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楚澈要走的消息後,賞傾心便一直窩在清陽殿裡,真正是做到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於她的轉變,楚瀾自然是懷疑,賞傾心的理由是不想和太后與其他嬪妃糾纏,可是在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卻是害怕碰到那個人,她不知若是碰到了該如何去面對他?
不過乖乖待在清陽殿裡,並不意味著她就什麼也不做,她一直都在耐心地等待著,等待一位貴客的到來。
“娘娘,太后往清陽殿來了,您快去接駕吧!”
賞傾心站在書案後,手紙畫筆仔細端詳著桌上的圖畫,對宮女的話恍若未聞,來傳話的宮女出於好奇,偷瞄了一眼,臉立刻漲得一片通紅。
賞傾心輕輕一笑,隨手拿了一張白紙蓋在了那幅圖畫上。就在宮女滿以爲她要去接駕的時候,她卻穩穩地坐在了椅子上換了支筆,在白紙上埋頭寫了起來。前世被爹爹寧承彥逼著背在腦子裡的文章躍然紙上。
該來的,終於來了!
宮女不知這位貴妃娘娘打的什麼主意,縱然是受寵,可也不該在太后面前囂張啊!
她急忙催促道:“娘娘,您還是快去吧,奴婢擔心……”
賞傾心埋頭寫字,淡淡地說道:“你去,如果太后問起,就說本宮聽從皇上的教誨,潛心讀書自省,恕不能見客。”
宮女無奈只好離去,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太后駕臨”的公鴨嗓音。
“玉貴妃真是好大的架子,還要哀家親自來見你!”
來了嗎?
賞傾心瞥了眼麗太后身邊的賢妃霍嫣然,不疾不徐地繞過書案行了宮禮,“臣妾給太后請安!”
“哼!”麗太后在霍嫣然的攙扶下就坐,瞪了眼賞傾心厲聲道:“你給哀家跪下!”
這樣的情景前世不知經歷了多少回,賞傾心早已習以爲常。她乖乖提裙下跪,不失絲毫宮婦該有的儀態氣度,這讓原想挑刺的麗太后無話可說,整了整面色道:“玉貴妃,你可知罪?”
“臣妾資質愚鈍,望太后明示。”
“哼,哀家原以爲經過瓊妃一事你也該有所反省,誰知你仍是如此蠱惑皇上,恃寵而驕!”
賞傾心擡起頭,淚眼盈盈地望向麗太后,“臣妾冤枉!”
“冤枉?哀家問你,後宮向來普降恩澤,雨露均沾,你爲何獨霸著皇上,專寵後宮?”
賞傾心有點哭笑不得了,楚瀾往哪裡跑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若真是能左右楚瀾的思想,她豈會還在這裡?
“太后,皇上乃一國之君,自有主張,他召誰侍寢又豈是臣妾所能左右的?”
麗太后被當衆駁回,很是掉面子,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好好好,你有理!就算是此事與你無關,那哀家問你,自你進宮後,你可曾把哀家放在眼裡?賢妃她日日來夕華宮請安,你可曾來過一次?”
就在這時,霍嫣然適時勸道:“太后,妹妹她自小在外無人教導,對宮中規矩不甚瞭解,還望太后海涵,相信妹妹日後不會了。”
賞傾心心中冷嘲,這話是暗指她沒有教養嗎?
賞傾心不卑不亢道:“太后,臣妾原本打算去給您老人家請安的,只是皇上顧及臣妾的身子尚未痊癒,便命臣妾在此修養,皇上還說太后向來重視宮妃的品性修養,便讓臣妾在此抄寫《女誡》,臣妾並非有意對太后不敬。”
她說得句句得體,麗太后面色稍有緩和,道:“難得皇上他有這份心,也難得他竟對你如此上心,你當真在抄寫《女誡》?”
“是!”
麗太后吩咐宮女取來書案上的紙張,看到紙上流暢的行書時不禁讚歎:“這字寫得倒是有些造詣。”原以爲她不識詩文,卻不想這書法竟有大家風範。
賞傾心掃一眼霍嫣然難看的臉色,淡淡地一笑。
好姐姐,我馬上就如你所願!
“啊!這……這……這成何體統啊!“麗太后紅著臉把一沓紙照著賞傾心的臉丟了上去。
霍嫣然瞄一眼那地上的紙,漲紅著臉道:“妹妹,你……”
麗太后的臉紅綠相間,精彩極了,手指指著賞傾心,氣得直打哆嗦,“你說,這又是什麼?這就是你抄的《女誡》嗎?”
賞傾心慢悠悠地撿起文字中間夾著的一張圖畫,勾脣輕笑,“太后認爲有何不妥?”
“你……真是厚顏無恥,傷風敗俗!你竟還敢說你冤枉?你就是用這些下流之術蠱惑皇上的?”
“下流?”賞傾心看著手中的春宮畫掩嘴輕笑,眼中媚光浮動,她輕柔嬌羞地道:“可是瀾他很喜歡呢!”
“你給我住口,皇上的名諱其實你能叫的?”
“可是瀾他很喜歡啊,我又做錯了嗎?”
麗太后拍著桌子怒斥道:“早知你是如此妖姬禍水,當初哀家就不該讓你進宮!今日哀家若不調教你,還如何掌管這後宮?”
“太后!”霍嫣然一臉憂色跪到了麗太后面前求情,“太后,您就饒了妹妹這一次吧,臣妾保證,妹妹她再也不會犯錯了!”
麗太后對這賢妃卻是極爲滿意,扶起她道:“她能有你這樣的姐姐真是她幾世修來
的福分,哀家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再饒她一次。”她轉對賞傾心道:“玉貴妃,你可知錯?”
賞傾心嘟囔道:“人家哪裡做錯了?”那兩人一唱一和,倒像是事前排演過的。
賞傾心冷笑:霍嫣然,後宮向來都是是非之地,縱然是親姐妹之間都是爭鬥不休,各種手段更是五花八門,你的手段實在是太過小瞧了對手。
“你還敢頂嘴?真是不知悔改!賢妃,你替哀家好好管教管教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
“太后,您饒了妹妹吧!妹妹,還不快向太后認錯?”
霍嫣然滿心以爲自己掩飾得極好,盡心扮演著好姐姐的角色,卻不知自己的行爲在賞傾心看來極爲幼稚可笑。
賞傾心輕哼一聲道:“姐姐,你的心思你以爲妹妹當真不知嗎?少在這裡惺惺作態,有錯才叫認錯,我沒錯,要我認什麼?”賞傾心心裡明白,自己這個時候一味地反抗只會引起更大的不滿,可是,那正是她想要的。
麗太后喝道:“反了反了,賢妃,給我掌嘴!”
霍嫣然走到賞傾心面前,做出一臉的無奈,“妹妹,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姐姐就是有心護你也沒辦法。”
她話中的得意賞傾心自然是聽得出,所以當那一巴掌落下,臉上火辣辣的感覺頓起時,她沒有絲毫的意外,人家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頂著太后的名義發泄怒氣,當然要狠狠出口氣。
賞傾心勾脣輕笑道:“姐姐,一巴掌不解恨吧?我讓丞相府丟臉了呢,妹妹這邊的臉還好,姐姐動手吧,要不,乾脆拿刀子劃了,省得姐姐……夜長夢多!”
賞傾心句句挑釁,霍嫣然又對她積怨已久,只見霍嫣然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過,那表情甚至有點陰森,她紫紅的袖子揮過,讓賞傾心眼前一花,而後臉上傳來一陣刺痛,痛得她頓時渾身冷汗直冒。
賞傾心心中苦笑,都說最毒婦人心,這話倒也不假。
頓時,屋裡一陣抽氣聲,而霍嫣然更是花容失色,上前摸上賞傾心的臉焦急道:“妹妹,對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
賞傾心瞥一眼她中指上反戴的金戒指,尖銳的金蓮花瓣上帶著一絲血漬。
霍嫣然假意擔憂地撫過賞傾心的臉,指甲卻暗中劃過賞傾心臉上的傷口,賞傾心緊緊抓住她的手放下,然後摸摸傷口,看著指尖上鮮紅的血液輕笑,“姐姐,你真善良,這樣怎麼行呢?要不要再多幾次?”
“妹妹,姐姐真不是故意的!”
麗太后見那張絕美的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裡肉外翻,讓人不忍再看,她頓時慌了神,瞪著霍嫣然道:“哀家叫你掌嘴,你怎麼把她的臉給刮花了?一會兒皇上下朝,你讓哀家如何向皇上交代?”即便皇上是她的兒子,可知子莫若母,這麼多年來,幾時見他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過?這被皇帝看到了,弄不好母子關係都要鬧僵了!
“母后要向孤交代什麼?”楚瀾清朗沉穩的聲音傳來,賞傾心瞥一眼麗太后驚慌失措的模樣暗自勾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