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回答莫白的問題,安慰他說:“莫白,你別胡思亂想,慕遲又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莫白輕輕一嘆:“或許是我多想了,慕遲和韓敘又沒有恩怨,確實也不會做這種事。”
“你到牀上躺一會兒,我出去給你買些吃的。”我扶著莫白上牀,在地板待久了,他的身體冰涼,我急忙幫他蓋了被子。
我忐忑不安地走出青花園,天空一片陰霾,整個天地彷彿都是暗淡的,心情壓抑到了極點。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撥了慕遲的電話,想要問個明白,但我忽然又掛斷電話,那一刻我是多麼害怕,真怕這一切和慕遲有關。
過了很久,我又重新鼓起勇氣,打他電話,可他的電話竟然處於關機狀態。
他從來不關機的,就算偶爾沒有接到我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隨即又會給我打來。
我越來越不安,心神不寧,到了一家餐廳,買了一碗杏花粥和幾樣小菜,回到莫白家裡,江伯母卻已來了,正在廚房做飯。
“若兮,你來了。”
“伯母,我給莫白買了飯菜,你就別忙活了。”
江伯母拉我到了一旁,壓低嗓音:“若兮,莫白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現在該怎麼辦?”作爲一個母親,此刻她也是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給他一點時間,韓敘的死對他打擊很大,沒有那麼快恢復的。”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江伯母捂住面龐,小聲抽泣。
我把飯菜放下,安慰了她很久,她又到廚房繼續準備莫白平日愛吃的菜餚。
接著,就聽門鈴響了一下,我去開門,看到四五名警察站在門口,他們出示證件,問我:“請問江蔚女士在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好,就聽江伯母廚房問道:“若兮,是誰來了?”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緩步走了出來。
一個爲首的警察問道:“請問是江蔚女士嗎?”
“我是。”
“警方懷疑,你涉嫌一樁謀殺案,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江伯母一愣:“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搞錯了?”
莫白聞聲從臥室裡走了出來,莫名地看著一衆警察:“警官,你們抓人要有證據,否則我會起訴你們。”
警察道:“協助警方的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我們是在依法辦事,請你們配合。”
“什麼殺人案?你們警察是不是瘋了?我媽一個大學教授,怎麼可能殺人?”莫白情緒激動。
我看著江伯母也是一臉茫然,她甚至一點都不擔心什麼,這完全不像一個殺人兇手該有的反應,倘若她真的謀殺了莫非,她的心理素質該有多好,能夠坦然地面對警察。
江伯母道:“警察同志,我可沒聽說市裡有什麼謀殺案,你們會不會搞錯了?”
警察道:“是二十年前,莫非先生的謀殺案。”
莫白一驚,怒道:“你們胡說什麼?我爸是意外掉下山崖死的!”
江伯母渾身一震,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面如死灰,表情異常詭異,喃喃自語:“我……我殺了他?”
“媽,你怎麼了?”莫白吃驚地看著江伯母。
江伯母輕輕地搖頭:“不可能的,我們那麼恩愛,我爲什麼要殺他?”
警察道:“江蔚女士,我們職責在身,請你配合,否則我們將採取強制行動。”
江伯母失魂落魄,默默地解下圍裙,走向警察面前:“我沒有殺人。”
警察道:“有沒有殺人,法律是公正的,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壞人,帶走!”
一副冰冷的手銬銬在江伯母的雙手,她整個人精神都有一些迷糊,像是太過深遠的記憶,想不起來,懵懵懂懂。
莫白要從上去,我急忙把他攔住,安慰道:“莫白,你別衝動,妨礙司法,你也要被抓的。”
“若兮,我媽怎麼可能殺人,而且殺的是我爸,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莫白出離憤怒,目眥盡裂,“這些警察到底什麼職業素養?有病!”
他又把頭扭向我,緊緊盯著我:“若兮,你怎麼這麼冷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了?”
“莫白,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現在我媽被抓了。”他緊緊地按住我的肩膀,歇斯底里,“若兮,你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一些什麼?”
“莫白,你弄疼我了!”
他沒有就此放開我,反正把我的肩膀抓的更緊,目光森然地盯著我:“若兮,警察一定是搞錯了,是不是?”
“莫白,你先別激動,這一切都要等到警方的調查結果出來。”
“調什麼查?我媽怎麼可能殺人?”他忽然憤怒地將我甩到地板,奪門而出。
“莫白!”
我起身追了上去,莫白迅速地跑出青花園,瞬間沒了蹤影,我心裡著急的不得了,立即就給莫小姑打了電話,說明剛纔的情況。
莫小姑也是震驚無比,江伯母絕對屬於賢良淑德的典範,誰也不會相信她會殺人,而且殺的是自己的丈夫,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不知道莫白去了哪兒,找到天黑也沒找到他,韓敘的打擊尚未過去,現在又冒出一樁江伯母殺父案,莫白心裡又怎麼承受的了?
短短的時間,整個莫家一團糟糕,這是要把莫家滅門的節奏嗎?
二十年前的案件,幾乎都已經過了追訴期,竟然還能被翻出來,這背後若說沒有鬼,有誰能夠相信?
而知道莫非當年是被謀殺的,除了我和莫老爺子,也只剩下慕遲了。
莫老爺子一直都在隱瞞這一段舊事,如果不是因爲他的帕金森,看到韓敘跳樓的視頻,直接聯想到莫非掉落山崖的情形,他或許會把這一段舊事一直埋藏在心裡。
或許,江伯母在他眼裡,依舊算是一個好兒媳婦,是莫非犯錯在先,所以他一直幫她隱瞞殺夫的罪名。
而且,莫家的清譽,容不下這一樁醜聞。
爲了門庭,莫老爺子隱忍了大半輩子,可是老年癡呆,又讓他把當年的真相吐露給我,當時他把我錯認爲是江伯母。
可我得知,莫老爺子並未離開醫院一步,我已向醫院做了確認,也沒有警方的人來過,他不可能去報案的,我也沒
有。
一時心如死灰,慕遲,你答應過我的,不對莫家下手的。
城市光怪陸離的燈火,刺痛我的眼眸,那一刻心疼到死,眼淚無聲地掉了下來,我究竟該如何去阻止他復仇的腳步,爲什麼就連孩子都綁不住他?
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讓他罔顧一切,一往無前?
我開著他的摩根,直接趕到濯香水榭,我拿鑰匙直接打開他的家門。
客廳空無一人,我看到茶幾放著幾分檔案袋,其中有一份檔案袋是打開的,裡面竟是江伯母從小到大所有的信息資料。
“若兮,這麼晚了怎麼過來了?”他從樓上穿著浴袍緩緩地走了下來。
我含淚望著他:“慕遲,爲什麼?”
“怎麼了?”
我手裡抓著檔案袋,手指狠狠地摳了進去:“你派人調查過江伯母?”
“對。”
“現在你高興了,江伯母被警方帶走了,莫家身敗名裂,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我哀傷地注視著我:“你懷疑是我做的?”
“不是你還有誰?”我衝他吼。
“我也想知道。”他仍十分冷靜。
忽見小西忽然站在樓梯口,哭了起來:“爸比,你是不是和若兮姐姐吵架?”
慕遲急忙蹬上樓梯,把他抱了起來,哄他:“是不是把你吵醒了?乖啦,我和若兮姐姐沒有吵架,她只是發了一點小脾氣。”
小西看我一眼,一本正經地說:“小孩子才發小脾氣,若兮姐姐,你都是大人了,你還發小脾氣,羞羞!”他拿著指頭在胖嘟嘟的小臉颳了兩下。
我不知道小西會在慕遲家裡,我也不想在孩子面前大吵大鬧,放下手裡的檔案袋,哀怨地望向慕遲。
小西奶聲奶氣地問:“若兮姐姐,你眼睛紅彤彤的,像一隻兔子,你哭鼻子了嗎?是不是爸比欺負你了?我幫你懲罰他。”
我對他微微一笑:“爸比今天不接我電話,姐姐很不高興,你說該怎麼懲罰他?”
小西撅著小嘴想了半天,說:“以後不許他吃水果布丁。”
“好,就這麼決定了。”
慕遲眸光清淺地望著我:“你是上午打的電話嗎?”
“是。”
“當時我關機,因爲正在簽署一份保密文件。”
我輕輕地搖頭:“這不是重點。”
“你不相信我?”他的語音依舊柔和,但眸光卻滿是疼痛。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所以的信息都能讓我聯想到他,而且他還親口承認他去查了江伯母,這一切還不夠明顯嗎?
我把車鑰匙放到茶幾,小聲地說:“慕遲,我想……我們真的不合適在一起……”這一次,我會站在莫家這一邊,無論如何,我要幫著莫白一起撐下去,這麼一來,我勢必要和他站在對立的一面。
我一直都很努力地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可是有些客觀因素,並不是我努力就可以的,他家和莫家,和梅清愁之間種種的恩怨,我該怎麼去化解?
我們從一出生,這些仇恨就強加在我們身上,他無能爲力,我也無能爲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