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我點菜?”畢嘉立即找到機會,使勁地嘲笑小辣椒,“你不是請客嗎?還有不讓客人點菜的道理?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小辣椒立即反脣相譏:“我請的是慕遲,你只是順帶的。”
慕遲是大旗企業(yè)幕後的最大股東,這一點已經(jīng)不是什麼秘密,小辣椒自然知道她該感謝的人是誰,又說:“慕先生,請你點菜吧。”
慕遲淡淡地道:“讓若兮點吧。”
小辣椒十分欣喜,知道我不會故意地宰她,但西府這種級別的餐廳,一份土豆泥都能賣到288,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替她省錢了。
何況我們一共四人,菜點少了也不好看。
我硬著頭皮點了幾個相對便宜的菜,畢嘉扭頭對服務員說:“給我一份澳洲龍蝦。”
小辣椒對著畢嘉咬牙切齒。
畢嘉洋洋得意,又讓侍酒開了一瓶03年的瑪歌。
我說:“今晚就不喝酒了吧?”03年的瑪歌,光報價就要五位數(shù)以上,小辣椒非要大出血不可。
畢嘉不樂意了,慢悠悠地道:“小辣椒,你要一瓶酒都請不起,沒關係,我請你。”
小辣椒果然中了他的激將法,怒道:“誰說我請不起?服務員,給我來兩瓶!”
我暗暗頭疼,這姑娘……簡直不知該說什麼了,她就沒看出這是畢嘉給她下的套嗎?
畢嘉大爲得意,很有一種宰人的快感。
這一頓飯,小辣椒吃的異常艱難,再美味的食物在她嘴裡,此刻也是味同嚼蠟。
買單的時候,小辣椒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我拉在身旁,結果服務員說,畢嘉已經(jīng)買過單了。
小辣椒暗暗鬆了口氣,又朝慕遲和畢嘉追了過去,一把拽住畢嘉:“誰叫你買單的?”
“欠我三萬八。”畢嘉悠然掃了小辣椒一眼。
小辣椒的表情就像便秘似的,她的工資每個月都要寄一部分回家裡,自己所剩也只夠她在澳市生活而已。何況是剛出校門的大學生,手裡也沒多少存款,三萬八對她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現(xiàn)在讓她掏出來,估計也做不到,只有暫時讓畢嘉做她的債主。
但她對債主的態(tài)度仍不友好,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畢嘉估計已經(jīng)死一百回了。
慕遲先送我和小辣椒回去,再把畢嘉接回濯香水榭。
次日,小辣椒就到大旗企業(yè)報到,而我也要去花水木綠茵公司報到,我應聘的是公關的職位,本來以爲需要喝酒應酬什麼的,但沒想到,我根本就沒事做。
部門經(jīng)理也是對我畢恭畢敬,我就像一個花瓶一樣安之若素,我知道一定是陳老闆打過招呼,沒人敢使喚我。但是底下的同事並不知道,對我從來就沒好臉色,私底下說我被公司的老總給包了。
我無力去爭辯,回家之後,和小辣椒相互吐槽,小辣椒快要哭了:“那個賤人,氣死我了,我現(xiàn)在都快成爲他的私人秘書了。”
小辣椒口中的賤人自然就是畢嘉,小辣椒欠他三萬八,一時還不出來,畢嘉就已債主的身份,對他頤指氣使,小辣椒工作之餘,還要爲他跑腿買這買
那,端茶送水的事自然是少不了的。
完全就是豪門闊少欺負保姆家女兒的戲碼,要多狗血就有多狗血。
畢嘉本來也不去大旗企業(yè)上班,但捉弄小辣椒儼然成爲了他人生的一大樂趣,所以他在公司掛了一個虛銜,不爲工作,只爲刁難小辣椒。
週末,我給顏楚打電話,下個星期就要高考了,我問他的備考情況,他說他在醫(yī)院照顧戴安。
我去看過戴安,她的傷勢有些好轉(zhuǎn),但精神仍舊不佳,對我依舊充滿仇恨,對此我不搭理。
躺在病牀上的戴安,是有一些可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切都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但她對顏楚的態(tài)度總算有些不同,她虛弱地對顏楚說:“顏楚,下週就要高考了,你別管姐姐了,回去複習吧。”
顏楚讓護工好好地照顧她,然後隨我回到梧桐街3號。
但是此刻,顏楚家裡坐著一個四十左右的女人,穿著光彩奪目,化著妖豔的妝容,卻是一臉冷漠的神色。
我立即認出了是顏楚珍藏的全家福中的女人。
“媽。”顏楚欣喜若狂地朝她撲了過去。
女人一記耳光摑在他的面頰,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然後聽見女人冰冷的口吻:“我跟你說過,你別叫我媽。”
顏楚無力地低下了頭,眼中似有淚水涌動。
我完全能夠體會顏楚的感受,他是多麼想要母親的一個懷抱,可他母親恨她,這世上總有那麼許多毫無來由的恨。
是她生下顏楚,是梅清愁把我生下,可是她們都恨自己的親生骨肉。
我忽然想起當日萬榮離開的時候說的一句話:那我又該恨誰呢?
我和顏楚,又該恨誰呢?
是誰送我們來到這個世上,就像一堆排泄物似的,生完之後可以不管不顧。可是我們沒的選擇,我們的生命是別人創(chuàng)造的,由不得自己。
他們或許是爲了男女之間的愉悅,又或許是爲了某種我們不得而知的目的,於是我們來到這個世上,成爲他們隨意可以丟棄的一件東西。
女人緩緩站了起來,喝道:“哭什麼哭?”
顏楚立即抹了一把眼淚,囁嚅地道:“我沒哭。”
“我聽柳嬸說,你最近和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來往,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女人叫陸清芳,她生的很好看,但是發(fā)怒起來,表情變的猙獰,讓人覺得可怖。
陸清芳扭頭望向我:“是不是這個女人?”
顏楚急忙搖頭:“不是,她是我的補習老師,她叫梅若兮。”
陸清芳沒再搭理我,問顏楚說:“你爸死的時候,到底給你留了多少錢?”
顏楚老實回答:“除了這棟房子,還有一百萬的存款。”
“我找人估過市值了,這棟房子能賣一千八百萬,你一個孩子,用的了這麼多錢嗎?”
我愕然地擡頭,這是什麼母親,就連孩子的錢都打主意。
我望向顏楚,少年一臉茫然地望著他的母親,他到底是不傻的,陸清芳打的什麼
主意,他不可能不知道。
或許,以前陸清芳就曾來找過他。
他輕輕地搖頭:“爸的遺囑上說,這棟房子不得轉(zhuǎn)讓,我死了之後會自動轉(zhuǎn)給一家教會。”
陸清芳憤憤不已:“這老傢伙,死了都要防著我!”
“你要喜歡,你……你可以住進來的。”
“住進來?”陸清芳輕笑一聲,“那我不是要天天對著你嗎?”
顏楚默然不語,陸清芳提起座上的坤包,轉(zhuǎn)身而去,決絕不帶一點留戀。
顏楚眼眶通紅,卻沒有任何言語。
我追了出去:“顏楚媽媽,請等一下。”
她扭頭:“叫我陸女士。”
“是,陸女士,顏楚下週就要高考了,你能不能陪一陪他?”我懇求地看她。
“是他高考,又不是我要高考,我陪他幹嘛?”
這個女人完全不近人情,我看的也有一些惱火,但畢竟是顏楚的母親,我也只有忍氣吞聲,耐心解釋:“是這樣的,陸女士,高考是顏楚人生最重要的轉(zhuǎn)折點,如果你能陪在他的身上,無疑會給他增加很多的信心,而且能夠調(diào)節(jié)他的心理狀態(tài),讓他在考場上正常發(fā)揮。”
“神經(jīng)病!”
陸清芳並不理會我的說辭,轉(zhuǎn)身鑽入一輛紅色的5系寶馬,轉(zhuǎn)眼就在我的面前消失。
我無力地嘆了口氣,回到屋裡,顏楚頹然地抱膝坐在一張沙發(fā)裡,神色落寞,一言不發(fā)。
我輕輕地在他身邊坐下,拉著他的手說:“沒關係,顏楚,人生是自己的,與他人無關。”
他過了很久,點了下頭,說:“若兮老師,我累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我讓他好好休息,然後離開他家。
莫白忽然給我打來電話,問我:“若兮,晚上有沒有時間?”
“有事嗎?莫白。”
“我媽生日,希望你能過來。”
我說好,然後又問:“伯母喜歡什麼?”
他知道我是要準備禮物,笑了笑:“我媽現(xiàn)在最喜歡的是你,你人來就好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也笑了笑,問道:“莫白,我要繼續(xù)下去嗎?”
“怎麼了?若兮。”
“我不忍心欺騙伯母,還有爺爺。”
電話那邊,莫白沉默良久,才說:“我也不想這樣,爺爺都八十歲了,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我給莫家留下香火。香火是不可能了,但起碼給他一點希望,而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爲我不會愛上你,你也不會愛上我,我們才能相安無事。”
我們的欺騙,打著愛的旗幟,能讓我們的愧疚感削弱一些,說實在的,莫家一直對我很好,打從第一眼進入莫家,莫老爺子和江伯母就把我當成自己人。
“慕遲會不會誤會?”莫白一直擔心這一點,似乎怕影響我和慕遲之間的感情。
我說:“他沒你想的那麼小氣。”在這一點上,慕遲一直做的很好,他活的很自信,所以他對我更多的是尊重和信任,而不是男人強烈的佔有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