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侯府)
“侯爺,這是今天送來的,請侯爺過目。”
“恩,放下吧!”
風侯,帝洲風、葉、景、端四侯之首,端坐在侯府大廳,一襲墨青色的錦袍更顯其內斂沉穩之性,少了幾分朝中重臣應有的霸氣,多了幾分隱者之風。
他看了眼心無旁物品著茶的獨子,說道:“如玉,多少也看一眼,別讓爲父白忙活一場。”
風如玉擡眸,淺笑:“父親大人說過,不會逼我。”
風墨研別開頭,不敢看兒子那雙看似溫和平靜卻暗含凜冽之氣的眼睛,他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你也該體諒爲父,與我同朝爲官者,哪個不是兒孫繞膝?如玉,你已經十八了,可我們風侯府還是人丁單薄。眼見朝中暗潮洶涌,爹的處境越來越艱難,爹不想哪一天猝然長逝,卻還要帶著這點牽絆。”
風如玉閉眼,父親總喜歡用這些話語來激他,可是用的次數多了只會讓他覺得厭惡舊像父親用性命威脅他一樣。
他放下手中杯盞,起身,無言,轉身欲離開。寬大飄逸的袖擺拂過桌面,掃落了紅漆盤,各式手工製品落了一地。
風墨研皺眉,拍案,“如玉,你太過分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風如玉完全不理會盛怒的父親,任何事他都可以依從他的安排,惟獨此事,誰都無法強迫他!只是剛欲舉步離開時,一抹紅色映入眼簾,他的目光便再也無法離開。他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撩起珍珠白色的袍擺,俯身將那紅色的編織品拾入手中。他佇立良久,問道:“這個……”
下人忙答:“這是首飾鋪賞家之女賞傾心做的。”
風如玉將那紅色的東西攥在手中,顧自離開。
滿園桃花盡開放,將雅緻的院落染成一片粉紅,清風吹過,便有無盡花瓣隨之飛舞,遮斷了天幕。
風如玉倚在桃樹之下,發間,白色的絲袍間,還有那古琴上已落滿了一片片粉色。那人,像風神,惹得萬千落紅癡心相伴,像桃花仙,淡雅間添著一股魅人人的風韻,一縷惹人的憂鬱。
他癡癡地看著手中那件小東西,那一抹紅在他白潤如玉的指間格外刺眼,令他不禁微瞇了眼。他輕聲喃道:“同心結,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他不記得在哪見過,也不記得這句話是誰告訴他的,只是,這個小東西連同那句話深深地刻在他心底,心中,好痛好痛……靜如秋水的眼睛中,漾起層層漣漪,一滴滾燙的淚珠打在同心結上,濺落掌心,灼痛人心。
他心中一動,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這幾天,似乎總有什麼在暗暗牽動他的心?似乎,他的寧靜被徹底攪亂了。不過只是一個編織品,而且看上去還很彆扭,可似乎就是因爲它的不完美,才讓他的心裡時喜時悲。
他靜默良久,輕語:“難道那個人出現了嗎?”那個他一直想要等待的人,那個可以與他共度一生的人,那個可以讓他捨命的人。
他將那同心結收入懷中,擡眸,嘴角微揚,卻隱約間比以前多了點不一樣的感覺,就像,一抹發自內心的,幸福的笑意。
他輕喚:“小玄,小玄。”
“哎!”小玄從房中蹦出,問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小玄,你去前廳告訴父親,就說,與賞府的親事……我應了,不過,我只娶妻,不納妾!”
“啊?”小玄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公子,你說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
風如玉淺笑,“傻瓜,公子娶妻不好嗎?”
“啊?公子?公子真的要娶少夫人了嗎?好哦,我這就去告訴侯爺,我就去!”
看著小玄蹦蹦跳跳遠去的背影,風如玉的笑意更濃了。他將琴放在膝間,輕輕挑動,琴聲中流淌出的,是那滿心的甜蜜與對幸福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