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賞傾心和帝錦楓合力支開了傾顏宮的一些暗線,然後又匆匆改了裝束,隻身潛出宮牆。
帝京此刻早已宵禁,黑壓壓的街道了無人煙。賞傾心站在最高的鼓樓頂上俯視著寥若星辰的燈光,突然打了個哆嗦,她低咒一聲,“靠之,又失策了,這要去哪裡找啊?月黑風高夜,鬼魅橫行時,早知道就該把假皇帝拐來做伴兒。”
茫然四顧之後,賞傾心把目光鎖定在燈火輝煌的秦樓楚館煙花地,男人銷魂窩。
狐貍窟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花容失色,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黑衣人,顫顫巍巍地說:“大……大爺,你要劫財還是劫色?我統統給你,求你別殺我啊!”
“小美人兒,你放心,大爺我既不劫財也不劫色,只要你告訴我多晴公子蘭千霽的府邸在哪兒,我立馬放了你!”
“多情公子?大爺要是找他,現在就可以去花魁姐姐房裡,自從浪兒小公子走後,他天天都在那裡。”
“什麼?那混蛋……算了,你告訴我,他的錦繡園在哪個方向哪條街。”
“在……在皇城中圍的華陽街。”
黑衣人擺了擺手道:“行了,你走吧!”
女子剛要逃離,卻聽黑衣人道:“等等,帶我去找蘭千霽!”
女子聽出了黑衣人話中的怒氣,自然不敢造次,乖乖帶了路。
走到狐貍窟花魁的房門外時,黑衣人放走了帶路的姑娘,聽到房裡傳出的歡笑聲,她怒不可遏地闖進旁邊的一間房,不理會牀上赤身裸體的兩人,隨手抄起桌邊的椅子就往外走,然後對著先前笑聲連連的房門毫不客氣地砸了上去,嘴裡還大聲叫罵:“蘭千霽,你這個混蛋,淫棍,你個投了胎都改不了吃屎的淫狗,你去死!”
鏤空木窗馬上被砸出個大窟窿,窟窿那一頭,一個妖精似的紅衣男子出現,黑衣人手中的椅子毫不猶豫地砸了上去,然後周遭看熱鬧的人一陣驚呼。
黑衣人看到對面那如花妖豔的臉上紅紅的東西似花蔓蔓延開來,很不屑地輕哼一聲,酷酷地轉身,然後,連跑帶跳撒丫子狂奔,心裡暗叫:不好,闖禍了!咱在殺人不眨眼的血衣修羅腦袋上砸了個大窟窿!聖母瑪利亞……
蘭千霽擡手擦過額頭,白皙的手指上一片猩紅,他桃花眼中眸光一寒,咬牙切齒地瞪著那個不要命地狂奔的黑衣人道:“混蛋,找死!”竟敢給本公子破相!
一黑復一紅,以光速掠出了狐貍窟,留下身後一大堆人議論紛紛。
“聽聲音,那蒙面人是個女人啊!”
“嗨,準是多情公子又招惹了一個江湖女子,人家找上門來算賬了!”
“對對對,又是一筆風流帳!”
“不過,那黑衣下的身段倒真是讓人眼饞……”
一堆猥瑣男陷入無盡遐思……
賞傾心那點輕功用來對付宵小還可以,但若拿來與血衣修羅玩貓捉老虎,簡直就是找死。
反正不認識路,賞傾心只得像只無頭蒼蠅般在街巷中亂鑽,最後實在是躲不過了,她情急之下喊了一句:“小東西在落神崖等你!”
火紅的身影驀地一滯,蘭千霽瞪大了眼睛,“你……你說什麼?”
賞傾心甩了甩頭,心想現在不宜和他做太多糾纏,總得先把這個難纏的傢伙甩掉再說。她扭頭道:“她不便來找你,讓我帶話給你,子時之前你若還未到,她便再不會見你!”
子時……
蘭千霽猶疑片刻,便匆匆離去,臨走只留下一句話,“敢耍我,就讓你嚐嚐‘非花’的滋味!”
非花?那是什麼東西?
賞傾心撇了撇嘴,先不管那是什麼,眼下最重要的卻是如何抓緊時間找人。她茫然四顧,悽楚地仰望夜空,感嘆道:“神仙們啊,我又迷路了,誰來幫幫我?”
突然,空中閃過一抹黑影,賞傾心眼前一亮,連忙招手吶喊:“大俠,大俠,這兒,這兒……”
黑影在空中一頓,不消片刻便再次飛走,並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她心中一急,足尖一點追上去拉住了那人的衣角,可憐巴巴地央求道:“大俠,拜託,捎我一段行不?”
那人並沒有回頭看一眼,只冷冷地道:“找死!”
這臭屁的聲音……
霎時,賞傾心無比激動地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嘴裡不停地念叨:“鳳凰,我的妖孽啊,就說那些神仙吃飽了撐的最能瞎掰,就這麼把你給掰出來了!”眼前這個半夜在天上瞎溜達的傢伙可不就是她前夫嘛,前世的丈夫,那個拽皇帝!
沈亦凰在聽到“妖孽”二字時身子頓時一僵,隨後驚疑地轉身,只微微一瞥,便擡起腳,很不客氣地把黏在他身上的東西給踢飛了
賞傾心沒料到對方竟會如此無情,冷不防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氣得直哀號,“你溫柔點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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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凰輕盈地落在她腿邊,優雅至極地拍了拍袍擺上的塵土,發間的鳳尾金簪閃動著華麗的光彩,他那怪豔上吊的眼角劃過一抹寒意,清透豔麗的紅脣輕啓,聲音冷若寒冰,“誰?”
賞傾心嘴角直抽,這傢伙
,還真是利落。
她隔著臉上的黑布說:“我!”話出口,又覺得彷彿有種華山論劍的架勢,她不禁輕笑出聲。
“你找死!”顯然,他對這個沒頭沒尾的白癡答案很不滿。
而賞傾心也不爽了,“噌”地站起身,語氣不善地嚷嚷:“我不是我,難道是你不成?很抱歉,我不找死,找你!”
長眸微窄,沈亦凰從袖間緩緩抽出幾枚金針,針尖發出幽幽的寒光,賞傾心臉色一變,忙壓住了沈亦凰的手,道:“大爺,有話好商量哈,別傷了和氣,你看,我們是不是找個隱秘的地兒……”
“淫棍!”
“什……什麼?”賞傾心的鬧大因那突如其來的評價瞬間卡殼,爲什麼,爲什麼又是這兩個字?是她說錯話了嗎?
賞傾心實在是忍無可忍,不明白爲什麼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每次和這個男人面對面就總會鬧得雞飛狗跳。
“你說清楚我淫你哪兒了?火大,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嗎?”
沈亦凰卻不爲所動,吝嗇地掃了她一眼,冷聲道:“女人,你找死!”
“啊!”在沈亦凰甩出金針的那一剎那,賞傾心迅速抱頭下蹲,淒厲地哀號:“妖孽,我錯了錯了!”
霎時,沈亦凰英挺的身子一僵,遲疑地問道:“你……叫我什麼?”
“沒……沒……”當她是傻的嗎?這時候說出來不是找死麼?
“哼,欠管教!”
說話間,便又要甩針,嚇得賞傾心直是慘叫:“招了招了,是……是妖孽!不過你別誤會,我是因爲你長得好看才叫你的!”
沈亦凰皺了皺好看的眉峰,手上一動,扯下了她的面巾,在看到她面容的剎那眸光微閃,淡漠地說:“你?魅妃?”
賞傾心訝然,他怎知她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