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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亡遊戲(四)

時光恢復到正常的運行軌道。

醫院……

逃!

江小南和那女孩奮力地往前瘋狂地奔逃,盡一切可能地逃下去!

不遠處的電梯門,此時隨著“叮”的一聲輕響,緩緩地打開了……

謝天謝地!——江小南在心中說道。

但是,電梯之中卻有著一個黑影……

江小南一見到黑影出現,那顆剛剛放下了一點高度的心猛地往上蹦了老高,兩眼差點沒給瞪裂了!

電梯裡,會有誰?

鬼嗎?

還要繼續前奔麼?

跑!

江小南在心中拿捏定了主意,拉著女孩那有些猶豫的手繼續往前奔。

模糊的黑影隨著距離的減小慢慢地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人。

是誰?

江小南定睛一看,幾乎沒叫出聲來:“若顏!”

電梯裡面的那人正是柳若顏,她一見到江小南,雙眼之中既有驚訝,又有喜悅:“江小南!”

兩人對視,只在一瞬之間。

但那一瞬卻成了永恆。

江小南心中樂得幾乎可以蹦上天,或者沉入大海之中把海底都給砸出個無底洞來!

她竟然會在這裡,有救了!不,她應該也跟我一樣被困在這裡……那樣不是更好麼……我可以救她啊!他的心裡壞笑起來:還好當初選擇掉頭轉回來!

而她,也是一樣的想法:沒想到還有江小南在這裡,太好了!

但……

就在這時,電梯門不合時宜地發出“嘭”的一聲,猛地關上了!

“啊——”電梯裡傳來一聲尖叫!

“可惡!怎麼會這樣!若顏——若顏!”江小南在心中罵了一聲,兩腳沒有收勢停住,於是整個人撞在電梯門上,但電梯早已經升上去,門上的熒屏依舊在快速地跳動著那些數字。江小南搖了搖頭,往後退了半步,站在電梯之前,怒目看著那電梯。

此時的他對於身後追來的鬼妖什麼的似乎不怎麼關心,反而對柳若顏的安危倒是懸在心頭之上。

“她不就是……”江小南身邊的女孩似乎認出了柳若顏來,緩緩地說道,“你認識的那位?”

江小南緩而沉重地點頭道:“正是她……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雙手錘在電梯門上,然後緩緩地回過身來……

長長的走廊,依舊是空蕩蕩的。

“怎麼回事……”江小南感到這醫院實在是詭異非凡,一時半會兒還是理不清頭緒,更摸不著頭腦。

怎麼一時鬧鬼,一時又風平浪靜了?那些“鬼”什麼的不追上來麼?

江小南雙目如炬,死死地盯著走廊盡頭的那間被稱爲“地獄十八層”房間。裡面的電燈不時何時已經熄了,漆黑如舊,如同一個無止盡的黑洞,可以將一切光明吞噬……

她有些害怕地畏縮到江小南身後,轉過頭來仰望著江小南,似乎他成了她唯一的守護者,她說:“江小南……現在……怎麼逃?那些鬼會不會追上來?”

江小南輕輕地搖頭,道:“恐怕我們逃不了了。”

“爲什麼?”她這下更害怕了,聲音都有些變調。

江小南指了指幽幽綠光的來處:“你看,那些發著綠光的小燈後面,其實還裝著監控攝像頭。”

她定睛一看,但見發著綠光燈泡之後,果然裝著一個小小的有著圓圓凸起的東西,她有些奇怪:“那就是能夠看到我們一舉一動的東西麼?你怎麼發現的?”

江小南點了點頭,意思是她說得對,然後說道:“我只是在電梯關上的一瞬間想到的,我們遇到的這麼多事,其實不是一種離奇的巧合麼?在上面的時候電梯很久才關上,而現在一下子就給合上了。這麼一想之後,再找一找,便找到了。”

“那……那些妖怪……”她緊緊地抓住江小南的手,偷偷地往那黑暗的房間望去,但覺陰森之氣瘮人之極:“真的不會追來麼?”

江小南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叫做“地獄十八層”的房間,一字一詞地說道:“如果會,證明他們還有點可能是鬼,如果不會,那隻能說明……他們確實是在嚇人。但是……我還想不通,他們爲什麼要嚇人,而醫院裡的那麼多人又到了哪裡去……”

她聽了,似乎有些釋然,她那雙緊緊抓住江小南手掌的雙手輕輕地鬆了鬆,說:“這樣的話……也就是說……沒有鬼了?”

江小南微微一笑,道:“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鬼。”

她舒了一口氣,鬆開了抓住江小南手掌的雙手,道:“那就好……我還以爲有鬼……”

江小南忽然轉移了目光看著她,說:“但是,我說的並不代表是對的啊。”說完,他壞笑一聲,指著“地獄十八層”道:“你看,他們來了。”

她雙目驚得睜大了些許,往那“地獄十八層”門口看去,但見那黑洞洞的門裡此時竟然走出了剛剛見過的那些“人”。

不,應該說是——

渾身淌著膿血、身體各處都已經腐爛不堪的“人”。

她的胃裡頓時一陣翻騰,兩隻腳頓時軟倒,身子靠在了電梯門上……

江小南心中也是一陣噁心,但是,他卻強忍心中的噁心與恐懼,昂然挺胸,護在她身前,兩腳自然而然地踏出歇馬步來,兩手前後一擺,端出架子來,心中想道: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就這麼掛了!再怎麼說,也得打你們幾下,哪怕被你們咬死了,也比活活被你們嚇死的光榮!不然,我這一身功夫豈不是白學了?

他擺出這麼個姿勢來的時候,那些“人”的動作都微微滯了一滯,隨即又恢復正常,往前移動起來……

江小南迴過頭來,對她說道:“你要小心了,我出手了!”說完,轉過頭來對那些不人不鬼的傢伙說道:“哼!來吧!”

他這麼一喊,心中膽氣壯大了不少,接著揚起眉毛長吐一口氣,兩腳一蹬,往前怒衝!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方是道!

無道之道!

不然還能怎麼樣?

該面對的,總應該去面對!

因爲這些逃也逃不了!

所以他想要背水一戰!

所以他衝,奮不顧身地衝,拼出了這條命去殺出一條血路來。

不,應該說是拖延出一點點的時間,讓她逃出去!

他整個人就如風一般,在走廊中往前飛奔……

記憶隨著他的飛奔而倒著流轉……

江小南的眼中,此時出現了一個老人的身影。

“爺爺!”

殘陽如血,紅得有些傷感,有些倦懶之意,老人卻精神如同初升旭日,更如插入土中的倚天長劍,揹著雙手亙古立在那裡。

他有些蒼老,但是健朗,健朗得可以比小夥子精力還充沛,比健壯的青年還結實有力、身手敏捷。

在他面前是一條長河。

長河邊,他的腳下,是草。

萋萋芳草,滔滔長河……

他見此情景,詩興大發,正要吟詩幾句,卻聽得身後有人喚他,便緩緩地轉過身來,但見喚他之人正是年紀剛滿七歲的小江小南。他呵呵一笑,臉上盡是笑意:“小江小南又來找我了?”

江小南癡癡地笑著點頭,然後站出馬步,雙拳握好,左出右收,對著老人道:“爺爺,我要進攻了哦。”

他聽了江小南那幼稚口音說出來的那幾句話,不覺不覺噗嗤一笑,搖搖頭道:“江小南,武有道,而這道並非是用來打架的。”

“那用來幹什麼?又是強身健體麼?”江小南不滿地嘟嘟嘴,然後大喝一聲,雙拳擊出,打在身前的土地之上,竟然打出了一個小小的圓圓的坑來。

“是啊,不過也可以拿來做一些事哦。”

“什麼事啊?爺爺你說來聽聽,你之前好像沒有跟我說誒……”

“當然是用來行俠仗義咯。一旦有人欺負弱小,你就出手。但是……”

“但是什麼?”

“一定要到非不得已的時候才用武。”

“啊?”江小南搔搔頭,有些不解,“什麼是非不得已的時候啊?”

老人含笑道:“當然是最危急的時候咯。”

“哦……”江小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接著又說,“那什麼時候才危急?”

“用心去感知一下就知道了。”老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然後將負在身後的雙手攤開,左手化爪探在身前,右手化拳護在胸前道:“來吧!”

江小南見他如此姿勢,頓時明瞭,興奮地點點頭,說:“好!”只見他兩腿一蹬,“呀”地一聲衝到老人身前,右腿掃出!

老人微微一笑,對他來說,江小南這一腿根本不算什麼,就算給打到也不會傷到,但是他卻偏偏要側過身子讓過這一招,左手抓在他腳踝之上,右手一彈,右手拇指不偏不倚地彈打在江小南腳側的崑崙穴上,力度不大不小,正好令江小南全身如觸電般一麻,軟癱在地。

“哇……爺爺,你這樣打我可不行啊,我還是小孩子,你幹嘛這麼認真……”江小南揉了揉腳喃喃道。

老人微笑良久,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人跟你交手的時候,是不會考慮這些的。來吧,再來一次。”

“好!”江小南冷不防地從地上跳起,左手化掌斜劈老人右肩,右手同時打向老人腹部。

“聰明。”老人點了點頭,又微微搖搖頭,“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沒有考慮到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去豁出去。如果沒有,這麼不留後路的打法純粹是找死的。”說著,他也不管江小南左右拳掌如何擊來,左手只是輕輕地一橫,那動作看似緩慢,但又快如迅雷,橫擊在江小南右腋之下,然後柔力一送。江小南雙手還沒完全打出,便被這麼一招猝然的攻勢打得倒飛出去,不覺啞然……

“又輸了……”江小南聳聳肩,伸出手來指著老人說道,“爺爺……你怎麼老是不讓讓我呢?打得我好痛好痛啊,全身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老人又笑,道:“不怕,再來。用點新招。”

“不,我不要。”

“爲什麼?”

“我害怕你打我,很痛啊!”

“你害怕麼?”

“是啊!怕死了。”

老人轉過身去,負著手看那夕陽下的滔滔長河,說道:“江小南,記住,一旦到了不得不用武之時,一定要拋開一切念頭掛礙,心無掛礙,故無恐怖,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香味觸法,要心如明鏡般不害怕任何事,將一切置若罔聞,全心在武,一心在己!”

“哇……又說了那麼多……我都聽不懂的!”

“沒關係,以後,你就會懂了。”他緩緩地挪開了手,正好抓住江小南那雙趁機來偷襲的手。

“不是吧……還是讓你知道了。爺爺,你真厲害!”江小南用另一隻手對著老人伸出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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