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動,但卻不知該說什麼,畢竟我蘊藏了一個多大的謊言,這就像一個雷,拉響的那一刻會傷害了多少人,我無法去估計。
我輕輕搖了搖頭:“慕遲,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畢嘉不樂意了:“你還考慮什麼?慕遲都求婚了,你竟然還要考慮?你讓他情何以堪?”
我瞪了畢嘉一眼:“有你什麼事?”
畢嘉囂張地說:“我是他表哥,大三天也是表哥。”
我懶得搭理他,心煩意亂,望向慕遲,見他眸光清淺,安靜地注視著我,似乎正在等著我的決定。
我輕輕地拉著他的手,說:“慕遲,現在還不可以,莫白還沒找回來呢,我和他的離婚證明還沒有辦,我們現在不能結婚。”
這個解釋是合理的,慕遲和畢嘉也都不再說什麼了,只是我看慕遲眸色似乎略顯黯淡,忽然心疼不已,我欺騙了他,欺騙了這個一直真心待我的男人。
飯後,我默默地收拾了餐廳和廚房,不敢繼續留在他的家裡,面對他的時候,我總會被一種無形的愧疚折磨。雖然當初出於無奈,纔想出了假孕的計策,但當慕遲把它當真的時候,我徹底地把自己推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本來,我也在醞釀著該如何把真相告訴慕遲,或許他也會理解我的,可是畢勝男一來,我完全沒有了這樣的勇氣。
慕遲本來要開車送我,我委婉地拒絕了,說:“伯母在家,你多陪一陪她,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相處。”
慕遲擁抱了我,然後在我耳畔輕聲地說:“若兮,你真好。”
除了羞愧之外,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我不好。自從和他最初的邂逅開始,我就不是一個好的女孩兒。我曾努力地想要變好,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配得上他的細心,優雅,睿智,不染纖塵。
但我發現,世事無奈,我依舊還要回到從前那段陰暗的心路歷程,靠著各式各樣的僞裝,茍延殘喘。
我坐了出租車離去,到了公司,和林采薇、小辣椒商量,我身邊也只剩她們兩個可以說話的人了,我很慶幸,我最終還是爭取到了她們。
我和杜一菲的立場上面,她們一直站在我的身邊,從某個角度上講,我和杜一菲的戰爭,我沒有輸。
當初六個姐妹,沒有一個人和杜一菲同心同德,林采薇和小辣椒都是我這邊的,曲齡和杜一菲完全就鬧掰了,陳寶貝現在雖和杜一菲有些聯繫,但因她們共同愛著一個男人,兩人貌合神離,背後也在爾虞我詐。
所以,我沒有輸。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輸,真正的輸,是從內心的妥協,在杜一菲的事情上,我一直都做著我認爲自己該做的事。
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慕遲,我虧欠了他太多,我不能厚顏無恥地把這一切視爲理所當然。
林采薇和小辣椒聽了我的訴說之後,也是面面相覷,估計她們也覺得這件事十分棘手,按照傳統的觀念,愛情是兩個人的,但婚姻是兩個家族的。
我
反正已經沒有什麼家族,倒也無可厚非,但我不能忽視畢勝男的存在,更不能忽視兩家過往的恩怨。
過了很久,小辣椒問道:“若兮,慕遲媽媽知道你懷孕了嗎?”
我搖頭:“應該還不知道,但畢嘉那個大嘴巴,很快就會把事情捅出去。”
林采薇沉吟地道:“若兮,這件事必須死扛到底了,就算慕遲肯原諒你,但是作爲婆婆,慕遲媽媽勢必也會對你產生看法,難免會對你加以揣度。”
小辣椒點頭:“沒錯,如果兩人的社會地位相差無幾,倒還解釋的清楚,問題是你和慕遲相差太遠,慕遲媽媽肯定會把一件單純的事,想的複雜了,何況假孕這件事也不是簡單的事。”
我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我輕輕一嘆:“能扛多久?再過一個月,我肚子沒大起來,就什麼都穿幫了。”
這件事過去兩天,我們三人始終沒有商量出來一個對策,說出真相,我們無法估計後果,不說真相,但又瞞也瞞不住。
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無解的,那些是非對立,黑白分明的世界,都在童話裡。
成人的世界遠遠不是如此,我們不經意的每一個抉擇,都會帶來無法估量的後果,我已經遇到過很多,很多次了。
一子落錯,滿盤皆落索,我走錯了一步棋,接下來就是無解的死循環,逃不出這個怪圈。
杜一菲就在這個時候,約我見面,她挑了一家不錯的音樂茶座,香茗氤氳,音樂如水,她的穿著打扮,依舊能把我甩到九條街,可我絲毫也不在意這些。
記得以前的時候,她總是喜歡給我買各種的名牌服飾,可我總是不收,不是我不喜歡,而是我不願意接受,說不清這樣的情緒,總之慕遲被帶進少管所之後,我就變成這樣,從不隨意接受別人的東西,就算自己有多喜歡一件東西,我寧願自己掙錢去買。
可我現在,真的不在意那些名牌的奢侈品,因爲經歷了這麼多,我的內心已比從前強大了很多很多。
就像割腎去買iPhone7的玩笑話,其實又有什麼意義,外人面前,看著你拿著iPhone7,但是你心裡是清楚的,你比別人少了一顆腎。
我寧願留著自己的腎,起碼我是一個健全的人。
杜一菲把一杯普洱遞到我的面前,問道:“你考慮清楚了嗎?”
“考慮什麼?”我的態度依舊冷淡。
“拿掉孩子。”
我知道她會跟我說這件事,她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裡,卻不得不把我的孩子放在眼裡,因爲這個孩子和慕遲有關係,她就不能視若無睹。
無疑,在她看來,孩子是我一個重要的籌碼。
但我沒有她想的那麼齷蹉,別說我沒懷孕,就算真有孩子,我也不會把孩子當成籌碼,因爲我的出世,當年就是被梅清愁當成了一個籌碼。
沒有一個孩子,願意成爲一個籌碼,或者成爲父母相互攻擊和綁架對方的武器。
沒有經歷這樣人生的人,或許
完全無法感同身受,但我卻在切身體會,在沒有遇到慕遲之前,我不止一次地想,我寧願沒有來到這個世上。
我要作爲一個人的存在,而不是一件物。
我端起精緻的白瓷茶杯,緩緩地抿了一口普洱茶,道:“我不會打掉孩子的。”
“若兮,你以爲你有孩子,就能勝的了我嗎?”
我悲哀地看著眼前幹練而不失嫵媚的女人:“一菲,愛情沒有勝負,慕遲愛我,我愛慕遲,我們兩情相悅,就算沒有孩子,你也插不進來。”
“若兮,你別逼我出手。”杜一菲冷森地凝視著我。
“你想怎麼出手?”
她又忽然一笑:“我和畢伯母已經見過面了,你覺得畢伯母是喜歡你,還是喜歡我?”
我依舊四兩撥千斤:“我不需要別人喜歡,只要慕遲喜歡我就足夠了。”
“若兮,你還是這麼天真,我已經把你的身份告訴畢伯母了,你是梅清愁的女兒,這一個死穴,你要怎麼解?”
我的心驀地往下一落,就如一個石頭滾落山谷,發出沉悶的聲響,我呆了半晌,說不出話。
沒錯,這就是我的死穴,從一出生就註定了要有這麼一個劫,我解不了的。每當到了這個時候,我都會無比地痛恨梅清愁,因爲這些罪孽都不是我造成的。
然而,卻與我息息相關,誰叫我身上流淌著她的血液呢?
我們的愛情,真的可以脫離父母嗎?
我恨的牙根顫抖:“杜一菲,你好狠的心。”
杜一菲輕輕一笑:“若兮,你不能怪我,你肚子裡的孩子,對我威脅太大了。”
“你有過那麼多的男人,爲什麼非要纏著慕遲不放?”我終於還是有些剋制不住,我知道杜一菲從前換男人就像換衣服似的。
以前,我也不覺得她有多髒,或許因爲當時我們的關係還是姐妹,任何立場,我都向著她。
就算她把一個一個男人玩弄股掌之中,甚至有些被她逼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都沒有說過她半句,或許這就是有錢人的遊戲。
這世上並不存在男人欺壓女人,或者女人欺壓男人的說法,那些欺壓女人的男人,必然要比女人有權有勢,那些欺壓男人的女人,必然也比男人有權有勢。
所以爭奪男權或者女權,毫無意義,男權主義照樣也會被富婆包|養,這個時候,男權就是一個屁!
這個主義那個主義,到了最後,都要在RMB面前三叩九拜,節操軋的碎碎的。
只有活的卑微的人,纔會鼓吹男權和女權,一個在社會上弱爆了的男人,在家往往稱王稱霸,而真正有成就的男人,他對家庭會很好,懂得照顧老婆和孩子,創造更好的生活。
同樣的道理,一個內心缺乏自信的女人,纔會追求那些女人的專利,要求男人這樣或者那樣,稍不如意,就歸結於男人不尊重女性,傷害了她的情感,等等。
有這抱怨的工夫,爲什麼不去完善自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