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主,玉……”御醫爲難,這該叫什麼纔好?
“寧後!”楚澈幽幽地說。
“啊?”寧……寧後?御醫驚得說不出話來,先主退位,貴妃已經不能再叫了,這怎麼還又變成皇后了?御醫不由得瞄向牀上的女子,古來改朝換代,卻依舊榮寵不衰的女子,除了帝洲堇後,便是此女。
楚澈沒有耐心等這山羊鬚老頭消化,他不耐地吼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回國主,寧後的鳳體已無大礙?!?
“無大礙?”楚澈瞇起眼睛,忽地扯住御醫老頭的衣領吼道:“你這死老頭,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當我皇家是冤大頭,光吃皇糧不辦事,你這混賬庸醫還敢說無大礙,無大礙會一直昏睡不醒嗎?再敢說無大礙,我就讓你也無大礙!”
御醫顫抖著道:“回……回國主,臣……臣本就……無大礙……”
“你……你這死老頭,你……滾滾滾……”楚澈嘴角抽搐,終究無可奈何,一腳踹走了那御醫。
他掃了眼在牀上安然躺著的女子,煩躁不已,端起一杯冷卻的茶水潑到了她臉上,“你這可恨的女人,你給我醒來!性奴,孤命你睜開眼睛!”
牀上的人依舊沒有絲毫動靜,楚澈像只綠蒼蠅一樣在屋裡踱來踱去。
旁邊筆直佇立的金甲將軍看不過去,皺著眉道:“請國主以大事爲重,此女乃前朝貴妃,又蠱惑君王大興土木,禍亂朝綱,您不能封其爲後,重蹈昏君覆轍!”
“辛略,你明知道我之所以起兵就是因爲這個可恨的女人,如果她死了,我要江山何用?我所受的痛苦,我還沒有向她討要,我不準她死,不準!”
那絕美碧瞳中的狠厲讓辛略背脊發涼,這個向來腦筋缺根弦的少年,曾經任他苦口婆心地勸說,都不肯反叛那個暗中處處打壓他的皇兄,可後來卻又莫名其妙地東西奔忙與朝廷抗衡,而且以其驚人的手段和魄力使大軍勢如破竹,短短幾月便攻下京都。這樣一個國家固然對國家有利,可是一個女人令他性情驟變,越來越失控,對他自己未必是好事。對於這個亦主亦友的美麗少年,辛略是發自內心的關心。
“可是國主,如今南海那邊已經開始交戰,您當真要與九焰洲這麼打下去嗎?臣聽聞帝洲也已易主,萬一新君爲樹立威信也來攻打我朝,那我們可就是腹背受敵了!”
楚澈輕哼一聲,“九夢竹在我們的地盤上支撐不了多少,至於帝洲那邊,縱然那幾個人再有能耐,可那火鳳令早已到了楚望炎手中,楚望炎大勢已去,不明下落,但是火鳳令他是斷然不會交出去,所以帝洲除了四侯府的一千二百暗衛根本無兵可調,而帝洲西北疆域的嘉邪朝攝政王耶律哈齊又早對帝洲這塊肥肉虎視眈眈,你說他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可是素聞四侯府擁有的四洲神珠如同我國的聖瀾晶,可敵得過任何印信,萬一……”
“如果四洲神珠還存在的話,你認爲楚望炎會活到現在嗎?就算四洲神珠真的還在四侯府內,可是依耶律哈齊狂妄自大的品性,他依然會動手,到時候帝洲自顧不暇,斷不會向我們發兵,自尋死路,沈亦凰,不,真正的帝錦楓可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白癡。”提及“白癡”二字,他又想到了牀上那個老是罵他白癡的女人,他對辛略道:“霍凌雲辭官,由你接替禁軍統領一職,切記這段時日加強公衆戒備,尤其是玉瀾宮。”
楚澈忽然想起了什麼,斜勾嘴角,對辛略道:“你跟我出來!”
屋內忽然安靜下來,只過了片刻,原本在牀上靜躺的人悄悄地睜開了眼睛,雙眸愁雲籠罩。御醫說得沒有錯,她的確是已無大礙,只是不願意醒來,不願意面對一切的現實,可是世事半點不由人,她聽到了,帝洲那裡鳳凰已經恢復了帝君的身份,然而手無兵權,面對嘉邪朝的威脅,而這邊,白羽與楚澈刀兵相向。
當初她請求公公幫助鳳凰和妖精恢復身份,對於辦法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因爲鳳凰那張妖冶冰冷的臉,與帝洲祖廟中掛的翎帝畫像無二,再加上他與生俱來的帝王氣勢和驚人的政治才能,滿朝文武不服都不行,何況還有四侯府的支持,要坐上帝位簡直輕而易舉,而妖精的身份,只要讓他親孃舒貴嬪與他站在一處,那姐妹似的臉蛋,誰敢說不是親生?只可惜百密一疏,還是讓楚望炎那隻老烏龜給跑掉了,那將是極大的威脅。
原本擁有四洲神珠,調動千軍萬馬,區區一個楚望炎,甚至嘉邪朝的鐵騎都不在話下,可是四侯府遲遲不肯拿出四洲神珠,只怕事實真如楚澈所料,四洲神珠遺失了,可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誰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將四洲神珠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四大侯府盜走。
如果楚澈不想做一個亡國之君,他斷然不會冒冒失失傷害傷害九焰洲太子,九焰洲天命儲君,就算九焰洲皇帝不攻打待煙國,那九焰洲百姓的唾沫也能把待煙國皇宮淹沒。
如今她最憂慮的,是如何應對嘉邪朝不可避免的進犯,那個耶律哈齊雖然狂妄自大,可他既然能坐上嘉邪朝攝政王的位子,那必然也是個手腕強硬的角色,是絕對不能輕視的,不過對於剛愎自用的傢伙,有些細節反而能致其
於死地,可是有些小手段,就憑帝洲那些男人,想都不會去想,但是誰說大人物就不能耍陰招?
想想嘉邪朝隨時都有可能的進犯,她必然把退兵之策提前送到帝洲,讓他們提早安排。
可是她剛剛起身,想叫冰蚨出來,門口就傳來楚澈鬼魅般的聲音,“你終於肯醒了嗎?我還以爲等到我用他們的頭顱做場法事,你纔會哭著醒來呢!“
賞傾心背脊一涼,問道:“楚……楚瀾呢?”
“……他已經死了!”
賞傾心閉上眼睛,說:“我知道!”她看向楚澈道:“我是問他的身後事?!?
“明日我會讓他入葬帝王陵?!?
“哦!”
兩人突然沉默下來,似是無話可說,又似是話語太多,不知從何說起,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許久過後,賞傾心低聲道:“與九焰洲停戰吧!”
“哈!果然??!”楚澈冷笑一聲,逼視著她,“你滿心擔憂的都是他們的安危,可有我的一席之地?你可曾想過你躺在那裡不肯醒來我會有多擔心?”
賞傾心怒道:“楚澈,你這個白癡,你總是怪我心裡沒有你,可是我心中所想你到底是清楚多少?我努力護你的心意你置若罔聞,反而一門心思地計較那些表面假象,你當我說出那些話時我就好受嗎?我問你,與九焰洲開戰,勞民傷財,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你捫心自問,看我傷心難過你的心裡真就那麼好受嗎?”
“我……”楚澈被戳中要害,乾瞪眼卻又無話反駁,他氣急敗壞道:“你就憑著你那三寸不爛之舌詭辯吧,你就是說出一朵花來,我也不會改變初衷,我不是皇兄,不會被你欺騙,你等著看我把那些男人的人頭一顆顆提來給你當繡球玩吧!”
楚澈不願也不敢在此停留,這個女人總能動搖他的心思,走到今天這一步,爲的就是報復她,對,他就是要報復,報復這個嫌棄他只是王爺的女人,這個把他的心當狗屎的女人!
楚澈顧著腮幫子氣沖沖地出門,賞傾心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被這個二愣子氣炸了,她大吼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一個瓷杯便衝著那個碧幽幽的人砸了上去。
“?。 背和春粢宦暎嬷崮X勺驀地回頭,看到手上紅色液體時,他怒不可遏地大吼道:“賞傾心,你死定了!”
賞傾心也沒料到會砸那麼準,可是砸也砸了,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她嘴硬道:“誰叫你那麼白癡!”
眼看著楚澈就要衝上來,辛略恰好聞聲闖進來護駕,“國主,您的頭……”
“走!”被一個女人輕易砸破頭,讓楚澈又惱又窘,可他向來都是個死要面子的人,這賬他不能當著辛略的面算,只好揮袖而去。
當天夜裡,看到楚澈俊美的頭上圍了一圈白紗帶,賞傾心有些想笑,可是楚澈的話卻是讓她再也高興不起來。
楚澈陰笑著說:“賞傾心,你就笑吧,我想清楚了,與其這樣和你耗著,我遲早會被你氣死,其實皇兄的做法也沒什麼不好,得不到你的心,我就先得到你的人,到時候不怕你不把心給我!”
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賞傾心不由得向牀尾瑟縮著身子,她氣憤道:“你這是什麼歪理?誰告訴你的?你如果強迫我,我恨死你!”
“哼,就是你那情夫蘭千霽說的,他不就成了嗎?”
楚澈像個瘋子似的粗暴地撕扯著她單薄的衣衫,她一邊奮力抵擋,一邊吼道:“楚澈,妖精他糊弄你你也信,這給我住手!”
“你休想糊弄我,你是我的性奴,這是你該做的!”
“噌”的一聲響,賞傾心的罩衫被他拉去出一條長長的口子,凝脂般的肌膚赫然呈現,讓楚澈頓時失神,而賞傾心便趁著此時,擡手在他受傷的後腦勺猛拍了一巴掌,大罵一聲奪門而逃。
“楚澈,你去死!”
玉瀾宮殿內傳出一聲怒吼,劃破夜空,“啊——給我抓住那個女人!”
在侍衛趕來之前,賞傾心足尖輕點鑽進了茂盛的樹冠中,直到禁衛走遠,她才摸索著向金囹軒的方向而去,如今這王宮裡,竟只有那裡能給她一時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