被鳥兒吵醒之後,也就睡不著了。你呢,你這麼早要出門?”
楚瓷點點頭:“嗯,我今天想先回一趟柳鎮,十八歲生日對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要在柳鎮養父母的家裡過生日,不過我也會早點趕回來陪阿姨的,時間比較緊,才起這麼早。”
岑薇瀾看楚瓷這麼懂得感恩,很是欣慰。
這孩子心善,只要對她好,她都記得,都會報答的。
“好,那你早去早回。”
岑薇瀾拉著楚瓷的手,將她送到了家門外,看到賀梓朗的車子,只是裝作沒看見。
楚瓷雖然無奈,但現在她什麼都做不了,也若無其事地和岑薇瀾告別,坐上了賀梓朗的車。
看著岑薇瀾轉身回家,賀梓朗就是想跟她打個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他看了一眼這熟悉的別墅,目光不由得落在岑寶兒的臥室窗戶上。
楚瓷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自然看出他在想什麼。
“朗哥哥,你在想寶兒姐姐嗎?”
賀梓朗是在想岑寶兒,畢竟這個地方,他和岑寶兒熱戀的時候也不知道來過多少次。
她的窗口,無論是開啓還是關閉,無論是明亮還是黑暗,他都異常熟悉。
他轉頭看著楚瓷,微微一笑:“是緬懷吧,緬懷當初美好的時光,雖然短暫,但卻是我沒辦法忘記的。”
說著他握住了楚瓷的手:“你該不會介意吧?”
楚瓷搖搖頭:“怎麼會呢,你對寶兒姐姐的長情,是因爲你認真專一,否則就會很快遺忘的。朗哥哥,有時候我很慶幸,我遇到的是你這樣對感情認真又執著的人,我更慶幸,現在,令你認真執著的對象,是我。寶兒姐姐已經夠不幸,難道我還要嫉妒你對她的懷念嗎?”
這是實話,但是楚瓷說著,心裡卻有點不安。
以前聽唐微微和樂萱儀在洗手間私語,說賀梓朗不過是想把
楚瓷培養成另一個岑寶兒,那時候楚瓷心裡也曾懷疑過。
儘管後來釋然,但畢竟曾經有過這種擔心,而這種問題又很難找到答案。
楚瓷看著賀梓朗靜靜地開車,她心裡忽然很想告訴他,她永遠也不會嫉妒他對岑寶兒的感情,因爲她就是岑寶兒的妹妹。
楚瓷甚至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在茫茫人海中遇到賀梓朗,是岑寶兒對他感情的延續,就像那副借楚瓷之手完成的遺作……
無論冥冥之中,是什麼因素主宰了楚瓷和賀梓朗的邂逅、相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不是真的從不會把和岑寶兒酷似的楚瓷當成是舊人?
楚瓷很想把她已經認了岑薇瀾的事告訴賀梓朗,但是每當想到她和岑寶兒的血緣關係,她就有點猶豫。
她和岑寶兒有相似的面容,如果還有一樣的血緣,那麼在賀梓朗心裡,會不會因爲這點血緣,他開始越來越分不清楚瓷和岑寶兒?
楚瓷不知道。
所以幾次欲言又止,她都沒有說出這件事。
也許以後機會合適,她會說,但首先要確定賀梓朗的心。
賀梓朗看得出,楚瓷對岑寶兒有著一種他難以理解的欣賞和憐惜。
但是他卻沒有多想,有時候,這種情況會出現在兩個愛上同一個男人的女人身上,也很正常。
而且楚瓷是從一開始就對岑寶兒充滿了崇拜和友善,這並不是她住進岑家之後纔開始的,所以賀梓朗竟是完全沒有想到,這可能也是血緣之間的天性使然。
兩人沉默了一段路,沉鬱的氣氛很快就被清晨的微風吹散。
車子開得不快,一輛保鏢車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著。
楚瓷的肚子餓得咕嚕嚕叫,賀梓朗知道她餓,就讓後面車上的屠烈,搜索一下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的早餐店。
直到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早餐店裡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之後,楚瓷開開心心、吃飽喝足,賀梓朗才命令,重新上路。
目的地,首先是楚瓷的學校。
要回柳鎮過生日,早就跟童馨說好,一大早就去接她一起。
所以來到了學校,楚瓷徑直去了宿舍樓。
只是沒想到,那個不靠譜的童馨,居然不在寢室,更不在教室,整個學校都沒有她的影子。
楚瓷一路找,一路打童馨的電話,可是過了半個小時,她依然沒有聯絡上童馨。
“怎麼回事……”
賀梓朗見她遲遲不出來,也等的著急,打電話一問,才知道童馨不知道去哪兒了。
室友說她昨晚還在,但是今天一早起牀就沒影兒了。
楚瓷憂心忡忡地到了門衛室,看門大爺笑瞇瞇地打開窗子,跟她打招呼:“楚瓷同學,早啊,怎麼,你男朋友終於找到你了呀?”
“啊?大爺,你說什麼?”
楚瓷被大爺問得有點愣怔。
“我說的,當然是前天他來找你的事羅!那天你和你的小姐妹一起請假去醫院,你們剛走,你男朋友就來啦,我就告訴他你們去醫院了,然後他就急慌慌去找……那天雨真大,他終於把你找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