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的心都揪成一團,對五爺這麼冷酷殘忍的手段,一點都看不下去了:“五爺!你不要再折磨他了!他才十一二歲,你把他打瘸了,他一輩子都只能要飯了!”
“姑娘,這位先生要個說法,我的人砸了你朋友的腿,我當然要還你們一條腿。”
五爺一點都沒覺得慚愧不安,更沒有想過,這個小乞丐以後的出路和死活。
他在意的,就是手下不能壞了他的規矩,壞了他的威嚴。
賀梓朗見五爺如此心狠手辣,還把打斷了這孩子腿的責任推到了賀梓朗和楚瓷的身上,比楚瓷更加怒不可遏。
屠烈在一旁,聽得這五爺的言語很是囂張,打的雖是孩子,但明顯沒有把賀梓朗放在眼裡,他不由得踏出一步,就要去教訓這五爺一頓。
“屠烈!”賀梓朗卻喝止了他:“慢動手,先看看這孩子的腿怎麼樣?!?
五爺笑了,回身坐在太師椅上,翹起了二郎腿。
“朗少,這孩子腿骨斷了,恐怕得馬上手術,不然……”
屠烈大致看了一下那小乞丐的腿,一見這情形,咬了咬牙,忍住了一拳打爆五爺頭的憤怒,回稟賀梓朗。
楚瓷聽了這話,一下甩開了賀梓朗的手,跑到五爺面前,指著他鼻子罵道:“你打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這小孩兒從小孤苦伶仃已經夠可憐的了,平時撿廢品換了錢還要交給你,沒有這幫孩子給你賺錢,你早就餓死了!不給好吃好穿也不給他們讀書就算了,怎麼忍心親手把他打成殘廢?”
五爺靜靜地看著楚瓷:“他們被爹媽扔了,我撿了,我把他們喂活,把他們養大,他們就是我的。你要指責,還是去指責那些不負責任的父母吧!”
楚瓷愣住,心靈深處,被狠狠刺痛。
她也是孤兒,可她卻是幸運的,即便父親不要她,母親去世得早,最起碼她是在一個健全和睦的家庭長大。
想到這裡,她就更是感憐這小乞丐的命運。
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不是在這種環境長大,這孩子也不會如此惡毒。
他才十一二歲,人生還那麼長……
賀梓朗知道楚瓷在想什麼,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所以覺得這孩子很可憐。
“讓人送他去靖安醫院,要最好的外科醫生給他做手術!決不能讓他殘廢!”
賀梓朗把楚瓷摟進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讓她的心口能舒服一些。
楚瓷默默地落下淚,還好被賀梓朗擋住,誰都沒看到。
“我們的人受傷的事就到此爲止,這孩子,既然五爺把他拿出來頂罪,那他是死是活,從現在開始,是我的事了?!?
賀梓朗冷冷說道。
他並不是慈善家,他本是個“利益至上、冷酷無情”的商人。
只是,他不忍看見楚瓷流淚,所以即便是這個小乞丐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且屢屢使壞作惡,爲了讓楚瓷高興一些,他依然決定這麼做。
包括莫海,只要是她在乎的人,他都願意爲了她去保護。
楚瓷訝然擡頭,看到賀梓朗充滿溫暖的目光,她竟是心裡一軟,忍不住把額頭貼在了他胸前,輕輕抱住了他。
“那敢情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五爺哈哈一笑:“今天才能遇到活菩薩呀!”
賀梓朗安撫了楚瓷,讓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接著又說道:“好,賬要一筆一筆算,我們再說說剛纔在你的地盤上遇到殺手暗殺的事?!?
五爺一聽,並不意外。
“聽剛纔那個小夥子叫你朗少,對吧?好,朗少要跟我算,那就算吧。不過我也是拿人錢財與人方便,有人說要在我的地盤辦點事,對方給了不少的錢,作爲場地租金和保密的費用。不知道,朗少想怎麼個算法?”
“把人交出來,或是把誰是給你錢的金主告訴我?!?
賀梓朗直接讓屠烈把支票本拿出來,只要五爺能說出一個數字,他就能立馬讓他兌現。
“這未免壞了規矩?!?
五爺卻輕描淡寫一擺手,臉上帶著受到侮辱一般的怒意。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義氣,不是錢的事。況且我惹不起殺手背後的組織,我想朗少你也不想過那種被整個殺手組織日夜追殺的日子吧?”
賀梓朗很少遇到錢擺不平的事,他冷笑不已,把支票本拍在桌子上:“五爺要我說怎麼算這筆賬,但是卻一口咬定不交人,那我倒是想知道,江湖人到底要怎麼解決?”
五爺見賀梓朗慍怒,他也知道自己真要鬥,哪裡能鬥得過這種隨時都把支票放在保鏢身上的人。
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他舉起了茶壺,喝了一大口,然後擡頭看著賀梓朗:“其實朗少要查這個人不難,不需要我,也可以做到。我是個公道人,當然會給朗少一個滿意的答案,不過這個答案對朗少也許一文不值,但對這位小姐,應該很重要。不知道,我這樣算清這筆賬,朗少能不能就這麼算了?”
楚瓷聽了,莫名其妙看著五爺,等著他把底牌亮出來。
“那個殺手昨夜來到我這裡,說要借我地盤辦事。他說,一個姓楚的女孩要來調查二十年前一樁案子,叫我的人好好守著,一旦發現這個女孩進村,立刻告訴他,然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管?!?
“什麼?殺手知道我要來,還知道我查二十年前的案子?”
楚瓷簡直毛骨悚然。
她要來梅西塢的事,是昨天才決定的,而且當時就只有童馨、凌度、江玉燕知道。
之後她去過賀家,跟賀子晴提過,賀子晴還勸她一定要找凌度陪著,這裡很複雜很危險。
至於其他略爲知情的人,那就是岑薇瀾和賀梓朗,以及莫海。他們三人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楚瓷來梅西塢的。
假如是有人從楚瓷身邊的人口中知道楚瓷要來,排除童馨、凌度,就只剩下江玉燕和賀子晴。
賀子晴對楚瓷一直都那麼溫柔那麼好,而江玉燕,雖然有些女漢子,但是爲了查吳志媛的事,也是違反了單位的紀律,偷偷調查舊案,她們倆又怎麼可能呢?
如果不是楚瓷被出賣,那情況就更加恐怖,也就是說她時時刻刻都處於被監視的狀態,身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都有可能是敵人!
“不錯,被派來的殺手,在我看來也不過是三流殺手而已,所以他只知道這些。”
五爺淡淡說著。
“連殺手都不清楚的事,那五爺又怎麼知道,我進村要調查什麼事?”
楚瓷迫不及待地問道。
五爺笑起來:“哈哈,我怎麼知道?二十年前,梅西塢發生的懸而未決的案子,你以爲很多麼?”
聽到五爺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那必定了解二十年前的梅西塢。
楚瓷看了一眼賀梓朗,心裡充滿了希望,對他說:“如果五爺真的能說出我要問的事,那找殺手的事……就交給你,行嗎?”
賀梓朗聽了,忽然有點邪惡了,低頭對她耳語:“你讓我行,我必須行啊。”
楚瓷沒想到賀梓朗有別的意思,開心地點點頭,急忙問:“五爺,那你一定知道我要問的是什麼事吧?”
到了這裡,五爺又喝了一大口茶。
他喝茶絕對不是細細品味,而是大口大口,在他仰頭喝茶的時候,喉頭的起落很明顯,讓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那裡,你不禁會想,他到底是有多渴。
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壺茶,五爺的臉紅了起來,彷彿是喝酒壯膽一般,他忽然一掌把茶壺拍在茶幾上,站了起來。
“我知不知道?二十年前這件事,要是連我都不知道,你也就永遠都查不出來了。”
五爺慢慢地在正廳裡踱著八字步,回憶著當年的事,神情越來越凝重。
“二十年前,一晃都二十年了,人這一輩子,說慢也慢,說快,那真是眨眼就完了??墒沁@件事,就是我老年癡呆了,也別想忘記……”
二十年前,寧靜的梅西塢,深夜裡駛來了一輛小轎車,如果不是太晚,這樣的小轎車可能會引起圍觀。
但是,再深再暗再冷的夜晚,總有些人是沒睡著的。
車子駛入一個小巷子,那是一個死衚衕,只有在梅西塢住過很久的人才會知道那條巷子。
車上下來了三四個青年男子,他們下車之後,從車子的後備箱裡搬下來一個被麻繩捆綁的女人。
女人嗚咽著,因爲嘴裡塞了東西,不能叫喊,但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而且瞪得很大,也不知道是因爲憤怒還是恐懼。
接下來,男人們充滿了邪惡的笑聲,低低響起在死衚衕裡。
衣衫撕爛的聲音,被四面的牆壁折射出空洞的迴音,伴隨著女人悽慘的嗚咽聲,聽起來就像厲鬼在尖嘯、在哀哭……
被折磨了很久,這女子嘴裡的布條才被扯出來。
可這時,她已經一絲不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叫救命。
那幾個年輕男人中的一個,揪住了她脖子裡的麻繩,惡狠狠質問道:“瘋婆子,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這次就讓你長一點記性,以後你要是再出去亂嚼舌頭,看老子不要你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