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千霽自從說了那句“你想怎樣便怎樣吧”之後就真的再不理那車伕了,任她趕著馬兒繞來繞去,有好幾次馬兒都在原地轉(zhuǎn)圈圈,就是不肯走,,車裡的四個女人被轉(zhuǎn)得頭暈,哇哇大叫,而那蘭千霽除了笑之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賞傾心的手也懶了下來,任那馬兒閒庭散步,擺來擺去,一會兒過溪,一會兒下坡,一會兒越林,最後居然還就繞上了官道。
寬闊的官道上被夕陽染上一層紅暈,更是讓人生出一絲倦意,賞傾心時不時拿著鞭子在馬兒身上瘙癢,時不時倚在門框上小寐。
“呵呵,公子你耍賴!”車內(nèi)的嬉笑聲把她驚醒,她恨得牙齒咯噔噔響,又來了,昨晚在客棧鬧了一夜還不夠,在車上又來,還有完沒完了?
蘭千霽忽然喚道:“小東西……”
“我說了我不叫小東西,你很老嗎?你自己不還連雙十都不到?”賞傾心氣憤,就算她現(xiàn)在縮水了,可這紅衣小妖精似乎也才十八,頂多也就個高中生,他倒是得意個什麼勁兒?
“哦?那你叫什麼?”言語間滿是探尋。
賞傾心轉(zhuǎn)頭剛要答話,臉上突然一滑,脣貼上了軟軟的東西,雙目對上的,是一雙漆黑透亮的眼眸,逐漸朦朧氤氳。
兩人對視片刻驀地彈開,陷入一片沉寂,唯有馬兒一扭一扭,在常常的官道上晃悠。
半晌,蘭千霽在車內(nèi)說道:“小東西,本公子悶了,唱個小曲兒聽聽。”
賞傾心見車內(nèi)那傢伙似乎並沒有把剛纔那一幕放在心上,不禁鬆了口氣,也沒剛纔那麼尷尬了,況且她現(xiàn)在還是男裝,可是……怎麼說那也是她的初……不,絕對不是吻,絕對不是!
突然,她玩心大起,陰笑著說:“公子之命,小的不敢不從,那就請公子細(xì)細(xì)聆聽了。”
車內(nèi)的蘭千霽先是一愣,沒想到她竟然乖乖地應(yīng)了,可是繼而又咯咯地笑了起來,令聞?wù)卟挥傻眯幕ㄅ拧?
賞傾心晃悠著馬鞭咧著嘴開唱:“摸呀摸,一摸摸得姐姐妹妹親親我,二摸摸得……”她樂此不疲地唱著。
車內(nèi)有人劇烈地咳嗽,賞傾心後腦勺捱了一記打,也不知道那傢伙用什麼打的,頭皮都麻了。那人斥道:“污穢不堪,俗不可耐!”
污穢?爺您鑽在裡面乾的不就是這些摸來摸去的污穢齷齪事兒嗎?我不過是應(yīng)應(yīng)景罷了!
賞傾心不屑地?fù)P頭,看到的是西天一輪瑰日,在一片火海中漸漸沉淪,本是一番壯闊美景,可放在這杳無人煙的野外,便多了一分悽絕的美,令人不禁心中悵然。忽然想起一個朋友曾填過一首曲詞,脫口便唱了出來:
紅顏笑,笑滄桑;桑田沒,催人淚;
淚初下,君心醉;醉千秋,夢難留。
少年仗劍,紅塵瀟灑走一回;
豪情萬丈,刀光劍影酒一杯;
青絲飛舞,三尺刀鋒挽一縷;
飛雲(yún)逐月,生生死死愛一回。
攜手天涯,漫步夕陽,夢一場,
愛過,醉過,傷過,恨過,也怨過,
什麼海誓山盟,瞬間湮滅。
你說執(zhí)子之手永長久,
你說與子偕老永相守,
你說此情此愛永不休,
你說無怨無悔,永不放手!
斷橋的那一頭,我癡癡地等,
花開花落,花又開,
伊人秋水,早已望斷,
明知你已不在,我又何苦再盼?
清風(fēng)過,淚闌干,
紅顏自此,
唯有淺笑一抹!
賞傾心長長嘆了口氣,低喃:“問世間情爲(wèi)何物……”
蘭千霽撩開車簾,深深地看著前面那個嬌小的身影,眼中是意味不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