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晴似乎意識到,可能是一場誤會,她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
楚瓷望著窗外,悽清地一笑:“吵?還需要吵嗎?我什麼都看見了,再吵,我會更覺得自己可悲……”
賀子晴摸了摸額頭,有點苦惱:“看見什麼了?”
楚瓷不想提,可是面對姐姐一般的賀子晴,她也還是忍不住心裡的委屈。
“他……他和樂萱儀,兩個人纏抱在一起,在沙發上親熱!”
說著她恨恨地跺了跺腳,想起那一刻的情景,簡直恨不得把眼前的咖啡直接潑在那兩人臉上。
“什麼?”
賀子晴就算想到這個誤會和女人有關,但做夢都沒想過賀梓朗曖昧的對象會是……樂萱儀?
她疑惑地看著楚瓷,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楚瓷是不是太小孩子氣了。
樂萱儀是什麼人,賀子晴當然清楚,她有很多機會可以靠近賀梓朗,可以爬上他的牀,但是她都不屑於那麼做,或者說,她一直都因爲太珍惜這份友情而不敢觸碰他的禁區。
現在賀梓朗要結婚了,驕傲的樂萱儀又怎麼可能做這種橫刀奪愛的事?
想到這裡,賀子晴忽然明白了。
正因爲樂萱儀驕傲,不相信自己的賀梓朗心裡的地位會比不上一個剛認識他不久的楚瓷,她纔要賭一把……
難道他們真的……
賀子晴拍了拍楚瓷的手:“小瓷,你確定你看到的不是因爲角度產生的錯覺嗎?就像一些影視劇裡一樣,其實他們並沒有……”
楚瓷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確定,確定至極。”
賀子晴無奈:“那麼,他們倆是誰主動的?”
誰主動的問題當然很重要,照賀子晴對賀梓朗的理解,他要是能對樂萱儀情不自禁,這事兒早就成了,還需要等到現在。
但是這樣的問題對楚瓷來說真的很殘忍,她就要再一次回憶當時的情況,還要說出來。
“我……一出電梯就看到他們在沙發上,樂萱儀在上面……至於之前誰主動,我怎麼可能看得出來……子晴姐姐……你不要問我了好不好……”
賀梓朗那個傢伙乾的壞事,怎麼說起來像是楚瓷在受審訊一樣,那個傢伙指不定還在溫柔鄉里醉生夢死呢!
楚瓷憋得眼睛通紅,心裡只一個勁兒對自己說,不能哭,不能哭,哭就沒出息了。
就算是要離開,都一定要帥氣,絕不能讓人看笑話。
她決定了,這杯咖啡喝完,就跟賀梓朗“say byebye”!
賀子晴雖然沒有男朋友,但是也知道女人生氣的時候,也只有男人才能搞定。
她見楚瓷低頭咕咚咕咚喝咖啡,笑了笑,低下頭,發現手機上有賀梓朗發來的訊息:“姐,你好好穩住楚瓷,不管什麼方式只要讓她先高興起來就好……好吧,她現在一定是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了,但最起碼讓她願意聽我解釋。”
賀子晴對著手機屏幕投去一個冷眼,對賀梓朗今天的作爲也頗爲不滿。
她的立場一直很明確,那就是楚瓷是賀老爺子親選的兒媳,誰都不能更改。
爲了家庭的和睦,父親的歡心,任何破壞這場婚姻的人都不應該得到賀家人的支持。
所以幫理不幫親,賀子晴一定會站在楚瓷這邊。
解釋?男人就只會在做錯了事情之後解釋,可是解釋能抹煞事實的存在嗎?
都滾到沙發上去了!
楚瓷要是晚來一會兒,賀梓朗和樂萱儀只怕已經生米煮成熟飯。
想想心裡也不由一陣厭惡,賀子晴沒有再幫賀梓朗說一句好話,只對楚瓷說道:“小瓷,你先不要那麼難過,儘量冷靜下來。因爲你哭也哭了,難受也難受了,而哭和軟弱,解決你心裡的問題了嗎?沒有。所以你不能這樣沉浸在悲傷裡。”
楚瓷曾經很崇拜像賀子晴、樂萱儀這樣的女強人,她們魅力四射,自信滿滿,馳騁商場,不讓鬚眉。
在她的心裡,她的努力也都是爲了有自強自立的那一天,無論是從事繪畫藝術還是將來做一個珠寶設計師,都是她的理想。
可是要自強,並不是一定要等到事業有成的那天,像今天這樣,遇到事情就瘋了一樣跑出來,哭得淚人一樣,哪裡還有半點自尊堅強的樣子啊?
反而讓大著肚子的人來安慰她,楚瓷被賀子晴這麼一說,覺得自己和賀子晴相比起來,簡直就是幼稚得不能再幼稚……
她有些慚愧地點了點頭:“子晴姐姐,我不哭了,不值得。”
如果賀梓朗真的變心,她纔不稀罕。
都說三條腿的蛤蟆男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對於一個花心大蘿蔔,她絕不會死心塌地,爲他鬱鬱寡歡的!
賀子晴見她越想越鑽了牛角尖,竟是鄙夷起賀梓朗來,不禁搖頭:“小瓷,梓朗是你的初戀吧?”
“是……之前爲了一個男生寫過幾本日記,不過人家不知道,那種只能算一時著迷吧。”
楚瓷攪著杯子裡的方糖,叮叮噹噹地響,百無聊賴地談了一句。
“怪不得了。”賀子晴輕啜咖啡,連說話的聲音都略帶一絲甘甜醇厚、耐人尋味的味道:“學生時代的戀愛,跟賀楚商業聯姻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那時候可以只講愛情,但是豪門的繼承者,大多數跟愛情絕緣,能像我父母那樣相敬如賓數十載,已經是難能可貴。梓朗是帝煌的繼承人,自從岑寶兒死後,我一直以爲他的婚姻也會以同樣的模式出現,沒想到,你的出現讓他的命運發生了一點意外。”
“意外……”
楚瓷咂摸著這個詞,有點惆悵:“我的出生是個意外,現在我的婚姻也是個意外,我的人生,意外未免多了點啊……”
她想起鄭知淑說,自己的母親“吳志媛”和楚臻年就是因爲見不得光的戀情纔有了她,她怎麼能不憂傷。
賀子晴不禁莞爾:“對於你身邊的人來說,你的出生,你的婚姻,都是美麗的意外。”
楚瓷一聽,也忍不住笑了:“子晴姐姐總是能從美麗的角度去看待每一件事,我真羨慕你的這種豁達呀。”
“傻丫頭……豁達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到了我這個年齡,很多事情無法改變,不學會豁達,難道上吊去?好比你今天的事情,如果是
我遇到了,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楚瓷當然不知道賀子晴會怎麼做,畢竟她們的年紀相差十來歲,思維方式絕對不可能一樣。
賀子晴提出的問題,只會由她自己來回答,而她的目光,逐漸從盈若春水變得如傲冰霜。
“我會微笑走進去,就當沒看見,然後讓樂萱儀幫我的忙試穿禮服,讓她知道,任何女人對於我丈夫的勾引,在我眼裡鬥不過是跳樑小醜,不值一提,任何手段伎倆都無法動搖我是賀太太的事實!”
她淡淡地說著這話,可是眼神中的那種冷,讓楚瓷覺得,賀子晴心裡一定有過什麼不開心的回憶,所以提到類似的事情,纔會這樣斬釘截鐵。
而賀子晴的處理方法,聽起來也是似曾相識。
言情小說裡,宮鬥宅斗的伎倆,許多得寵的后妃就是這樣對待一些後起之秀的,表面不動聲色,戰鬥卻在無聲無息之間完成。
“子晴姐姐,你也常看宮鬥劇嗎?”楚瓷忍不住問。
賀子晴掩口一笑:“宮鬥?”提及這個詞,她有點不屑:“那不過是少女們幻想出來的,但是咱們賀家女人的戰場,比一個四四方方的後宮要大得多,大到你無法想象。”
楚瓷啊,可真是幼稚啊。
楚瓷不禁冒出冷汗,賀子晴說“咱們”,那就是不管賀家的女兒還是媳婦,都包括在內。
“子晴姐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賀子晴放下了咖啡杯,緩緩舒了一口氣:“楚瓷,樂萱儀的父親是帝煌的開國功臣,她和梓朗從小就認識,青梅竹馬。她一直都暗戀梓朗,以前呢,礙於有岑寶兒在,所以一直沒有表白。所以,我感覺今天的事,多半就是她導演的一齣戲。”
楚瓷料到賀子晴要替賀梓朗解釋,但是她接受不了這種把責任都推到樂萱儀身上的推論。
“一個巴掌拍不響……反正,我沒看到朗少反對,這件事怎麼能只怪樂萱儀?”
賀子晴聽楚瓷這樣說,笑容不禁有點涼薄了。
“小瓷,你這樣就有點太過倔強了。你不要怪姐姐說話太直白,要知道,成功男人是不可能真的做到專一的,因爲他的世界很大,交際圈子很廣,什麼樣的女人都可能碰到。做他們的太太,唯有讓自己時時刻刻都進步,實現自己的價值,才能在他的眼中永遠亮過其他的星辰,才能維持住這段豪門婚姻。只要你恪守豪門媳婦的本分,你的婆家也都會支持你,你懂嗎?”
豪門婚姻,就是如此的現實,無情,這讓一個對愛情充滿了憧憬的小女孩如何接受?
就像告訴一個孩子,“這個世界上沒有聖誕老人,你的禮物都是爸爸媽媽買的”一樣殘酷。
無異於讓楚瓷面對現實,那就是以後只能讓自己時刻進步,始終握緊婚姻,不落在賀梓朗身後,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即便是他在外面彩旗飄飄,也得視若無睹,這樣才能當得穩“正宮娘娘”。
賀子晴的話,是對的。
但是楚瓷卻接受不了,一時愣住,半晌才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子晴姐姐,你講的笑話,好好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