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哭聲裡,陳寶貝掛了電話。
我不能想象,陳寶貝知道真相之後,她將如何面對,可是不管如何,知道真相之後,她的人生才能繼續。
不論她恨慕遲也好,恨我也罷,總比她繼續沉浸在虛妄中要好。
我無精打采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就見林采薇帶著臧乃鴻過來,臧乃鴻見我氣色不好,摸了我的額頭,以爲我發高燒了。
我怕林采薇誤會,輕輕拍開他的手,說:“別動手動腳的,我沒事,很好。”
臧乃鴻對我的狀況頗爲擔憂,嘆了口氣,說:“若兮,天涯何處無芳草,這世上有很多的男人,不必委屈自己,吊死在慕遲這一棵樹上。”
沒錯,這世上是有很多男人,可是慕遲只有一個,我知道自從遇到他開始,我就很難愛上其他男人,這個男人很早就在我的心裡播下一枚種子,然後默默地發芽。
直到有一天,我才發現,我的世界已經不能沒有他。
林采薇對我說了一些工作的事,然而她囁囁嚅嚅,似乎還有其他的事對我說,可是每每欲言又止。
我大概能夠猜想她想說的是什麼事,笑道:“采薇,你有話就說吧。”
林采薇拿出手機,打開一個頁面,遞給我看,說:“剛剛一菲發佈了消息,下個星期,她將和慕遲舉行婚禮。”
我心裡咯噔一下,杜一菲的行動力實在太強了,她根本就不容許我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消息是她單方面發的,本來延遲的訂婚典禮,現在直接變成婚禮,我不確信這件事她和慕遲商量過沒有,但現在兩家正在合作之際,她公佈了這一消息,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何況,眼下畢勝男就在澳市,她一向就是站在杜一菲這一邊,即便她也清楚杜一菲的爲人,但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或許在她看來,杜一菲種種見不得光的手段,還是一個女強人的象徵,她自己就是一個女強人,她們的磁場是一樣的,所以很容易就走到一起了。
這也確實是杜一菲的本事,她很容易討家長的歡心,儘管心如毒蠍,但表面是決計看不出來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我的存在,才使畢勝男產生逆反心理,我是梅清愁的女兒,畢勝男萬萬不能同意我嫁給慕遲。她就算是對杜一菲還有一絲不滿,但有我在一邊作比較,她依舊會義無反顧地選擇杜一菲。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是生意人慣用的道理。
我看著手機視頻上面,杜一菲侃侃而談,說起兩家的合作意向,當有媒體問她和慕遲感情狀況的時候,她也是落落大方,說了慕遲一堆的好話,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不得不承認,她的情商確實很高。
“若兮,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林采薇關切地問我。
我默默地低頭:“我和慕遲終究有緣無分。”
臧乃鴻:“若兮,你找慕遲談過沒有?”
我:“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
“你要真放不下慕遲,若兮——”臧乃鴻忽然眸光變的犀利起來,“要不,咱們搶
婚吧?”
林采薇詫異地盯著臧乃鴻:“你瘋了吧?你以爲拍電視劇呢?臧乃鴻,我告訴你,你別胡來,否則把自己的前程都搭進去。”
我明白林采薇的擔憂,臧乃鴻的性格一向偏執,沒準還真能做出搶婚的事。
可是慕遲和杜一菲的婚禮,背後有著兩大集團支撐,臧乃鴻如果去搞破壞,他在歐西集團肯定也混不下去了,他不是歐西內部的嫡系子弟,沒有什麼背景,出了問題,肯定第一個拿他開刀。
我輕輕一嘆:“好了,別管我的事了,我都想開了。”
花良緒拿著慕嫣的把柄威脅,註定讓我不能對這一場婚禮做出作爲,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慕遲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無能爲力。
林采薇留了臧乃鴻在家吃了一頓便飯,吃飯的同時,我接到了撒瑪利亞的電話,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雖然,我和撒瑪利亞沒有什麼交集,但我清楚她對慕遲的感情,她雖然沒和慕遲真正地走在一起,卻已完成了愛情到親情的轉變。
我不知道她是歷盡怎樣的心理磨礪,才能說服自己,只做慕遲的親人,和他共同撫養西西,而不是奢望她得不到的愛情。
但有一點,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慕遲娶了杜一菲。
因爲杜一菲曾經害死她的丈夫,西西的生父,她的丈夫高嶠,就是當年被杜一菲引誘出軌,然後一腳踢開,害他從21層樓跳了下來。
從法律層面上講,杜一菲是沒有罪的,因爲高嶠屬於自殺,但從人性來講,杜一菲確實是殺人兇手,和撒瑪利亞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撒瑪利亞雖然與我有過紛爭,她也同樣看不上我,可是比起杜一菲,在她眼裡,我明顯善良的多,對她也沒有任何威脅。
我放下筷子,對臧乃鴻和林采薇說:“我先出去一趟。”
臧乃鴻奇怪地看著我:“你去哪兒呀?”
我沒有回答,拿著大衣出門,打了輛車,到了撒瑪利亞約定的咖啡館。
撒瑪利亞神色十分凝重,問我:“喝點什麼?”
我隨意點了一杯拿鐵,問她:“找我有事?”
“慕遲和杜一菲的婚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嗯,剛剛看了新聞。”
“若兮,你和杜一菲認識很多年了,你比我清楚,她是怎樣一個女人。”
我沒有言語,默默品著咖啡,我很清楚,杜一菲對慕遲的愛,完全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她是完全自私自利的愛。
慕遲不喜歡她,她就變著法子要和慕遲結婚,說到底,還是和她的出身環境有關,她從小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包括男人。
可是慕遲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樣,他完全就不杜一菲放在眼裡,他高貴的就像一隻自由行走的孔雀,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讓他開屏的。
或許正是這一點,吸引了杜一菲,甚至杜一菲是在和自己較勁,爲了追求慕遲,她甚至堵上了自己的尊嚴,所以現在她騎虎難下,她輸不起。
尤其,她不能輸給我,她是多麼驕傲。
撒瑪
利亞見我不說話,又說:“若兮,你是愛慕遲的,對不對?”
我輕輕地搖頭:“我現在愛上別人了。”說完,心裡被什麼狠狠地刺了一下,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意料到我們的路會很艱難,可我沒有想過,我們有一天竟然會走不下去。
撒瑪利亞怔怔地看著我,忽的一笑:“你撒謊。”
“丫丫姐,你找我到底爲了什麼?”
“我想找你去見畢伯母,親口告訴她,杜一菲是個怎樣的女人,她在以前到底怎樣玩弄男人的,或許畢伯母會重新考慮她和慕遲的婚事。”
她很期待地注視著我,我知道她也實在沒辦法了,這纔想到找我。
杜一菲的勢力太大,不是她可以對抗的,起初杜一菲知道當年害死的那個男人是撒瑪利亞的丈夫,她也慌了神。
畢竟,杜一菲情況慕遲和撒瑪利亞的交情,就憑這一點,慕遲也不可能和她走在一起。
所以,她把目標轉向畢勝男,只有通過畢勝男的力量,不停地對慕遲施壓,她才能絕地反擊。
作爲一個商人,杜一菲遠比常人更懂得如何去找合作伙伴,她在畢勝男面前,全靠演技,三分真七分假,畢勝男也未必看的清楚,她的未來兒媳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向就是杜一菲的看家本領,也是她高情商的一種表現。
現在撒瑪利亞想要撕破杜一菲虛僞的面具,她必須藉助我的力量,因爲她本身沒有太大的說服力,但我和杜一菲曾經可是形影不離的姐妹,她的事情我都清楚,要說的話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或許,畢勝男知道杜一菲不堪的過往,她對杜一菲的印象就會大大地減弱。
即便畢勝男的思想開明,但作爲一個母親,她也不會開明到這種程度,杜一菲曾經有過多少男人,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這些男人最後都沒什麼好下場,只是被杜一菲當成一件玩物,一件工具。
可我知道,我不能答應撒瑪利亞,花良緒已經把我整盤棋都給將死了。
“對不起,丫丫姐。”我拿起手包,緩緩起身。
撒瑪利亞一把抓我的手臂,剋制情緒的激動,問我:“若兮,你真的不愛慕遲了嗎?”
“是的,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好絕情。”
我輕輕地掙開撒瑪利亞,決然地走出咖啡館,我知道不是我絕情,我如果真的能夠絕情,我現在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而且,我也清楚,就算告訴畢勝男一切,也不一定能夠阻止這一場婚禮,杜一菲的手段斷然不止於此。否則撒瑪利亞完全可以把杜一菲害死高嶠的事,告知畢勝男,但沒有任何作用,因爲沒有證據。
畢勝男只會認爲撒瑪利亞胡說八道,存心誣告。
外面的雪變小了,但寒冷依舊沒有減弱,我給慕嫣打了電話,我必須和她見一面,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女孩兒。
她必須要安全,這座城市她不能再待下去,否則我也不知道我能保護她多久,這座城市對她的惡意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