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曉。
醫院。
一間潔白的病房。
301病房。
暴雨過後,街上污水坑窪隨處可見,著眼處,一片狼藉。
莊警官一臉狐疑地看著江南,彷彿不認得眼前這人似的:“你……江南,你……是不是……”
江南很不耐煩:“現在是要想辦法找到心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莊勝峰心中卻更爲疑惑:爲什麼不肯說出來,你究竟是招惹到了什麼人?還是說你招惹到了什麼團伙?
江南心中則更加無奈,他本沒有打算告訴莊勝峰這些,因爲警察的介入,反而會使得事情更加棘手,那妄自稱爲死神的人萬一被逼急了,什麼事會做不出來?他肯定是衝著自己來的,想要折磨自己。可現在,事情已經隱隱地不太對頭了。
莊勝峰停了停,轉頭掃了一眼在場的護士小華和自稱建築師的楚方方,一臉鄭重地說:“你們有誰知道一絲情況的,都可以說出來,不然,沒有你們的配合,我們很難偵查這案件。”
小華一臉茫然,楚方方更是如此,她只在電影上看過這樣的情節,這讓她在腦海裡已經形成了黑社會仇殺的概念。
江南嘆了一聲,道:“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莊警官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我去召集附近的警官過來偵查這件事。”說著,率先轉身走出去。小華唯恐走避不及,也跟著逃也似的竄了出去。唯有楚方方,猶豫了一下,對江南說:“你……真的惹到什麼人了麼?”心中在想,他來工地的時候,帶著一個女孩兒,又不說出自己的來歷之類,本來就很奇怪,現在發生這種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江南一臉煩躁,說:“既然不信,又何必要問?!出去吧出去吧,我只能說這麼多了。”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喧鬧之聲,隱隱夾雜著一陣狗吠聲。
楚方方一臉歉意,便反手帶上門,走了出去。過不了多久,一個老人慢慢地推開了門,一顛一跛地走進來,一邊嘆息著說:“現在的醫院,一面說救治動物,一面卻連小骨頭都不讓帶進來了。”那人便是工地上給工人們做飯的勞叔,跛腳,兩眼鋪滿了厚厚的眼翳,卻還依稀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他口中的小骨頭,便是他在工地上養的大狼狗。
江南見他進來,也不予以呵斥,只是心中煩悶,只對他點點頭以示問好。勞叔卻如同看不見似的,低著頭走了過來,坐在江南身邊,伸出那青筋遍佈的很是污濁的手,說:“小夥子,那小女孩兒,沒事吧?”
江南心中一酸,只覺自己是如此無用,說:“她……她被人抓走了!”
勞叔卻有些耳背,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起來:“那女孩兒,長得還真好。不用擔心,一切會好的,一場風寒罷了。當年我也得了一場,哦,那女孩兒,沒事吧?”他竟然都忘了自己剛纔已經問過這一句了。
江南忽然覺得這老人也是可憐,心中酸楚之意,又多添三分。只因爲他從年老的勞叔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爺爺的影子。
他的爺爺,彷彿就是一個傳奇,洞穿了千般世事,也看透了死生。
但那,已經是另一個故事了。
江南長嘆一聲,說:“勞叔,你回去吧。”
這句話,勞叔倒似乎是聽到了,站起身來,行動遲緩、一顛一跛地走出去,楚方方在門外扶著他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勞叔站起來的瞬間,江南好像聽到了一句話:
“這白花花的天好低。”
他猛地擡頭,看著天花板,似乎想起了什麼。
……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楚方方在醫院外邊吃了早餐,想起江南也空著肚子,便順便帶了份早餐回來。再回到醫院時,發現醫院門口已經堵上了幾輛警車。
這下,怕是要攤上大事了。楚方方心想。走了過去,卻聽得幾名警員說:
“又有一個人在醫院消失了?”
“是啊,我還騙你?天,剛剛莊Sir守在醫院前門,把我們叫過來,結果再回去那個房間看的時候,那個人也不見了!”
“一下子就失蹤了兩個人,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找人?”
“這誰知道,等頭兒的指示!”
楚方方心中一驚,進了醫院,上了樓,到江南方纔所在的病房,就見莊警官一臉困惑地站在門口。一見到楚方方,莊警官兩手一攤,苦笑著說:“連他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