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站在辦公室之中,在幾位老師的詫異的目光之下垂著眼皮,同時也垂著頭,不想去跟他們對視。
“鈴鈴鈴——”下課鈴聲響起了,我的心頓時一懸,這似乎預示著我的生命的終結。
物理老師臭著臉踱步進了辦公室,如同鬼魅般飄也似的走到了我的面前,臉一拉,卻咧開了那張鑲嵌著黃牙的嘴巴,說:“大作家,沒想到你也想玩叛逆?嘿嘿,不得了,不得了。”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
我的嘴角微微扯了扯,乾笑了一聲,不去理睬他。
我想:如果理睬他,迴應他一句,不知能得多少句的迴應,又不知還要被繼續數落多久呢!所以,此時還是無聲勝有聲的好。
他目光逼視了我半分鐘,隨即兩個大大的鼻孔都張大了起來:“好吧,好吧,既然你要學韓寒,玩叛逆——”他習慣性地露出黃牙,笑了起來,“那我就捨命陪君子。下去先抄一百遍牛頓第三定律,嘿嘿,不多,想必像你這樣的大作家不用多久就能抄完的。嘿嘿,嘿嘿。”他重重地笑了笑,笑聲之中,透露著嘲諷。
我無奈地聳聳肩,然後又點了點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辦法,誰叫他是老師呢?
邁開步子,正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物理老師卻叫住我,說:“慢著,下節課調課,還是上物理課,我想你就先在這裡給我寫八百字的檢討書,寫完了,我才讓你上我的課。”他那哼哼悶聲笑的模樣,還真夠趾高氣揚的。
我一聲長嘆,無奈地撤回了剛邁出去的腳,心想:想想看,他沒讓我寫一千八百字的檢討書,其實也算是夠好的啦……
物理老師哼著勝利的小曲兒大搖大擺地撩起了他的課本走出辦公室,準備上他的物理課去了。但誰都知道,現在還是課間,他現在拿著課本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又有誰不知道他是跑到隔壁擺著幾部電腦的辦公室中去“偷菜”呢?
我苦笑著坐到了老師的位子上,隨意地抽出一張白紙來,又挑了支紅筆,開始了我的檢討書……
“小南。”不知何時,心然已經站在了我的身邊,輕輕地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大驚的我立時偏過頭去,便見心然一臉擔心地看著我。我的臉色隨即恢復平靜,隨意地笑笑,讓她不必擔心:“沒事沒事,我只是不小心分神了而已。”
“對不起……”心然忽然說道,“當時我已經用手碰了你的手了,可是我還是沒有讓你回過神來……”她的話聽起來雖讓我覺得有些彆扭,但所表達的卻令人很是清楚。
我揮揮手,笑道:“那不是你的錯,那都是我當時太那個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了。”話語出口的時候,我的心田間卻不禁一暖。
心然竟然如此關心我……
不知道若顏會不會如此?
心然眼上的兩抹淡眉微微一蹙:“小南,你真的沒事麼?”
我揮手笑笑,說道:“別擔心了啦,像我這樣的人,能有什麼事?好啦心然妹妹,你就乖乖地聽小南哥我的話啊,乖乖地回去上課吧。”
她聽了,倒很是聽話地點點頭,可走到門外的時候,還是不禁回過頭來看我。
我心頭再次一暖,回以微笑。看著她離去往樓下的教室走去的背影,我不禁心中感慨連篇:心然麼……真是位善良的女孩……那若顏呢?自然也是如此,只是我沒有多少勇氣,也沒有多少空暇去發現罷了。
微嘆一聲,回過頭來,看著物理老師哼著小調兒悠哉悠哉地走過,想必他是“偷菜”完畢,如今要上課去了。我苦笑了一聲,對著老師桌上那張白紙搖頭。
斟酌了一番,正要下筆,哪料到手中的筆忽然從手中脫落,摔在了地上,咕嚕嚕地轉入了桌子底下,我立即彎下身去拾起那筆,但雙眼卻在這時看到了……
※※※
高一(一)班。
唾沫星子橫飛,物理老師授課時那齜牙咧嘴的樣子還真是令人不敢恭維,但是奇怪的是,這廢話與恐怖的笑聲多過白開水的傢伙竟然還成了本市的物理學科的領頭人,不信的話,上網隨便一搜,就可以看到一大堆的“功績”。
班上沒有多少人是全心投入地聽課的,因爲物理老師口算能力實在是強,一說練習題便是隨口攆出一條式子與答案來,若是說新課,更是可怕,聯立許多式子然後直接推導出新式子,那速度簡直可以與神舟七號相媲美。
可心然卻聽得很是入神。——儘管她不如班上的尖子生,能一聽就懂,但是她還是認真地聽著,而且一聽過便用心地記,竟能過耳不忘,一字不漏。
物理老師對她的表現稍稍感到滿意,露出黃牙笑了笑,音量也提高了不少:“好,現在繼續推導,有請我們的1號同學上來做課本上練習題的第三題……”
班上的一號,正是柳若顏。她站了起來。
“誒,真巧。”物理老師剛合上的嘴巴又露出了那兩顆大黃牙,用他的怪聲笑了起來,“那好,柳若顏同學,你就上來做一下吧。”
柳若顏聽了,便拿起了課桌上的課本,挪開步子往前走,臉上帶著淡淡的令人說不出是不是笑的笑,額前的劉海,隨著步伐前後移動而飄揚起來,那樣子煞是好看,一時間許多男生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住了她。
講臺就在她的身前三米處。
但就在這時,柳若顏身後傳來了一聲怒吼。
“賤人!”
※※※
心然正在一心聽課間,忽然聽得這聲怒吼,不由得心中猛地一驚,立即回過頭去,但見後門處已經衝入一名染著一頭黃髮的少年,他手上拿著一把長長的西瓜刀,如今正拿著那把刀揮舞過來,往柳若顏那裡衝去。
這時柳若顏也回過身來,一見那持刀的黃髮少年的兇狠面孔,雙眼不由得驚得一睜,身子竟定在那裡動彈不得。
一股威懾衆人的怒氣,頓時從教室之中爆發也似的蔓延開來。
那黃髮少年二話不說,一衝上到柳若顏面前來便一刀砍下!
就連柳若顏身邊的學生以及講臺上的物理老師,也都對此驚變始料不及,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
可就在這時,一雙看似連縛雞之力都沒有的柔手,卻按在了那怒氣衝衝的黃髮少年的手上,奮力一推,便將刀鋒弄偏了。
柳若顏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心然。
而那黃髮少年這時一見有人阻止他,早已被怒氣衝昏了頭腦的他,頓時怒火更旺,力氣陡然加大,左手猛地箍住心然,右手揮刀砍向心然的胸口!
“住手!”
一聲怒喝,自後門處傳來。
聲音未畢,一支筆已然呼嘯而至,猛地飛戳在黃髮少年右手之上。他的右手忽然一痛,西瓜刀竟然脫手,一聲脆響,摔在了地上。
西瓜刀一落手,那黃髮少年便迅速回身,怒眼看著從後門衝來的另一名少年:“找死!”
那少年正是江南,他淡淡一笑,輕輕拍拍胸口,裝出一臉害怕的樣子,道:“找死?怕怕——”話音未落,已經衝到黃髮少年面前的他右腿猝然掃出,橫踢黃髮少年的左肩。
那黃髮少年怒火中燒,一見還有人來招惹他,怒火已然沖天而起。他悶哼一聲,抓著心然的左手狠狠一扯,將心然猛地往江南那邊猛地推了出去。
“嘿——”江南立即伸出手來接住心然倒飛的身子,正要說幾句什麼,不料剛剛接住心然的雙手忽然傳來了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道,竟將站穩了身子的他硬是推後了數步,一股力道未畢,又是一股力道排山倒海而來,“轟”的一聲,將他逼退到牆角撞在牆上……
自負身手在這都市裡應該是數一數二的江南眼前頓時一黑,心裡一百個不相信,但還是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