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怎麼死的,我一直都不知道,林佩頗爲傷感地說:“只有我知道他是自殺的,當時說是攀巖掉下來摔死的,但想攀巖一定做好萬全的安全措施,而且他對這項運動很有經驗,按理是不會出意外的。在出事的前一天,就是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對我說,他寧願死,也要保全莫家的聲譽。結果他就真的死了?!?
我是一個女人,所以無從體會,一個男人需要揹負多大的家族壓力。
可是莫非,雖然罪不至死,但總算不能算是無辜,莫白呢?
莫白又有什麼過錯?就因他是莫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他就要揹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儘管他的思想十分開放,但無奈他生在一個並不開放的家庭。
我想,他應該從小就被香火傳承的思想洗腦,以至於讓他變得怯懦,他不敢轟轟烈烈地去愛一場,爲了家族的聲譽,他必須割捨和韓敘的感情。
男人是理性的動物,越長大就越理性,在愛情裡,他永遠都會計較得失。
我們聽過很多私奔的故事,一般都是女強男弱,各種反對,然後選擇私奔,你能講出幾個男強女弱私奔的故事,男人地位一旦比你強勢,他不會選擇和你私奔,他會顧及到家風門楣,等等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只有你比他弱的時候,你犧牲的比他大,他才選擇和你私奔。
最起碼,你們也要實力相當,他才選擇與你私奔,總之,決不吃虧。
而私奔的女人,倒也不是因爲勇敢,多半隻是衝昏了頭腦,背叛整個家族,不惜與父母斷絕關係換取而來的愛情,真的能夠幸福嗎?
她會內疚,畢竟她不是吃男方的水米長大的,父母把她養這麼大,不是爲了有朝一日,換來一場背叛。
而當失去孃家的倚靠,未來的命運全部就握在了男方的手裡,倘若真的能夠經濟獨立也就罷了,否則必然活的很沒安全感。
因爲離開男人,她將一無所有,多麼可悲。
《玩偶之家》看到娜拉出走的時候,大快人心,拍手稱讚,以爲這是女性意識的覺醒,可是有沒有人想過,娜拉出走,能走多遠?
魯迅說,娜拉出走只有兩種結果,要麼墮落,要麼回來,和所有總裁小說的女主一樣,離開男主,就什麼都不是了。
而我此刻,離開慕遲,卻也什麼都不是了。
這個男人,一直活在我的命裡,我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放他走呢?
我隨手拿起桌上的坤包,對林佩說:“佩姐,我先回去了?!?
她緩緩地起身,認真地看著我說:“既然你已知道自己的生父,留在澳市只會給你帶來危險,陳老闆如果知道真相,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點了點頭,隨即離開藍顏會所。
夜色蒼茫,但城市的霓虹卻在閃爍,光怪陸離,像是打碎的染缸。
回到家裡,小辣椒已經自行先睡,我拿了手機,醞釀良久,纔給慕遲打了一個電話,美國那邊應該是在白天。
但我沒有想到接電話的是蕭忻嵐,我當時就愣了一下
,醞釀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心疼無比。
“蕭小姐,我找慕遲。”
“慕遲在洗澡,你有事情可以跟我說,我會替你轉達。”蕭忻嵐淡淡地說。
我知道很多話對蕭忻嵐說不著,只問:“你和慕遲要結婚了嗎?”
“是的,若兮,我想你會祝福我們的。”
我輕輕一笑:“蕭小姐,想必你也知道,慕遲並不喜歡你,像你這麼高貴的人,你就願意嫁給一個不愛你的人?”
“他愛不愛我,不是你說了算的,我和他認識十年,我和他相處的時間,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要長,就算我們沒有愛情,可是我們還有親情,任何愛情到了最後,不都是親情嗎?”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我瞭解慕遲,他即便生我的氣,也不會拿婚姻去開玩笑。
“若兮,你是有夫之婦,不論如何,慕遲都不可能娶你。你愛他嗎?沒有一個女人會像你這樣去愛一個男人。你一直在傷害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在傷害他,請你以後不要來糾纏我未婚夫?!闭f著,蕭忻嵐果斷地掛了電話。
我知道我現在是有夫之婦,因著這一層身份,我不能去愛丈夫以外的任何男人,否則必受道德的唾棄。
這一點,我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我想和莫白離婚,可他現在躺在醫院,尚未脫離生命危險。
次日,我去探望莫白,我可以不接受莫家的任何人,但我必須接受這個哥哥,他爲我付出的一切,足以證明他是一個稱職的哥哥。
曲齡一早來到醫院,和我打了一個照面,她給莫白帶了一些清粥,莫白現在只能吃些流質的食物。
她搬了一條靠椅坐在牀邊,她本想自己去喂莫白,但見我站在身邊,又把粥碗遞給了我:“你喂他吃點東西吧。”
“你喂吧。”
她有些不解地看著我,感激地對我擠出一絲笑意,繼而對莫白說:“莫白,我餵你好不好?”
莫白微笑地輕輕點頭,曲齡清冽的眼神瞬間活泛起來,她很細心地舀起一勺的粥,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送到莫白嘴邊。
莫白仍很虛弱,吃的很慢,只是吃了小半碗,回頭看我:“你有和慕遲聯繫嗎?”
我輕輕地搖頭,並不說話,我不想因爲我的事,影響他的病情。
曲齡不明就裡,說:“聽說慕遲就要結婚了,下個週一在美國舉行婚禮?!?
莫白顫聲道:“他要結婚了?”
曲齡疑惑地看著莫白,她只道我和慕遲已經分手,現在嫁給莫白,我和慕遲自然也就沒關係了。
我忙道:“莫白,你別激動。”
莫白喘著氣說:“快辦簽證,趕去美國?!?
“可是你……”
“別管我,我不會有事的?!彼焓掷?,目光真摯地盯著我,“莫家已經對你不起,我不能因爲我而犧牲你的幸福?!?
曲齡愣愣地看著我和莫白:“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若兮,你不是慕遲已經分手了嗎?”
莫白輕輕一嘆:“我和若兮只是假結婚,她愛的人依舊是慕遲,齡子,你快把她帶走,一定讓她去美國,你陪著她一起去?!?
曲齡依舊摸不著頭腦,但見莫白著急上火的模樣,也不敢怠慢,放下粥碗,安慰了他幾句,拉著我就先離開病房。
……
我在曲齡的陪同下,飛往洛杉磯,而那一天正好是慕遲和蕭忻嵐完婚的日子。
美國公民結婚,沒有那麼麻煩,但慕遲和蕭忻嵐都是華裔,會按國內的習俗,準備很多東西,甚至要看黃道吉日。
我已告訴了曲齡,我和莫白假結婚的始末,但我沒說莫白是同志的事,只說爲了莫老爺子,莫老爺子一心把我當成孫媳婦,我們爲了完成他老人家的心願,而上演了一場假結婚的戲碼。
我和莫白是兄妹的事,自然也沒有告訴曲齡。
知道我和莫白沒有婚姻之實,曲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因此對我的事卻也十分上心。
一來,這是莫白交代的事,二來,我不再是她的情敵。
在飛機上,她很感傷地對我說:“若兮,我很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
我默然不語,因爲我至今無法判斷內心對曲齡到底是怎樣的情愫,顧小川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我自然有著不可推託的責任,但是所有一切都是因爲杜一菲和曲齡買身那一刻開始。
這一場慌亂和剝離,她們纔是始作俑者。
可是,我們多年的姐妹,就此成爲水火不容的仇敵,似乎也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曲齡黯然一嘆:“顧小川的事,其實我一直都很內疚,我承認我心眼太小了。如果沒有男人,我們一般閨蜜,應該還能像從前一樣,過的很好的吧?”
“好了,曲齡,你別再說了?!蔽抑篮颓g之間,始終有著一層隔閡,就算我原諒了她,我們也不能恢復到從前了。
下了飛機,我問曲齡:“知道慕遲和蕭忻嵐會在哪兒舉行婚禮嗎?”
曲齡搖了搖頭:“這我不知道,我也是聽陳寶貝說的,慕遲要和別的女人結婚?!?
我只有打電話去問陳寶貝,陳寶貝開口就對我一通嘲笑:“梅若兮,我還以爲你多有本事呢,到最後慕遲還不是和別的女人結婚?這一場戰爭,我們都輸了!”
“陳寶貝,我沒心思和你吵,告訴我,慕遲要在哪兒結婚?”我確實是感到疲憊的,爲了一個男人,爭的頭破血流。
可是,我又非爭不可。
我不知道我的性格是怎麼形成的,或許從來就沒有人教會過我,怎樣去做一個安靜的女子。
沒有幾個女人,會想我一樣瘋狂的吧?
我甚至決定,要在異國他鄉……搶婚!
我愛慕遲,也知道他深愛著我,就憑這一點,我就不能讓他去娶別的女人。
我不甘心,我們就這樣結束了。
結果陳寶貝對我說:“我哪裡知道他們在哪兒結婚?我要是知道,我早就飛過去找他了。梅若兮,你不要告訴我,你準備去阻止他們結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