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駕臨,百官跪迎!”
晏清殿,待煙國朝堂,取海晏河清之意。
楚瀾一身玄色錦龍袍威嚴地坐在龍案之後,可他的目光卻一直瞥向身側站立的俊俏小太監。
“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等了許久,終沒有得到迴應,德全站在一旁本該提醒君王,可見那國主大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家的寵妃,實在是不敢開這個口。
賞傾心瞪了楚瀾一眼,壓低聲音道:“看什麼看?上朝!”
楚瀾含笑,挑了挑眉揚聲道:“衆卿平身!”一直以來,他最不情願的事情便是每日醒來不得不離開美人懷去上朝,卻不知道竟還有這樣的辦法。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啓稟聖上,明夜中秋宮中夜宴大致已安排妥當,只是貴妃娘娘獻舞一事臣還需聖上明示。”
“貴妃獻舞?”楚瀾不動聲色地斜眼瞄向賞傾心,只見她向自己眨了眨眼,他笑道:“內侍上前研磨!”
以往這事兒自然是由德全來做,可今日見國主大人直勾勾地盯著那俊俏的小太監,便很識相地站在一旁。
而賞傾心自然知道楚瀾叫她過去是有話要說,但這是朝堂,她此番來也不是爲了惑亂朝堂的,所以,對於楚瀾的招呼,她選擇了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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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楚瀾突然一聲暴呵,讓賞傾心心肝狂跳,她狠狠剜了楚瀾一眼,卻見他樂不可支。
賞傾心無奈地低下頭,掐著嗓子道:“奴才領命。”
一聲公鴨嗓學了七八分像,卻驚呆了德全,楚瀾更是被嗆得直咳嗽,弄得滿朝文武一頭霧水。
賞傾心拍著楚瀾的後背,皮笑肉不笑地說:“請皇上保重龍體!”
楚瀾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又愛又恨地說道:“你就是不讓我好好上朝是不是?”她那學的是什麼怪強調?
賞傾心不滿道:“是你逼得我說話,你以爲我樂意學那兩嗓子?搞不好人家德全以爲我要搶他飯碗了!”
“是個好主意!”
賞傾心詭異地一笑,若有所指地說:“皇上忘了奴家的話了嗎?奴家不做太監!“
“顏兒,你……”楚瀾感覺自己快被這個狡猾的小女人氣死了,他在她耳邊忿忿地說:“你若再敢拿斷袖之事埋汰我,你知道後果如何!”
“瀾,晚了,你看看下面那些人的臉色。”
一國之君公然和一個俊俏的小太監又是眉來眼去,又是咬耳朵,朝臣的臉色能正常了纔怪。
楚瀾一瞪眼,衆臣立刻低下了頭,他低聲道:“回去再和你算賬!你當真要在夜宴上獻舞?”
賞傾心在龍案下拉住他的手,向他拋了個媚眼,道:“我要勾·引你啊!瀾,今天那些老學究只探討夜宴的事宜嗎?”
“那你還想聽什麼?”
聽什麼?
賞傾心目光一閃,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那些傢伙只報喜不報憂,中秋到了自然是喜事,可總有百姓仍舊是三餐不繼,她們哪個敢站出來說一句話?瀾,我就不在這裡分你的神了,你可不要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哦!”
“顏兒,你……”
“不要太感動,專心一點。”從小的生活壞境造就瞭如今的楚瀾,如果她不忍踐踏別人的感情,那麼試圖去糾正他的情感認知呢?只是要想在短時間內改變一個人,談何容易?
退出晏清殿後,賞傾心便在宮中閒逛,她之所以要求上朝,是想在朝堂上聽一些關於帝洲的消息,可似乎選錯了時間。
“哥哥,你一定要幫我!”
途徑御花園一座假山時,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賞傾心自然而然地躲到了假山後。
自從上次被霍嫣然劃傷了臉,賞傾心幾乎再沒見過她,雖說楚瀾下令把她軟禁在寢宮,甚至想要把她打入冷宮,可一來有太后說情,二來有丞相做依靠,加之賞傾心也不想累及太多人,所以沒過多久,楚瀾就解除了對她的禁令。
可是如今看來,她倒是還不死心,終究還是想爬上後位嗎?
“嫣然,你爲什麼非要和她過不去呢?”
“我和她過不去?”霍嫣然尖銳的聲音響起,“哥哥,你也看到了,有她在一天,我永遠也無法抓住皇上的心,是她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她不過是九焰洲的一個舞姬,憑什麼藉著相府小姐的名義爬到我頭上來?我不服,我不服!”
霍凌雲皺了皺眉,轉身道:“你不必再說了,我負責宮中禁衛,若是中秋夜宴出了絲毫差錯,你要我如何交代?“
“哥哥,這個你大可以放心,是人難免有疏漏,我就不信皇上他敢把你怎麼樣!上次瓊妃一事,皇上心知肚明,可還不是沒有查下去?這次那個狐貍精一死,我的後位纔能有所保證,你和爹爹在朝中的地位才能穩固啊!”
“嫣然,我問你,她的臉是不是你故意弄傷的?”
霍嫣然冷哼一聲,目光陰翳地說:“沒錯,早知她的臉還能恢復如初,我就該在戒指上淬上劇毒,看她還如何專寵後宮,狐媚君王!”
霍凌雲吼道:“嫣然,你怎麼能這麼做?”那麼一張
臉,毀了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我爲什麼不能那麼做?哥哥,我纔是你妹妹啊,你爲什麼總是替她說話?”
“我……我沒有!”
“難不成你也被那妖精給迷住了心竅?”
“我……”
“哥哥,你是不是瘋了?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爲什麼你們男人一個個的都被她弄得暈頭轉向?你別忘了,她是國主的人,你不可能得到她!”
“夠了!我做什麼不需要你來過問,總之你記住,明晚老實一點,別低估了她在國主心中的地位,莫說是待煙國,就是普天之下,也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她!”
霍凌雲走後,霍嫣然把團扇摔在地上忿忿地離開,就這樣,兄妹二人不歡而散。
賞傾心走出假山,撿起地上的織金團扇遮了下半邊臉,瞇著眼睛輕笑,那模樣像極了端流溯一貫的動作神態。“妖精,我誇你爲妖精,別人卻是罵我爲妖精,你說,我真的是妖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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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啊,也只有貴妃娘娘才配得上澈王爺。”
“你不要命啦,這話要是傳到國主耳朵裡,你我都甭想活了,快走吧,王爺該等急了!”
“哎呦!”
“怎麼了?”
“我……我的肚子……該不會是那個……”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那這東西……”
“兩位姐姐需要我幫忙嗎?”賞傾心調整好心態,小心翼翼地走到兩個宮女面前。
兩個宮女見到如此俊俏的小太監,立刻傻了眼。
賞傾心羞澀地說:“小的叫望炎,是剛派到玉瀾宮當差的,兩位姐姐可要幫忙?”
先前叫肚子痛的宮女羞答答地把手中的點心遞給她,無意間碰到她的手,臉立刻一片通紅,訥訥地說道:“那就又要了!”說完便羞答答地逃開,還不忘回頭流連一眼。
賞傾心對另一個宮女說:“姐姐請前面帶路。”
“哦,好!”宮女暗自惋惜,這樣一個少年與那澈王爺都不相上下,偏偏進了宮,不過他那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望炎啊,你剛進宮,有什麼事姐姐也能照應著你,今天晚上你還到這裡來,姐姐有樣東西要交給你。”
賞傾心身子一僵,但馬上又恢復了白豆腐般的清純樣,輕聲道:“好,望炎聽姐姐的。”宮中的女子就是如此悲哀,都到飢不擇食的地步了,連太監都不放過,她纔剛和楚瀾說過,這就發生了,至於她是如何知道那宮女的心思,原因很簡單,因爲前世在帝洲的皇宮裡,她也經常扮作太監模樣,有一次就差點被惡太后身邊的強悍嬤嬤給“玷污”了,不過那寂寞的老女人被英明神武、奸詐無比的翎帝給以此爲藉口剷除了,使得惡太后少了個耳目。
“姐姐,這些東西是要送往那裡?”
“澈王爺和德妃在百花廳,這些東西都是澈王爲德妃娘娘要的。”宮女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對賞傾心悄聲道:“這段日子澈王常來宮中找德妃和惠妃,還不準宮人在旁,原來的澈王無心女色,自然沒什麼,可如今人們的都說澈王轉性了,那風流勁兒與帝洲的多情公子都有的一比,府中招了不少美人不說,還每日出入煙花地,不少官家小姐也被澈王迷得死去活來的,而那德妃、惠妃未進宮前就一直愛慕澈王,如今進了宮又因爲你們玉瀾宮那位,夜夜獨守空帷,進宮這麼久還是清白之身,難免寂寞,這跟澈王就更是不清不楚了!”
“哦!”賞傾心悶聲應了一聲,就再不言語,後來那宮女還嘀咕了半天,可賞傾心一句也沒聽進去。
快到百花廳時,她便聽到廳中傳來的笑聲,明明十分動聽,可在她聽來卻是十分刺耳。
她努力讓自己忘卻剛纔看到的牽在一起的手,只想放下東西趕快逃離此地。她不怨,讓他放手另覓良緣本就是她自己的意願,可是要想學會不在乎,也是需要時間的啊!
楚澈含笑看著德妃,柔聲道:“那麼澈就靜候佳音了!”
德妃兩腮嫣紅,明豔照人地點了點頭。
楚澈低頭,剛要端過茶盞,卻在小太監的袖擺拂過的剎那嗅到一縷極爲熟悉的幽香。他心中一震,猛地側臉看去,四目相對,讓他心中恨意更濃,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那麼平靜?
他將一塊精緻的芙蓉糕遞給德妃,道:“澈聽人說娘娘最喜歡這芙蓉糕,難怪佳人面若芙蓉,連澈都心動了呢!”
“王爺謬讚了!”德妃巧笑倩兮接過糕點。
賞傾心淺笑著擺弄好茶點,步伐平緩地離開,沒有讓自己顯示出絲毫的慌亂,可是天知道,她此刻多想把那個傢伙撕個粉碎。
原來,放不開的終究還是她自己!
但她不會知道,在她故作平靜離去的瞬間,那碧衣下的手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