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辣椒不解地看我:“若兮,你是不是要瘋?你騙慕遲什麼不好,偏偏拿孩子的事去騙他。你這不是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嗎?”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我知道我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可我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因爲(wèi)當(dāng)時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能夠阻止慕遲繼續(xù)復(fù)仇。
時至今日,當(dāng)初那些將慕嫣抓去賣身抵債的人,已然一個一個倒下,他們的境況都很悲慘,我知道慕遲對付仇敵一向冷血無情。
即便莫白是他朋友,可是莫家的其他人並不是。
我知道我的做法無異於飲鴆止渴,我瞞不了多久的,只要慕遲知道事實的真相,說不定還會變本加厲,因爲(wèi)我也姓莫。
我欺騙了他,他自然又會遷怒莫家。
莫家雖然也有一些勢力,但終究和慕遲沒辦法比,何況慕遲工於心計,莫家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
莫家的水那麼深,隱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隨便抓一件來做文章,都能讓莫家身敗名裂。
“若兮,這一件事一定不能讓一菲知道,否則你和慕遲就算完了。”小辣椒憂心忡忡地看我。
我輕輕點頭:“我知道的。”
“要不,你先失蹤一段時間,然後到別的地方抱個孩子回來,這樣就能瞞得過慕遲了。”
我白她一眼:“你這是什麼餿主意?”我要失蹤了,慕遲一定會滿世界地找我,何況現(xiàn)在莫家的事未了,整個家裡一團糟糕,我也走不了。
小辣椒吐了吐雀舌,拿著筆記本又開始做公司的賬目,自從開了公司之後,她渾身充滿了幹勁,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小辣椒的改變,讓我和林采薇都很欣慰,她現(xiàn)在變的越來越充實,不再糾結(jié)於那些曰生曰死的愛情,偶爾提起畢嘉,雖仍失落,但也不想以前那麼偏激了。
我知道她走出來了。
當(dāng)初,她把生命所有的希望,都綁在了畢嘉的身上,沒有畢嘉,她就失去了生命的全部意義,自然覺得恐慌,活的毫無安全感。
可是,這不是愛情,只是一種求生的本能,只是恰巧,能夠救她的是一個男人,所以看起來就像愛情。
小辣椒犯了很多女人會犯的錯誤,其實我們有時只是離不開這個男人,但遠遠不到愛他的程度。
試想一下,我們離開這個男人,我們是不是會活不下去,會失去了優(yōu)渥的物質(zhì)生活,會失去了高貴的地位,還會失去既有的交際圈子,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男人帶給你的。
你失去了他,你將一無所有,所以不敢離開他。
倘若排除這些外在的因素,我們不僅可以經(jīng)濟獨立,甚至有著足夠的能力,可以提供對方需求的物質(zhì),我們是否還願意和他在一起?
如果是,你是真的愛他。
可是一個女人到了這種程度,還要男人幹嘛?
都讓男人見鬼去吧!
那個時候,我們追求的不是男人,而是愛情,這是一種昇華。
小辣椒正在做著這種昇華,她對畢嘉是有愛情的,只是她的愛情當(dāng)時是被很多私慾給控
制了,所以她會變的偏執(zhí),這是一種生命的空虛。
無所事事的女人,遠比職業(yè)女性出軌的機率要高,就是因爲(wèi)這種空虛,把女人腦下|體的思維發(fā)揮到了最大,她們會想很多不切實際的問題,疑神疑鬼,懷疑丈夫是不是外面有人,因爲(wèi)多出了很多獨處的時間,而丈夫又不在身邊,生命出現(xiàn)了空白,於是產(chǎn)生恐慌,這其實都源自於內(nèi)心的不自信。
越空虛就越不自信,就越抓住什麼,小辣椒當(dāng)時就是處於這種狀態(tài),當(dāng)了小三,結(jié)果還被郭慶東和小紅狠狠地傷害,受到所有人的唾棄,又懷了郭慶東的孩子,沒有工作,生活不能自保,這要換做一般的女人,估計都挺不下來的,不自殺也得精分。
所以,在那種情況下,遇到畢嘉,那絕對是一根救命稻草,一個垂死掙扎的人,都會抓住不放。
當(dāng)時我甚至都有些厭惡那樣的小辣椒,可我慶幸,我和林采薇那個時候沒有拋棄她,否則我們看不到現(xiàn)在這麼奮發(fā)向上的小辣椒。
姐妹的意義,不僅僅只是平日一起吵吵鬧鬧,而是看她絕望無助的時候,我們在不在她的身邊。
我問她:“小辣椒,你現(xiàn)在還想畢嘉嗎?”
她擡起頭,看我一眼,低頭一笑:“白天忙的時候,沒心思去想他,可是一旦入夢,還是會想到他。”
“有沒有想過開始新的戀情?”
“兩年以後再說。”
我想起了洛杉磯的兩年之約,爲(wèi)了使小辣椒讓出窩窩的撫養(yǎng)權(quán),我曾和畢嘉定下兩年之約,兩年之內(nèi),畢嘉不許結(jié)婚,如果到時,他還是沒有辦法愛上小辣椒,一切另當(dāng)別論。
我心裡暗暗感慨,小辣椒始終是個對愛執(zhí)著的人,這種執(zhí)著,和她當(dāng)時對郭慶東又有一些不同。
和郭慶東在一起的時候,多半隻是出於頭昏腦漲,畢竟以前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一部分是出於對異性的好奇,一部分是出於對畸形戀的刺激,情緒控制了心靈。
而現(xiàn)在,她越來越冷靜了。
我抱了抱她:“親愛的,你會幸福的。”
“若兮,謝謝你告訴我,吸引蝴蝶,首先要讓自己變成鮮花。”
“是蘇櫻告訴我的。”我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早點睡,不要太累了。”
蘇櫻生命彌留之際,對我說的那些話,其實比她給我留一棟房子更加寶貴,這個女人自從領(lǐng)養(yǎng)我那一天開始,就沒正經(jīng)地教過我什麼道理,卻在生命的最後,字字珠璣,每一話都充滿了她對人生和人性的思考。
她是一個睿智的女人,只是一生太過坎坷,也正是因爲(wèi)這些坎坷,她才明白這些道理。
……
之後的幾天,我都沒敢和慕遲主動聯(lián)繫。
我到莫白家裡探望莫家,他整個人依舊無精打采,看來韓敘的死,對他打擊很大,這樣的慘烈,是我從未遇見過的。
連我都被震動了,何況莫白,他的心已經(jīng)痛到麻木。
“莫白,你吃了嗎?”我小聲地問他。
他呆呆地坐在地板,靠著窗戶的地方,窗簾拉了起來,房間的光線
略顯暗淡,他從醫(yī)院出來一直就是這個樣子,鬍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沒換,幾天的光景,整個人憔悴的都看不出人形。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沉默無語。
我心疼地蹲在他的身邊,把他抱住:“莫白,你要堅強,好嗎?”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很多事情我都不敢跟他說。
每一件事,似乎都能成爲(wèi)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莫老爺子住院的事情,家裡一直都瞞著他,可是莫老爺子卻是幸福的,他的帕金森越來越嚴(yán)重,剛進醫(yī)院的時候,他還對莫白是同性戀的事耿耿於懷,可是第二天他就完全忘了。
他依舊偶爾會把我當(dāng)成江伯母,偶爾又會以爲(wèi)我懷了莫家的孩子,每天都是新的開始,我想,這對他也是一種幸福。
左右不過家人多擔(dān)待一些。
“昨晚我夢見小敘了。”莫白忽然對我說了一句,聲音沒有中氣。
“莫白,小敘在天有靈,他也希望你重新振作的。”
莫白注視著我,眼眸戾氣瀰漫:“若兮,小敘跳樓之前,他口袋裡怎麼會有我和你的牀照?”
“那些都是P的,我已經(jīng)讓采薇驗證過了。”
“當(dāng)然是P的,我們兩個是兄妹,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可是這些照片,是誰給小敘的?沒有這些照片,或許小敘就不會死。”莫白情緒異常激動,甚至有些怨憤。
我也是暗暗心驚,這看起來太像一個陰謀了,一定有誰把這些合成的照片寄給韓敘,而且選在韓敘要和秦晴結(jié)婚的那一天,雙重壓力之下,韓敘頓時崩潰。
因爲(wèi)是和秦晴結(jié)婚的日子,韓敘本來心緒不寧,一旦收到這樣的照片,更加無法冷靜下來,去驗證這些照片的真僞。
加上之前,莫白爲(wèi)了我甚至和他吵了一架,動手打了他。
種種的負面情緒加在一起,我和莫白合成的牀照,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個人……他不僅對韓敘的一切瞭如指掌,而且善於利用人心,他對人的心理已經(jīng)研究到了極致。
幾張牀照,就能把一個人給逼死了。
我不寒而慄。
莫白緊緊地抓著我的手,眸光疼痛地看我的眼睛:“若兮,會不會是慕遲?”
我心頭一顫,忙道:“不可能的,莫白,你別胡思亂想。”他答應(yīng)過我的,爲(wèi)了孩子,他要放棄仇恨,何況韓敘和他又有什麼深仇大恨?
“韓敘身邊是不是有個叫司徒的人?”
“是。”我不知道莫白爲(wèi)什麼忽然提到司徒,我知道慕遲的很多復(fù)仇計劃,都是司徒帶人去實施的。
“我讓人去查了一下,小敘生前,司徒曾經(jīng)去找過他,他和小敘從前又不認識,爲(wèi)什麼要去找他?”
我的心一下跌落谷底,只覺渾身都在發(fā)冷,這看起來很像是慕遲的手段,最小的投資換來最大的利益,合成幾張牀照,構(gòu)不成犯罪,而牀照也沒擴大影響,沒有用於傳播途徑,就算到了司法機關(guān),撐死了就罰幾百塊錢。
然而,卻有一條鮮活的生命,爲(wèi)此付出死亡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