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永遠比我們想象的要現實。
我不奢望能夠改變花良緒的三觀,他一個能把養小三說的那麼理直氣壯的男人,還有什麼能夠撼動他既有的三觀?
這些在常人看來不道德的事,他們已經習以爲常,他們的婚姻可以不必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因爲他們遠比一般的人聰明,看的透徹,明白所謂婚姻不過是一張紙。
與愛,與性,沒有關係,只和他們共同的利益有關,只是他們強強聯合的手段,他們依舊可以繼續尋找自己想要的幸福,互不干涉。
以愛情爲基礎的婚姻,往往是最不牢靠的婚姻,愛情多麼虛無縹緲,它又太多的不確定因素,稍微懂得建築原理的人,都該知道,地基若不牢靠,建不了高樓。
花良緒在婚姻之外似乎有些很多女人,可我並不確定,他有沒有愛情,或許愛情在他眼裡,一文不值。
就連慕嫣那樣才色兼備的女子,都只是他的玩物,被他視同草芥。
我已不奢望花良緒能夠爲了慕嫣,而去討伐沈慧文,沈慧文在他心中的地位,遠遠高於任何一個女人,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說:“花少,我請求你,放了小嫣。”
花良緒傲慢地笑:“我又沒關著她,她想走,我也決不攔著。”
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慕嫣始終不離開花良緒,她明確地告訴我,她不愛花良緒,花良緒也不愛她,可是兩個人竟然能夠糾纏一起。
我很難理解這種關係,怔怔地盯著花良緒:“小嫣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你的手裡?”
花良緒很是欣賞地注視著我,他的眸光穿透我的雙眼,微笑著說:“若兮,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可是你知道嗎?聰明的女人,往往就越不幸福,男人永遠喜歡笨女人。”
“我的幸福,自己可以掙,不需要男人來給。”
“好,這句話說的漂亮,你果然和別的女人不同,我見過的女人不算少了,你是第二個讓我覺得欣賞的女人。”
“我很榮幸。”
他的眼角乜斜地瞟我一眼:“你就不想問一問,另一個讓我欣賞的女人是誰?”
“是杜一菲嗎?”
“沒錯,是她。我和她一起長大,我年紀比她大,但我在她身邊,永遠像是她的跟班。她的魄力,她的野心,讓我十分欣賞,可我又不敢靠近。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我一直都知道花良緒和杜一菲的關係非同一般,但我同時知道,男人和女人因爲生理和心理的結構不同,很難產生純粹的友誼。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一切都要以性作爲支撐,包括親情也是如此,因此親情本身就是從性而來,何況兩個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女,多多少少,都會存在性的吸引。
這種吸引或許並不明確,可它確實存在。
花良緒提起杜一菲的時候,他的語氣明顯會有一些變化,可他一點也不在乎泄露他的心聲,他轉身端起一杯威士忌,嚥了一口,說:“你知道我有多妒忌慕遲嗎?你和杜一菲
,都是我所欣賞的女人,可是你們的心都在他的身上。你說,我和慕遲到底差在哪兒?”
“男人沒有好壞,只有合不合適。”
我說出這樣的話,並非只是敷衍,我是從萬榮的身上明白這個道理,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不論他有多麼糟糕,在你眼裡他是完美的,他就會逐漸趨向你理想中的完美。
這就是兩性之間的趨向性,兩個人相處久了,生活模式都會逐漸統一,興趣愛好也會相互交融,所謂的夫妻相很大一部分就來源於此。
花良緒和慕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沒有辦法區分他們的好壞,從客觀的角度,我也不認爲慕遲一定就是優到不行的男人,他冷酷,城府深,爲了復仇不擇手段,這些都不能算是優點。
但這些對我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愛這個男人。
閨蜜之所以能夠成爲閨蜜,必然是因爲某些點可以順利地契合在一起,或是事業,或是理想,或是興趣,或是品位,又或者是男人。
閨蜜之間談論最多的或許就是男人,所以,我,杜一菲,陳寶貝,我們當初就是因爲對男人共同的審美走在一起,於是我們愛上同一個男人。
人與人的相處,確實需要很大的學問,閨蜜搶男人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其實怪不了她們,因爲你們喜歡的類型一樣,你對那個男人悸動,她同樣也會。
所以,我現在完全理解杜一菲和陳寶貝,可是沒有辦法,慕遲只有一個。
花良緒也同樣沒有辦法,他取代不了慕遲,他也永遠成爲不了慕遲那樣的人,否則他和杜一菲從小認識,要能成早就成了。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若兮,你別看我擁有很多女人,可我從來就不覺得我愛過。”
“你壓根就看不起愛情,又談何去愛?”
他微微一笑:“沒錯,愛情是最低賤的東西,它配不上我的身份。”
“那麼杜一菲呢?”
“我們之間的情義早已超過愛情。”
他端著酒杯緩緩地朝我靠近,桃花一般的眼眸盪漾波紋,他在我面前一尺的距離站住腳步,凝視著我:“所以,若兮,儘管我很欣賞你,但在我眼裡,你沒有一菲來的重要。”
“明白。”
“你真的明白嗎?”花良緒揶揄地問。
我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他忽然一把勾住我的後頸,噴薄酒氣的嘴脣朝我壓了下來,我吃了一驚,一記耳光摑了過去:“混蛋!”
他輕笑起來:“若兮,我要你做我的小三,不防考慮一下。”
“神經!”我瞧著花良緒有些醉意,不敢和他糾纏下去,轉身要走。
他的聲音又在我身後緩緩地響起:“你不是想知道,慕嫣爲什麼不離開我嗎?”
我停住了腳步,怔怔回頭:“她果真有把柄在你手裡?”
“這個女人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她的智商和情商都在你和杜一菲之上,按理說,我也該欣賞她,可她只會讓我覺得害怕
。像她這樣又有才華,又有容貌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愛?我承認,我也曾經被她深深地吸引,可是當我知道她的那些手段,我只能對她敬而遠之。”
“你……你知道她的事情?”
“你覺得她一個人能夠完成那些事嗎?”
我很清楚花良緒口中的那些事,指的是哪些事,所謂的真相,永遠都在我們的意料之外,所以我們纔會覺得真相殘忍,可怕。
因爲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花良緒飲盡杯中的酒,緩緩開口:“你們福利院以前是不是有個叫小黑的人?”
“沒錯。”
“你是不是覺得他的情深狀態有些不大正常?”
我回想小黑的種種,他完全就是精神錯亂的狀態,他不僅殺了陸清芳,而且還要對我置之死地,我心中籠罩一層陰影,顫聲問:“這和小嫣又有什麼關係?”
“聽說過催眠嗎?”
“你是說……小黑被小嫣給催眠了?”
“你不知道慕嫣其實和小黑是認識的吧?我當時也是奇怪,她一直都在關注著福利院。直到知道她是慕遲的妹妹,整件事情,我都明白過來了。小黑性格偏執,這種人的心理最容易被人控制,只要一點藥物,加上催眠的技巧,不停地給他灌輸心理暗示,他就能乖乖地被人利用。”
小黑怎麼殺害陸清芳的,我不知道,但他當夜追殺我的情景,我卻歷歷在目,完全就是喪心病狂的魔鬼,是一種完全迷失了的人性。
他的對神父的執念越來越深,恨不得殺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原來是長期接受慕嫣催眠的結果。
花良緒看著我震驚的神色,又揶揄地笑了起來:“莫白和韓敘之間,爲什麼會產生誤會?你是不是很有疑問?”
“也是小嫣做的?”我聲音無端地開始打顫,當日我和韓敘的牀照廣泛流傳,致使莫白誤會韓敘,之後韓敘又和秦晴舉辦婚禮,卻在婚禮出逃,跑上天臺買醉。
而當時,韓家的一個僕人消失的無影無蹤,韓敘逃婚的時候,據說又是遇見了某個神秘人,雖然誰也不知道他是誰,可現在花良緒一說,一切都已經明瞭了。
“慕嫣當初連你都不想放過的,可是不知爲何,她最近又不想對你出手了。若兮,你虜獲人心的本事可真不小。”花良緒伸手撫著我的面頰。
我狠狠地拍掉他的手,身上隱隱冒著冷汗,沒錯,我是梅清愁的女兒,慕嫣對我出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我也清楚,她爲什麼忽然對我改變主意,自然因爲慕遲。
她不願讓她哥哥爲我傷心,也看到了我對慕遲的情義,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慕遲。
甚至她的復仇,也是爲了慕遲,因爲她不復仇,慕遲就會復仇,她不願她那個乾淨如水的哥哥,手中沾滿血腥,所以她拿起了屠刀。
爲的只是慕遲在她心中那個美好的形象。
誰也不能毀壞,那個潔白無瑕的夢,就如一朵盛開的梔子花,必須永遠保持它的本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