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新皇帝錦楓有通天的本事,但是面對那千萬大軍,他也是無可奈何,誰都知道爲今之計只能是故技重施,可是方法用過一次若是再用只怕就沒那麼靈驗了,楚望炎不是耶律哈齊,四大將軍也不是混飯吃的。
雖然賞傾心手上還有最後一張底牌,但把握究竟有多大,她不清楚,因爲那個方法,哎,實在算得上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故而,她必須再建立一重保障,古往今來的革命史告訴我們,人民羣衆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幾天之後,在四大將軍率軍逼近帝京的同時,帝京南華城有名的惡霸集團棄惡從善,大義凜然地扛起了抵禦外族竊國·賊、保家衛國的大旗,令無數文人士子汗顏,無數百姓動容。一時之間,舉國上下,文人棄筆從戎,或對楚望炎口誅筆伐,各地百姓,甚至是老弱婦孺都涌至帝京,誓死衛國。
“楚望炎,在待煙國竊國不成,淪爲喪家之犬,又混入帝洲意圖謀奪帝洲子民之天下,此等無恥之尤,天地難容!”
士子們字正腔圓地讀完城牆上的榜文,頓時心潮澎湃。
“帝洲子民之天下,子民之天下……”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讓自命清高的文人士子熱淚盈眶,當即向著皇宮的方向跪拜,而百姓的心思最爲簡單,他們想要的只是平靜安逸的生活,然而當朝天子卻給了他們更多,天下是他們的天下,這樣的君王,贏得了舉國百姓的擁護。
(待煙國王宮)
楚澈聽完辛略的稟報,豔麗的嘴角邪勾:這樣臨時抱佛腳的小伎倆也只有那個丫頭能厚顏無恥地利用。
“國主,末將這就去發兵!”
“發兵?”楚澈好笑地看了眼擅作主張的辛略,“你急什麼?”
辛略心裡鄙視,這不明擺著的嗎?帝洲有難,而那位早已公認的待煙國皇后又在那裡,這兵遲早都是要發的,何況就算不爲紅顏,那帝洲一旦落入楚望炎手中,將來必定把矛頭對準待煙國,千萬大軍可不是開玩笑的。倒不如趁著現在把楚望炎的勢頭徹底壓下去。
“請國主明示!”
楚澈悠然地啜了口茶,眉眼含笑,“靜觀其變!”
“啊?”辛略傻眼了,國主當真要袖手旁觀?
楚澈只笑不語,目光望向遠方,當年堇後在朝堂崛起,他一直都陪伴在她身旁,她平素雖迷糊,可手段倒也雷厲風行,不輸於男兒,那鸞鳳令和四洲神珠的制度雖好,卻有著明顯的疏漏,他不信她沒有察覺,既然察覺,就必定留了底牌!
若當真輸了,他再去把那不安分的女人從楚望炎手中搶回來就是,再不濟,倘若是死了,就乾脆去冥界找父王要人。
只是,她至今不肯休書來求他幫忙,實在是……令人傷心!那女人……
(九焰洲皇宮)
“皇上,帝洲那頭怕是不妙了!”
“什麼?趕快下令封鎖消息,絕對不能讓太子知道!”
大臣滿臉黑線,那頭戰火一起,很有可能禍及本國,可陛下首先關心的竟然是防著太子殿下逃跑。
老皇似乎是看出了大臣的心思,沉吟道:“他們打他們的,我九焰洲雖沒有帝洲千萬大軍,卻也有幾百萬,還怕了他們不成?太子乃我國天命儲君,只要他無恙,我九焰洲便可避免戰禍。”
(東宮)
“小六子,最近帝洲可有什麼風聲傳來?”
“啊?”太監小六子一慌,這皇上才下了禁令,太子殿下怎麼就察覺了?“回……回殿下,奴才沒聽說。”
九夢竹清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看得他渾身冷颼颼的,差點就要跪下招供了。
“那你可曾聽說父皇何時放本宮出去?”上回他出兵待煙國,卻被老皇以病重爲由召了回來,回來便不由分說將他禁足在東宮,若不是煙那邊沒什麼大礙,就宮中這些侍衛豈能攔得住他?
當天夜裡,九夢竹把自己關進了寢宮密室,一夜未出,濃重的藥味傳出,嚇得守衛們直打哆嗦,太子殿下又在研究毒藥了!
清晨一道亮光打入屋中,素手輕擡,一滴液體滴落在一棵盆景上,盆景隨即化作了黑灰。
清冷的聲音如霜似雪,輕輕飄蕩,“此生,誰若敢傷你分毫,白羽定叫他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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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一,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楚望炎率四大將軍兵臨城下,高頭大馬,滿面春風,好不得意,在他看來,不,也許在所有人看來,憑這樣的陣仗,天下,楚望炎坐定了。尤其是當他看到城樓上那抹婀娜的身影時,更加的得意,他就知道楚澈不會把這個女人怎麼樣。
本來風如玉不願妻子來冒這個險,刀劍無眼,這場戰爭誰都沒有把握,如果她留在家中,萬一有什麼變動還可以逃離,可她執意要來,還像前世那麼任性。
賞傾心左右相顧,此時十二個人除了楚澈和白羽都已經到齊了,她被風如玉護在懷裡,那九個人都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只要稍加細心查看,便可發現一旦她有什麼危險,以那九人的方位與姿勢
絕對可以將她護得嚴嚴實實。
此時的帝京城內只要老弱婦孺靜坐家中,城樓下百姓中的青壯男子和整裝禁衛同列,隊前的執金吾將軍乘御賜寶馬,英武不凡,氣勢絲毫不輸四大將軍。
賞傾心望一眼威風凜凜、滿身正氣的四大將軍,又掃一眼前方繫著披風自命不凡的楚望炎,不由得抿嘴輕笑。
楚望炎,你當真以爲你自己就一定勝券在握了嗎?
楚望炎遠遠地捕捉到了她那抹含著赤·裸裸嘲諷的笑容,更加耐不住性子,此時的他就像發現獵物的野獸,隨時都想要把獵物吞入腹中,可是那女子的笑容卻讓他心中發虛,感覺自己在那女子眼中就如同一個跳樑小醜。
楚望炎擡頭與身著玄底金絲龍袍的沈亦凰對視,那雙妖冶深邃、冷傲霸氣的鳳眸讓楚望炎心底生出一絲寒意,他強裝鎮定道:“鳳凰,沒想到你我父子竟會到了如此境地,你是我一手帶大,你的能耐我很清楚,今日成敗已成定局,倘若你能放手,我可以不計前嫌,父子依舊是父子。”
沈亦凰緊抿著雙脣,負手而立,正是這種冰山一般雷打不動、高深莫測的姿態才讓他擁有那種居高臨下、傲視羣雄的威懾,一種無與倫比的帝王之勢。因爲,他是三界主宰玉帝的烏鳳。
“朕叫帝錦楓!”
楚望炎眸光一沉道:“劃清界限?很好,那就別怪爲父的不念及父子之情了!”他目光轉向沈亦凰身邊的紅衣少年,忽地閃出幾縷柔情,看了讓人只覺噁心,“阿霽,你可想清楚了,難道你忍心看到鳳凰剛到手的江山頃刻化爲烏有嗎?”
蘭千霽眼波盪漾,斜掃一眼楚望炎,妖豔得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紅脣輕啓,又瞬間變成了吐信的毒蛇,“但是本王很期待你屍骨無存的下場!”
要不是風如玉有先見之明,把賞傾心的嘴給堵上了,只怕這時候,她已經被蘭千霽的毒舌給逗樂了。
眼看雙方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在楚望炎看來,他已是勝券在握,而在他們這一邊,雖然有百姓擁護,城內也已佈下了碩大的陣法,一旦有人闖入必定深陷其中,但是誰都知道,那不可能撐到最後的勝利。
賞傾心瞄一眼沈亦凰,他看似異常平靜,與平日無二,但那妖冶的鳳目中幾縷血絲卻顯示了他的脆弱,其實這幾日,他睡得並不安穩,一個二十歲的少年,卻要揹負一個國家的命運,當年的帝弦翎就是這樣叫人心態。
沈亦凰是個極端理性的人,他認爲沒有用處的事,他是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去做的,就像對四大將軍曉以大義,他雖然沒有翎帝的記憶,不知道當年他和他的皇后留下的最後一張底牌,但是他清楚,四大將軍無法動搖。
有些人步步爲營,小心謹慎地活了一輩子,最終卻因爲內心的慾望失去了平常心,就像現在的楚望炎,單憑這一點,他就遠不如沈亦凰,沈亦凰是人,是人都有慾望,但他不會被慾望主宰,所以,他便是天生帝王命,而這注定的帝王命數有時候也很令人無奈。
想著想著,賞傾心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換來滿城樓人的鄙視,覺得她不是瘋了就是真的沒心沒肺。
楚望炎一擡手,手上一串明晃晃的東西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是八塊金牌,四塊火鳳令,四塊青鸞令,本來極具威嚴的皇權象徵物,在他手中卻顯得不倫不類。
“龍驤、驃騎、驍騎、震遠四將聽令,即刻攻城,反抗者一律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