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闆送著市裡的領導從後門走出去,此刻我也喝的有些上頭,畢竟那麼多人灌我一個,我幾乎都忘了要找陳老闆說的事情。
雪莉拿了瓶水過來給我,擔憂地道:“Abby,你沒事吧?”
“謝謝你,雪莉姐。”
“還是你們年輕的好,晚上你又可以賺一筆了。”雪莉有些美人遲暮的感慨,她在“在水一方”的生活十分艱難,回到農村嫁人生子,容貌和身材已經今非昔比。
艾姐看她可憐,這一次才把她硬塞到陳老闆的酒局,恰巧陳老闆以前還是她的熟客,所以才把她留下來。
因爲酒精的關係,我一時也沒能反應過來雪莉的話,就見艾姐走了進來,笑道:“Abby,陳老闆讓你過去呢,跟人好好說。”
我這纔想起,還有要事,把水放下,走出後臺。
陳老闆正在一條長型沙發蹺腿而坐,身邊站著幾個馬仔,我巧笑倩兮地走過去:“陳老闆!”
他從馬仔手裡拿過一沓的錢,甩到面前的酒幾:“Abby,今天的表現不錯,這些是給你的。”
“謝謝陳老闆。”我並沒有立即去拿那些錢,“陳老闆,我有件事要請您幫忙。”
“噢,我也有事要你幫忙,不過你先說一說你的事。”
“陳老闆,其實我的真名叫梅若兮。”
陳老闆雙目瞇了一下:“你就是萬榮的養女?”
雖然不願承認,但在事實面前,我還是點了點頭,又道:“陳老闆,萬榮欠您的一百萬,您能不能寬限幾天,一時半會兒,我恐怕拿不出來。”
“你不是慕老弟的人嗎?怎麼?慕老弟難道就連區區一百萬都沒有?我可是找人查過他的,他可是大旗企業幕後最大的控股人。而且,據我所知,他的背後還有各大的生意,只是我的人查不出來。你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嗎?”
“您說……大旗企業是他的?”
當日慕遲和陳老闆拼酒的時候,我就看出陳老闆老奸巨猾,摸不清慕遲的來頭,所以不敢貿然對他下手。但我根本就沒想到,慕遲竟是大旗企業幕後的大老闆,他不說他是撒瑪利亞手下打工的人嗎?
大旗企業算是澳市的百強企業,“在水一方”來來往往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多少聽說過一些,大旗企業的董事長和執行總裁都不是慕遲。
雖然我早看出,慕遲在商場上的才能絕對高於撒瑪利亞,不可能屈居在她手下做事,但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是大旗企業真正的當家人,畢竟他才25歲。
可他爲什麼要瞞著我,又是爲了我那該死的自尊嗎?
或許,當初他把他的背景告訴我,我就越發不敢接近他了,畢竟當初我怕他怕的要死,恨不得遠遠地逃離他的視線。
然而現在就算我要逃離,似乎也已經來不及了吧?我已經完全被他的柔情包圍,他的目光就像獵人的槍口對準著我。
我在心裡苦笑,他的心思果然細膩,並且完全看透了我。
陳老闆盯著我茫然的神色,發出一記哂笑:“看來,你也不清楚他的來頭。可他爲什
麼就連區區一百萬都不肯幫你?難道他已經玩膩了,把你拋棄了嗎?”
我很反感陳老闆說話的口吻,彷彿我是被慕遲包了似的,可我沒有任何反駁,我不想對他做無謂的解釋,因爲他對我而言,並不是一個重要的人。
我似乎有些明白慕遲的不解釋,因爲他不解釋的東西,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可是,他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連旁邊他媽和他說話,他都會和我解釋一下。
就算當初在他家裡,看到張琦送他回來,他不對我解釋,但也會對我說,等到時機成熟,他會告訴我全部。
雖然,他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可我至少知道,他是在乎我的。
“慕老弟拋棄了你,我要你。”陳老闆緩緩地起身,目光肆意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被他看的很不舒服,但仍鎮定自若地笑:“陳老闆,我剛纔請您幫忙的事……”
他把胖手一揮:“一百萬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錢,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可以不要你還錢,還會把萬榮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您說,只要我能幫的上忙,我一定竭盡全力。”
“這個忙,你一定能忙,而且對你來說,相當容易。”肥厚的嘴脣輕蔑地咧開,露出一口焦黃的牙,“想必你也看出來了,秦主任對你十分地感興趣。”
我愣了一下,酒似乎也醒了大半,我本以爲秦主任走了就算完事了,還在暗自慶幸今晚逃脫了魔爪。
可我終究是太單純了,秦主任是官面上的人,現在紀檢查的這麼嚴,他來這種地方,就算什麼事情都不做,已然觸犯大忌。就算心裡藏著什麼齷蹉,自然也不會直截了當地擺出來,主要是看東道主的理解能力。
陳老闆能在道上屹立不倒,理解能力自然不會太差。
“今晚秦主任在金山酒店等你,你把他伺候好了,一切都一筆勾銷了。”
我慌忙搖了搖頭:“陳老闆,對不起,我不能去。”
陳老闆顯然沒有料到我會拒絕,因爲一百萬已經算是天價,估計一個當紅女星一個晚上也就這個價錢,他的臉色頓時黑若木炭:“你對我給的條件不滿意?”
“不是,陳老闆,我不出臺。”
他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誇張地笑了起來:“你不出臺?那你和慕老弟那一次又怎麼算?Abby,你可考慮清楚了,萬榮可還在我的手裡,還有你那個半死不活的養母,我隨時可以到醫院把她抓來。”
我心頭一震,現在蘇櫻儼然已經成了我的命脈:“陳老闆,這件事和我養母沒有關係,請您高擡貴手,不要爲難她。”
“現在是你爲難我呀,你自己巴巴地跑到我的酒局上來,被秦主任看到了,如果我不把你送過去,我向秦主任怎麼交代?”
說著,他又一揮胖手,兩個馬仔撲了過來,瞬間按住我的雙肩,讓我動彈不得。
看場的疤哥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點頭哈腰:“陳老闆,Abby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我先向您賠個不是。”
陳老闆喝了一聲:“滾蛋!”
疤哥不敢言語,但我也不算“在水一方”的正式員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否則陳老闆要是發起火來,把他的場子砸了,他也沒法向經理交代。
“喲,陳哥,什麼事發這麼大的火呀!”人羣之中,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鑽了出來。
我一看,竟是杜一菲拜的喬大姐,而杜一菲此刻就在喬大姐身邊,我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的。
當我和她還是姐妹的時候,我尚且不想讓她知道我的處境,何況現在我們已經撕破了臉,這個時候她流露的每一個眼神都能狠狠地刺傷我。
“小喬,老白沒和你一起來嗎?”
喬大姐不屑地揮了下手:“別提了,今天是他家那個黃臉婆的生日,他在堂口大擺宴席呢,我瞧著不舒坦,就帶了一個小姐兒們出來散一散心。”
杜一菲微笑地伸出手去:“陳老闆,久仰大名,我是杜一菲。”
陳老闆和她握了下手:“原來是杜氏集團的大小姐,失敬失敬。”
此刻,喬大姐和杜一菲都不約而同地裝作不認識我,這樣倒好,她們要是奚落我幾句,只會讓我更加無地自容。
喬大姐笑瞇瞇地看著我:“喲,陳哥,你眼光夠刁的呀,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個天仙似的妹妹?”
陳老闆冷笑:“什麼天仙?不過是一個不識擡舉的婊|子。帶走!”
兩個馬仔押著我走,我死命地掙扎,大叫,依舊無濟於事。
很快,我就被帶到外面,直接塞入一輛汽車,兩個馬仔依舊控制著我,就連讓我打電話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大約一個小時,我被帶到金山酒店門口,我想呼救,卻見一個馬仔接了一個電話,繼而拿到我的耳邊,然後我就聽到蘇櫻聲音:“若兮,你在哪兒?”
我瞬間身體就像結冰似的,陳老闆果然手可通天,這麼一點工夫,他竟然就把蘇櫻給控制了。
“蘇櫻,你怎麼樣?是不是有人打你?”我很焦急地問。
“沒人打我,就是你的幾個朋友過來看我,給我帶了好些水果,我打電話跟你說一聲,你記得謝謝人家。”
“那些不是我的朋友……”
我話沒有說完,一個馬仔就把手機收了回去。
我瞬間就無力了,蘇櫻是不是傻,大晚上的哪裡還會有人去醫院看她?
誰會選擇晚上探望病人,何況醫院的規章制度也不允許,不知道陳老闆是怎麼把人安排進去的。
“陳老闆說了,只要辦完這一單,你的家人保證沒事,否則……哼哼!”馬仔陰沉一笑。
而我面如死灰,也不知道怎麼被帶上樓去的,秦主任的秘書已在門口等候多時,打開一個房間,還很標準地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的心臟彷彿失去了跳動的能力,那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了慕遲,那個乾淨如水的少年,從我生命走過,十年,不,十一年了,好不容易又遇見了他。
可我又要變回當年那個骯髒的小女孩兒了。
慕遲,今晚過後,或許我再也不敢迎接你的目光,請你原諒我的怯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