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到時便知道了!流光此來南華城,一則是爲風侯府道喜,二則是……關於國師。”
風墨研臉上的笑意頓時斂去,帶了些許凝重,“前段時日,你和景越到帝京可曾探聽到什麼?”
端流溯習慣性地將手中的摺扇搖了兩搖,說道:“那位國師勤懇得很,整日輔佐皇上處理國事,朝中官員一半在我四侯府一邊,一半在他那一邊,如今他正攛掇著皇上罷黜四侯,收繳兵符,他那頭的官員也在遞摺子,雖然我們這頭也上奏反對,但近來我們的人接二連三不明不白地死了,其他人難免恐慌,似乎有倒戈的趨勢。”
“不明不白?”風墨研似笑非笑,目光銳利,彷彿洞悉了一切。
端流溯眉峰輕蹙,道:“這段時間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家中自都請了高手護衛,我也曾在我們的人府中佈下了機關,一般的殺手,甚至是魑魅門的高手進去也難以脫身,但這幾次兇手卻如入無人之境,而且僅憑一根金針便令人當場斃命,在魑魅門中能破我機關的,據我所知只有那兩個門主,而金針奪命便是門主黑煞的慣用伎倆。”
風墨研凝視著湖面,生了細紋的眼角微揚,露出了老狐貍似的笑意,“流光啊,若是這魑魅門當真認銀子辦事,你說我們四侯府出多少金子才能買下楚大國師的項上人頭?”
端流溯看著眼前的人笑道:“世伯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只怕他們……沒、膽、接!”
“不!”風墨研挑眉,道:“兩萬兩銀子,他們便會接下。”端流溯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忍不住對眼前這位身居四侯之首的人物心生敬佩,“兩萬兩銀子買一條狐貍尾巴,倒有些擡舉了那狐貍,不過,也值。世伯高明,流光佩服。”
“現如今楚望炎挾天子令諸侯,偏偏那帝洲千萬軍士只認翎帝堇後留下的鸞鳳令和四洲神珠,縱然他有天子手上的火鳳令,但沒有四侯府的青鸞令,他也休想調動帝洲大軍。況且當年堇後仙逝,四洲神珠便隨之消失,這是我們四侯府嚴守的秘密,他楚望炎卻不知,只怕如今安插在四侯府的細作最重要的任務便是找出四洲神珠,四珠齊聚,號令天下。”
“四洲神珠消失?”端流溯錯愕地看向風墨研。
後者瞇眼一笑,“看來端烈那火爆脾氣也有謹慎的時候,連你這親生兒子都瞞著,不錯,當年我們陸續從父輩手中接掌了青鸞令和神珠,並各自將其藏在極其隱秘的地方,只是後來翎帝堇後在桃花塢雙雙殯天,四洲神珠竟也莫名消失,當時爲了防止有人趁機篡位,我們並沒有聲張。
“四洲神珠在帝洲乃至整個天下的意義非凡,即使有賊子篡位,奪了火鳳令,與我們各佔一半統軍權,勢均力敵,但四洲神珠的地位凌駕於鸞鳳令之上,只要四侯同時拿出四洲神珠,他即便擁有火鳳令,帝洲所有將士也只會唯四侯府之命是從,這就是楚望炎不敢明目張膽針對四侯府的原因。”
端流溯恍然大悟之後儒雅而笑,手中的摺扇扇動著幾縷髮絲,飄逸灑脫。
“只是狐貍終於要等不了了,呵,身爲待煙國王爺因謀奪皇位被驅逐,竟又跑到我帝洲來行竊,嘖嘖嘖,這位國師大人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人可比。”
“流光可曾到大漠去看看?四侯府中就屬你小子最活泛,不妨去葉侯府逛逛。”
“怎麼?世伯懷疑葉世伯也耐不住了嗎?”
“葉筠是個老實人,即使他沒有心,卻最經不住有心人的煽動,你不妨替風、景、端三侯府給他送顆定心丸,告訴他爲今之計最好便是靜觀其變,四侯府一枯俱枯,一榮俱榮,流光,你明白了嗎?”
風墨研話中有話,端流溯摺扇微頓,長眉微揚,竟如蝴蝶振翅欲飛,二人打起了太極,“流光明白,想必葉世伯也定會明白。”
風墨研滿意地笑了,端流溯眼中的凜冽和野心他不是沒有留意,只是他選擇了不動聲色。這些非凡的少年兒郎都是他們看著長大,眼前這個尤其心高氣傲,他可以理解,四侯府命脈相連的厲害關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無意去打破四侯府的平和,只要不傷及要害,只需稍稍提點,壓一壓他的傲氣便可。
端流溯,比起他那火爆脾氣的老爹可是聰明太多了!
而他風墨研心中到目前爲止,首要大事不是對付野心勃勃的國師,也不是教訓眼前這經氣十足的毛頭小子,而是幫他的乖兒子降服那隻活蹦亂跳的野貓,早日實現他兒孫承歡膝下的美夢。
看著遠處的院落中,自己那絕世傾城的兒子抱著他的新媳婦回房,風墨研欣慰地笑了,滿臉慈愛,卻又帶著意思老頑童似的狡黠,心想,以如玉如此能耐,想必不久之後自己就有孫子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