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展大少莊主來了。“小玄小心翼翼地走到花叢邊,看著坐在百花叢中沉思的風如玉。自從少夫人離開,風侯暗中派了大批人馬出去搜尋,可公子卻不再像以前少夫人逃婚時那樣親自去找,只是整日待在雪苑裡出神,偶爾彈彈琴,卻永遠都是同一首曲子。他曾問過公子,公子只是笑著說那是少夫人的承諾。雖然他不是很明白,但他知道,這首曲子可以讓公子安心,就好像這首曲子是少夫人回來的徵兆。
少夫人,你會回來的吧?因爲,公子在等你!
“如玉!”
風如玉擡頭,向來人淡淡一笑,“茗菊。”
展茗菊見他在花叢中坐定了,無奈只有掀起衣襬作陪,卻聽到風如玉驀地開口:“茗菊,我出去!”
展茗菊疑惑地看向他,有些好笑地說:“怎麼?怕我踩壞了貴府的花叢嗎?那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風如玉只笑不語,那笑不是剛纔的淡然笑意,而是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他喜歡坐在這花叢中,是因爲在這裡他曾摟著她安然入睡,可如今展茗菊要進來,他竟莫名其妙地不自在,或許是因爲當初,傾心逃婚的理由是……
想著想著,風如玉不禁莞爾,看得小玄和展茗菊傻了眼,展茗菊問道:“怎麼?難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呃?呵呵,失禮了!”風如玉收斂了笑意,淨白的臉上浮上一層淡粉。他頗有些無奈地搖頭,與傾心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動不動就想些不好的事情,要是茗菊知道他爲何而笑,只怕要落荒而逃了。
“如玉,你當真沒事嗎?”看他笑成那樣子倒不是裝的,可風侯的信中明明說如玉神思恍惚,茶飯不思。
風如玉對他淡然一笑,夾雜了幾許悵然,他擡頭看了看血色的天空,輕聲說道:“茗菊,三十六天了,那天,她就是在這個時候將我迷暈,然後離去,可是那天,她讓我答應她,每天都要好好地過,我想,我該努力完成她的要求。”
展茗菊看著他,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自己當初因那個人心有悸動,就是那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偶然都讓他至今難以釋懷,何況他們二人伉儷情深,要如玉如何輕易釋懷?
一時間,兩人皆靜默無語,直到展茗菊離開,也只是簡短幾句話道別,再無其他。
夜深沉,雪苑內燈火闌珊,靜得……讓人想哭……
從稚嫩的孩童長成絕世出塵的濁世佳公子,久居雪苑,撫一尾素琴,日出日落,從不知寂寞爲何物,可偏偏遇上了她,才知原來的自己,竟是無心的。習慣了白日對她,夜晚與她恩愛纏綿,如今再回到開始的生活,竟然這般的不知所措。
燭火燃盡,屋內頓時暗淡無光。
風如玉靜靜地依在牀邊,擡手拔出了銀簪,墨發流瀉,淹沒了兩肩,手中的同心結和銀簪成了他長夜難寐唯一的慰藉。
“老婆,你要我每天笑,可我,如何笑得起來?我到底該如何?一個多月了,爲何你始終毫無音信?是不是你……若是真的,我便該兌現自己的諾言了,生死相隨……”
“唧!”
漆黑的屋內閃過一點藍光,風如玉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冰蚨,跌跌撞撞地到珠架邊打開了頂端的木匣,碩大的夜明珠頓時將整個屋子照得通亮。待他看清了冰蚨,霎時,五味陳雜,他難以置信地呢喃:“愛,是你?”
“唧!”
“愛……這是她要傳達的意思嗎?千里傳愛,是嗎?”
冰蚨似乎是極其興奮,接連噴了好幾股清液在他身上,暈染開來,竟像個心形。
風如玉從懷中拿出白色的絲帕展開,冰蚨便迫不及待地寫下了四個洋洋灑灑的大字“在家等我”。
他捧著手中的白絹,如同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短短四個字,竟讓他的心被那闊別多時的幸福充溢,彷彿,她就在身邊。
“愛,她在何處?”
冰蚨吱吱唧唧,遲遲不肯言語,風如玉隱約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從冰蚨那裡得知賞傾心一切安然,總算有些寬慰,雖然她不願冰蚨回到她身邊,可風如玉卻有句話想要告訴她,何況她一人在外,有冰蚨在身邊,不僅多少可以保證她的安全,也可以便於通信。
最終,冰蚨還是帶著風如玉的寄託重新返回女主人身邊。
風如玉看著手中的白絹,欣然一笑。
無論你人在何處,有你一句話,已是足夠!
無論你何時回來,我都在家裡,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