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嘉完全被小辣椒嚇壞了,拿出手機:“你別過來,否則我報警了。”
接著他真的撥了一個電話:“喂,警察局嗎?”
然後訕訕地掛了電話,望向我和小辣椒:“報警電話不是911嗎?”
“是110,白癡!”小辣椒抓起掃帚又打。
畢嘉慌亂不已,就連報警都來不及,急忙躲到我的身後:“若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辣椒瘋了。”
我見小辣椒越打越起勁,怕她真把畢嘉打出問題,急忙阻止。
小辣椒依舊憤憤不平,拿著掃帚指著畢嘉:“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不需要對彼此忠誠?”
“就是不用負責的意思,你還好意思整天教我成語,就連這麼通俗易懂的話都不明白嗎?”畢嘉輕蔑地掃了小辣椒一眼,可他仍舊怕她動手,退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小辣椒眼眶噙滿淚水,哀傷地望著他:“你不想對我負責是嗎?”
“爲什麼要負責?我們之間又沒有契約。”畢嘉說的理所當然。
“沒有契約,就不需要忠誠是嗎?”
“你都懷了別人的孩子了,難道也是對我忠誠,又或者,在你的觀念裡,只有男人要對女人忠誠,女人不需要對男人忠誠?”
小辣椒一時無言以對,就算和畢嘉觀念不同,她尚可和他辯一辯,但她肚子裡的孩子完全就是她的死穴,讓她什麼談判的資本都沒有了。
小辣椒無力地放下掃帚:“你走吧,以後咱們再無瓜葛。”
畢嘉一臉不解地望著小辣椒,又看了看我,依舊茫然,然後訕訕地離去,估計他心裡也挺鬱悶的,完全搞不懂小辣椒的羅輯思維。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維有多奇怪。
小辣椒淚水決堤似的沖刷下來,我輕輕地抱住她:“沒有關係,小辣椒,你是個好女孩兒,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你的真命天子。”
“若兮,我算什麼好女孩兒?我他媽就是一個小三,而且是個失敗的小三。”
“不許這麼說!”
她默默地拭了一下淚水,說:“若兮,畢嘉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你別聽他胡說。”
“若兮,你答應我,就算畢嘉不喜歡我,你也不許喜歡他。”
“不會的,我喜歡的是慕遲,永遠只有慕遲。”
她輕輕一笑:“未來的事誰說的清楚呢,當初你也不是說,永遠只喜歡顧小川一個人嗎?”
我的心口驀地疼了一下,疼的說不出話。
是的,我們當初信誓旦旦許下的諾言,回過頭來一看,其實都是謊言。
我們說過,要一直,一直,走下去;我們說過,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但是到了最後,我們誰也躲不過歲月無情地變遷。
小辣椒失落地回到臥室,我則無力地靠在牆邊,我知道顧小川是我心中的一個結,他若不回,我便永遠無法解開這個結。
……
慕遲迴來之後,我去找他,他整個人似乎又瘦了一圈,我不知道他在香港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他倒了一杯紅酒,站在陽臺輕輕地搖曳杯中的酡紅液體,幽藍的燈光掉入高腳杯
中,輕輕地盪漾著無聲的寂寞。
陽臺外面,則是鋪天蓋地的大雨,雨中的樹木掙扎飄搖。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和他碰了碰杯,小聲地問:“慕遲,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見到杭仁了。”
我心頭一震,強裝鎮定:“你從口裡得到什麼信息了嗎?”
“瞿籟當年把小嫣交託到他手裡,可他後來破產,被債主追的走投無路,偷渡到了香港。可是小嫣……小嫣卻被那些債主……拉去抵債了……”慕遲強忍著內心劇烈的疼痛,一直都在剋制著說話顫抖的聲調。
他仰頭狠狠地灌下杯中的酒:“那年,小嫣剛剛成年。”
我放下手裡的高腳杯,輕輕地將他摟在懷裡,拿手順著他的後背,哽咽地道:“慕遲,你別難過,小嫣在天有靈,一定不想看到你爲她難過。”
他忽然狠狠地將我推到牆邊,目光陡然射出戾光,我心中不禁打了個突,我從未見過他這麼可怕的目光,一顆心驀地往下一沉。
然後他劇烈地吻著我的嘴脣,把我的嘴脣咬出了血,血腥在我脣齒之間蔓延,她忍著眼裡的淚,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努力地迴應著他。
我不知道,此刻我有沒有能力消除他心裡的憤怒。
陽臺外面正是狂風暴雨,而他也是狂風暴雨一般,一改從前的溫柔和憐惜,用力地扯開了我上身的白色印花T恤,強而有力的大手,落在我的肌膚,抓出一道又一道的淤青。
我緊緊地咬著牙關,他忽然埋入我的胸口,歇斯底里地發出一聲長嘯,繼而似有滾燙的液體,落在我的肌膚,灼傷了我的靈魂。
我輕輕地摩挲著他柔軟的髮絲,柔聲道:“慕遲,你要累了,就睡一覺,明天醒來什麼都過去了。”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粗暴地對你。”
我輕輕地搖頭:“沒關係的,慕遲。”
“晚上別走。”
“我不走。”
他拖著疲倦的身軀,緩緩地走進臥室,整個人癱軟地倒在牀上。
我收了陽臺上被雨水濺溼的衣物,回到臥室,見他已經閉起眼睛,修長微翹的睫毛凝結著晶瑩的淚珠。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我急忙換了睡衣,走去開門,畢嘉站在門外,朝裡望了一下,低聲問我:“睡了嗎?”
我點頭,又輕輕地把門帶上,和他走到樓下說話。
畢嘉神色哀傷,央求著說:“若兮,你好好地陪一陪他。”
“我知道。”
他又長長地嘆了口氣:“若兮,你說人是不是真的有前世?”
我一怔:“什麼意思?”
“我們要受這麼多的苦?難道不是我們前世做了太多的孽嗎?”
我知道畢嘉從小無父無母,必然也受了很多的苦,人都是同類相聚的,我能和慕遲他們走在一起,必然也是因爲我從小受的坎坷。
我的苦厄,起碼有慕遲替我擋,可他的疼痛,要靠誰去撫平?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無能,我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
而在此刻,林采薇忽然給我打了電話,她的聲音火急火燎:“若兮,你在哪兒?”
我問:“怎麼了,采薇?”
“小辣椒被人打進醫院了。”
我一驚:“哪家醫院?”
“第五醫院。”
我掛了電話,急忙又上樓拿了撒瑪利亞的一件衣服,迅速地穿戴起來,慌慌忙忙地下樓。
畢嘉問我:“出什麼事了?”
“小辣椒被人打進醫院了。”
畢嘉焦急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慕遲怎麼辦?”
“給丫丫姐打個電話。”
我給丫丫姐打了一個電話,畢嘉拿了車鑰匙,到車庫裡提了輛車出來,我們迅速地趕往第五醫院。
林采薇守在急救室門口,我急忙上前問:“情況怎麼樣?”
“正在急救。”
“到底怎麼回事?”
林采薇望著我:“小辣椒是不是懷孕了?我剛好去找她,結果一個胖女人帶著一羣的人過來,抓著她就打。還說她勾引別人的老公,要打掉她的孩子,說是什麼孽種。”
畢嘉義憤填膺:“報警啊,報警沒有?”
“警察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散了。”
過了一會兒,醫生走了出來,畢嘉忙問:“醫生,小辣椒怎麼樣?”
醫生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小辣椒可能就是患者的外號,點了點頭:“總算搶救過來了。”
“孩子呢?孩子有沒有事?”
“病人一直拿手護著小腹,孩子算是命大,只是病人的兩隻手都有輕微的骨折。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畢嘉忙道:“我是她男朋友。”
醫生隨即帶他過去簽字,接著小辣椒被推了出來,我和林采薇立即撲了過去,見她本來瘦小的臉,現在已經被人打成一隻五芳齋的糉子,忍不住心頭一疼。
到了病房,小辣椒目光呆滯。
過了很久,林采薇開口問她:“小辣椒,你真的打算要這個孩子嗎?”
“我不知道。”小辣椒虛弱地說,面無人色。
暴打小辣椒的人,必定就是郭慶東的老婆小紅,郭慶東這個軟蛋,估計被他老婆一逼供,什麼都招了。
小辣椒的孩子,自然是不能留了,一旦留下來,郭慶東就有撫養的義務,沒準以後還能分一份郭慶東的遺產。
小紅自然不會答應。
可是,小紅帶人暴打小辣椒的時候,小辣椒卻在本能地護著自己的孩子,她懷孕還不到三個月,本來極爲容易流產,可她竟然死死地保住自己的孩子,寧願雙手俱折。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在那一刻發出的母性光環。
其實,這些天以來,她都在患得患失,拿不準主意,直到此刻,她的心裡依舊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林采薇坐在牀邊,幫小辣椒蓋了蓋被子,說:“小辣椒,這個孩子留不得,他會給你帶來數不盡的災難。”
畢嘉忽然衝了進來:“孩子怎麼會是災難呢?你也是從孩子長這麼大的。我看你纔是災難,一個長大的災難!”
畢嘉說的不錯,我們都是長大的災難,我們肆意踐踏弱小生命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也是從弱小生命一點一點地成長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