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傾心發誓,她人生中最大的噩夢不是早晨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堆狗屎,而是一顆鋥光瓦亮的禿頭!
破緣摸著鬍子看了看牀上沉睡的風如玉,又看了看賞傾心說道:“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丫頭,我這麼善良,你別怨我啊!”
金鬍子一甩,瞪眼的賞傾心轉瞬消失,破緣俯視著風如玉說:“我這麼善良,以後千萬別教唆佛祖報復我啊!”
身體變得好沉重,不似連日來那麼輕飄飄的,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回來了,可是就當是片刻的逃避也好,她真的不願意睜開眼睛,可是身上爲什麼這麼冷?
“皇叔,你說顏兒的毒已經解了,那她爲什麼還不醒來?”
“這……這總要有個過程吧,國主何必這麼著急?”
賞傾心心中一凜,這聲音,這聲音是……楚望炎!破緣說楚瀾要想辦法救她,難道是……
不,鱷魚的眼淚她不稀罕,不需要那個魔鬼來救,與其如此,她寧願選擇一輩子沉睡下去。
“澈?你來這裡做什麼?”
“皇兄,你告訴我,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孤讓他來救孤的愛妃,這與你無關吧?”
“什麼?讓他來救?皇兄,這種人你都信得過,你拿阿寧的性命當兒戲嗎?況且阿寧對他恨之入骨,也不會願意讓他救的!”
此時此刻,賞傾心真想抱住楚澈狠狠親他一口,大智若愚的碧美人啊!這就是楚瀾與他們的不同,他們永遠知道她要什麼不要什麼,可是楚瀾,他總是霸道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從不尊重別人的選擇,不考慮別人的立場。
可是話又說回來,楚澈這個二愣子什麼時候纔能有點危機感?他當所有人都跟他一樣是義薄雲天、光明磊落的大蝦嗎?
楚瀾陰沉地說道:“阿寧?澈,孤不管你與她之間有何過往,但請你記住,她現在是孤的寵妃,孤不希望你與她還有任何牽連。”
賞傾心暗罵:寵妃寵妃寵你的大頭鬼,也不知我受著緣引和砒霜折磨的時候,是誰跑去和女人折騰!
“皇兄,你根本不愛她,可是我愛,你不在意她的死活,可是我在意,我不會讓她繼續留在這裡受苦,我要讓她做我的王妃!”
“孤愛與不愛不是你說了算,孤說了,她是孤的愛妃!”
“可是你的愛妃已經被你害死了,我只是要回我的阿寧!”
“不、可、能!”
“皇兄,你別逼我!”
“逼你?逼你又如何?”
“啊——吵吵吵,吵死了!”賞傾心大叫一聲,心中氣結,就算是想裝死也不成嗎?她若是再不打斷他們的對話,只怕是楚澈就要說出“造反”二字了。
賞傾心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冰室,而且還躺在一副冰棺裡,難怪會這麼冷,真是晦氣,有生之年居然躺了回棺木。
“顏兒!”
“阿……阿寧……”
賞傾心瞅了瞅躥到自己面前推搡的兩兄弟,漠然地推開了他們跨出了棺材說:“哪裡來的髒東西?醜死了!”這兩個人是不是精神失常了?怎麼一個比一個瘦?還長了好多鬍渣,真醜!
楚澈也便罷了,可是楚瀾……爲什麼……
走了幾步,賞傾心發現自己的裙襬居然還搭在棺木上,心想這什麼衣服這麼長?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穿的已不是出事那天穿的衣服,而是一件水紅曳地宮裙,紅色的錦緞上繡著一隻金鳳,還綴著各色璀璨的寶石。依照宮規,像這樣的衣服應該是品階極高的嬪妃才能穿的盛裝,難不成是楚瀾打算救不活人就讓她穿著這衣服風光下葬?那麼她現在的身份又是什麼?舉凡入宮的女子都盼著往高處爬,可是她卻從一開始就放棄了貴妃的頭銜,只要求做個四品的美人,因爲以小官的身份做大事纔會更加讓人覺得驚世駭俗,直到難以忍受。
就在她魂遊太虛之時,被楚瀾撲過來抱了個滿懷,他難抑興奮地道:“顏兒,我的顏兒,你真的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賞傾心被他緊緊摟在懷裡,不禁苦笑,心想:我都死了你也不肯放過我,非要找人千方百計地把我從棺材裡拉出來。要是下葬了該多好,她就直接從棺材裡爬出來回家了。
就在這時,楚澈突然跑過來推開楚瀾,抓起賞傾心的手說:“你跟我走,我不會再讓你留在這裡受罪!”
楚瀾忍無可忍,怒吼道:“澈,別忘了你的身份!”
楚澈輕哼一聲,“我知道皇兄一直對我不放心,從今往後我保證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但是我要帶她走!”
白癡嗎?
賞傾心無奈,佯怒甩開他的手道:“你到底是誰?我不認識你,你憑什麼帶我走?”碧啊,你快點走吧!我不想害了你!“
“阿寧……“她的一番話在旁人聽來沒什麼,只當她是失憶了,真的不認識楚澈,可是於楚澈而言,她話中意味與那天在花園中的無異,那麼勢利,那麼無情。
賞傾心皺了皺眉,努力讓自己忽視那雙碧眸中支離破碎的傷,與他四目相對。
楚瀾走過來攬住她的肩膀道:“澈,孤早跟你
說過,是你弄錯了,她是霍紅顏,不是你要找的人。“
“呵!”楚澈沉默良久,忽地悽然一笑,“看來,又是我自作多情了,霍紅顏,我不會再來糾纏你了!”
楚澈絕望地從她身旁掠過,她的目光終究忍不住追隨他到了門口,直到他消失,她皺眉道:“他真美,可是他到底是誰?我和他之間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我愛他嗎?”
楚瀾摟住她說:“顏兒,你瞎想什麼?我不是說了嗎?是澈他弄錯了,他是澈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嗎?是啊,從此以後,怕是當真沒有絲毫關係了……
賞傾心冷漠地看他一眼,後退一步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她的疏遠讓楚瀾錯愕道:“顏兒?”
賞傾心滿目幽怨地望著他,直到眼中蓄滿了淚水,她默默地轉身離開,楚瀾緊張地抓住她的胳膊問道:“顏兒,你要去哪兒?”
她倔強地抽出自己的胳膊一步步向外走去,留下楚瀾滿臉的不解。
就在賞傾心即將走出冰室時,果不出所料,楚望炎開口了。
“魅妃娘娘別來無恙?”
賞傾心沒有因爲他的話做出絲毫的停頓,就好像他的問話真的與自己毫無關係,心裡卻極端鄙視他。
老烏龜,想試探我嗎?門兒都沒有,我就是失憶了,你能如何?
等到賞傾心離開,楚瀾瞪了楚望炎一眼說:“她是孤的玉貴妃,不是帝洲的魅妃!”
楚瀾尾隨賞傾心而去,楚望炎目光深幽地低語:“難道真的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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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傾心拖著冗長的水紅色裙襬,頂著重重的純金花冠在園子裡四處晃盪,也不知那些皇帝怎麼總喜歡把老巢建得如同迷宮一般,就不怕迷路嗎?幸好她知道楚瀾遲早會來找她,如若不然,只怕是死在這裡都沒有人知道。
“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