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醫(yī)院的幾棟大樓都在夜幕之中靜立著,沒有一點的光亮,只有月色鋪灑下來的慘白。
有風,輕飄飄地旋轉(zhuǎn),輕飄飄地離去……
吹拂起了地上的一些沙塵,跳躍著、飛揚著,然後又掉在地上不動了。
誰也不會去注意這棟大樓裡發(fā)生了什麼事。
又有誰知道里面曾有人尖叫,有人正在崩潰的邊緣經(jīng)歷著死亡?
悲壯的死亡之後,如果有華麗的重生,那便是虛無的神話。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便是神話。
但是,誰能說神話一定就是毫無根據(jù)的呢?
火燃燒後的生命,爲什麼不能死灰復(fù)燃呢?
江小南緩緩地站起身來。
頭頂有月,一輪孤獨的冷月。
月下,會不會是狼人?
他苦笑一聲,接著便是一陣頭痛。
他捂著頭苦撐了許久,然後才微微好轉(zhuǎn)。
他眼中一片迷惘: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他的腳下,正是醫(yī)院大樓。而他如今,就在這大樓樓頂之上。
一切是夢麼?
他向天問,但是沒有得到回答。
冷月欺霜,冷氣透骨。
死了……又活了?
他有些不信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能動彈,也能感知。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是有點溫度的。
我還沒死?
他困惑了:那剛纔的那些事……究竟是怎麼回事?
思緒亂如麻,剪不斷,理還亂。
頭痛……
一點點零碎的記憶開始在他的腦海之中拼湊起來……
電梯……監(jiān)控攝像頭……太平間……地獄十八層……懸浮……死亡遊戲……選擇……電鋸……殭屍……死亡……
這一切離奇的事情中,似乎隱藏著唯一的一個真相。
真相……
他甩甩頭,將那些繁雜的思緒拋開,心中只想:也不知心然和若顏怎麼樣了……我得去找她們!
他往四周看了看,地上散落著一些鋼管之類的東西,還有一些用過的一次性的筷子和一些用袋子裝著的可降解飯盒,不遠處,是一扇門。
一扇虛掩著的門。
他走近那扇門,手,按在了門把上。
輕輕地推開……
門的另一邊,會不會還有殭屍?會不會還有拿著電鋸的傢伙?
他的心微微有些發(fā)涼。
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呢?
換個思維想一想,這絕對是……
門把上透過一絲涼意來,傳遍他的全身……
思緒,忽然理清楚了。
原來是這樣!
“嘭!”
江小南興奮地將門摔開,往樓下衝去……
忽然,他怔住了。
樓道間,站著一名又一名的擡頭仰望著他的殭屍。
那些殭屍眼球渾濁,血絲遍佈,臉面更是如同死魚一般腐臭不堪聞。
江小南忽然一笑,笑得很隨意,語氣也很是隨意:“她們呢?”他這般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與相識的人交談。
那些殭屍卻不回答他,將雙手往前一伸,兩腿往前發(fā)動,便往樓頂上走來!
江小南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偏著頭看著那些殭屍,輕輕地咧嘴笑道:“看來,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你們是不會回答的了。”他腳下一點,一招“鷂子翻身”從樓梯上縱下,眼看著要墜在那些殭屍頭上,他卻將雙腳一點,點在樓梯扶手之上,然後兩腿急蹬,在扶手上飛奔起來,往樓下跑去!
五十樓。
江小南瞄了一眼那樓道間的標牌,輕聲一笑:“我果然是對的。”
他又瞥了一眼從身後追來的那些殭屍,聳聳肩,朗聲笑道:“小孩把戲,不跟你們玩了。”
說完,他身形如風,往前衝了出去。
但隨即他便立定在那裡,抱手站著,恍如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
他身在幾條走廊的交叉處,那幾條走廊上此時出現(xiàn)了一些手拿電鋸的人。
但他卻不怕那些面目猙獰的人,臉上神情鎮(zhèn)定自若:“我說,你們的遊戲,是不是應(yīng)該到此爲止了呢?”
那些手拿電鋸的人嘴中露出了獠牙,發(fā)出了一聲令其他人聽了都會毛髮倒豎的叫聲,他們用長滿長毛的手拉動電鋸,繼續(xù)往江小南這邊走來。
江小南依舊立在那裡,除了嘴巴動了一動之外,其他部位都如雕像般定在那裡:“在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jīng)是成了一個局,等待我自投羅網(wǎng)的局,很有戲劇性的局,對吧?”
那些人依舊沒有說話,晃動電鋸?fù)白摺?
“你們不回答也沒關(guān)係,讓我來一一解答吧。”江小南咧嘴笑了笑,“首先是我們的行蹤,這個應(yīng)該不用我多說了,這醫(yī)院到處都是攝像頭,要監(jiān)控也不是件什麼難事。接著便是電梯會墜到地下十八層的問題,其實是我的失誤,因爲我當初上樓的時候沒有走樓梯而進電梯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因爲你們故意將電梯操縱著上升到了二十樓以上,然後將某一樓佈置得跟我要上的樓層一摸一樣,還故意弄了個‘太平間’,找了些人來嚇我們,再接著等我和心然逃跑進入電梯之中,便控制電梯熒屏上的數(shù)字顯示,弄成了-18。”
他看了看那些手拿電鋸的人,他們的動作有些遲緩了。
他得意地一笑,將發(fā)生過的怪異事件慢慢地抽絲剝繭地解答出來:“接著便是那些‘地獄十八層’的死屍會懸浮在半空中但身上卻沒有吊繩之類的問題。這個手法其實很簡單,但當時我還沒有想到,那就是會浮在半空中的死屍全是在最後面的一排的靠牆壁的死屍,而不是我看到的在前面幾排的死屍,這其實就是因爲這個手法只能用在靠牆壁的人的身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手法就如同木偶戲一般,也即是在所謂的死屍的身後架起一些木棍之類的東西,使得他們能夠懸浮在半空之中。當然,這些人一定不能離牆壁太遠,否則操控起來難度很大,而且很容易被我看到那些懸浮起來的人的背後的機關(guān)之類的東西。這,也就是前面的死屍不懸浮起來,不,是不能懸浮起來的原因。對吧?”
那些人的動作在一瞬之間凝滯了,只有手中的電鋸還在響動個不停。
江小南風度翩翩地笑了笑,繼續(xù)說道:“至於後來的事情,不過就是化妝裝鬼技術(shù)的問題了。我想,這些對於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恐怕不是件難事吧?”
“啪啪啪——”
江小南話音剛落,便贏得了全場人的掌聲。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少年偵探!”一名穿著名貴西裝的頭髮油亮的中年人在幾名高大男子和攝影機的簇擁下從走廊轉(zhuǎn)口出現(xiàn),慢慢地走向了江小南。其他人見了他出場,都紛紛讓出路來。
江小南對那中年人如此排場似乎見怪不怪,對他道:“你是誰?”
中年人旁邊的記者打扮的人聽了江小南這般問話,似乎有些不滿,爭著答道:“同學(xué),你這就不對啦,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世界五百強之一的聖東遊戲公司的董事長林聖東林董啊!”
江小南佯作驚訝地“哦”了一聲,然後淡淡地說道:“那跟我有什麼關(guān)係?幹嘛把我拖入這趟渾水?”
那中年人,也就是大企業(yè)家林聖東很有風度地一笑,很是滿意地點點頭道:“那是因爲我看上你這麼一個小夥子。”
“啊?”江小南吃了一驚,做了個古怪動作,“我可是男的誒!你先說你是不是女的?不然別跟我套近乎啊!”
那林聖東聽了這話,卻也不慍不怒,依舊微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因爲我……”他的目光此時變得有些黯淡,“我知道我患上了一些難以治療的怪病。”
“所以你就來這間醫(yī)院求助治療什麼的?”江小南揚了揚眉毛,“那跟我又有什麼關(guān)係,我又不是醫(yī)生。”他這般口氣,在旁人聽來,極是猖狂。這也無怪於他的,因爲他生來就有一種傲性:認爲爲富不仁,歧視暴富人而親近窮苦人。這林聖東能夠躋身世界五百強,看來也不是個泛泛之輩,恐怕是用了多少心機才混出了個頭來。誰知道他的過去是怎麼樣的呢?
林聖東點了點頭,道:“正是。不過還需要你的幫助。”
“呃?”江小南愣了,“幫助?我?”
林聖東笑了笑,棕黃色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絲的自信:“是的,我需要一種藥引,而這種藥引,只有你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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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南這下似乎有些明白了:“藥引麼?難道是我的血肉?不過這聽來是舊時代的錯誤思想,你可別相信啊!”說著,腳下暗暗踏出歇步以防萬一。
林聖東搖搖頭,道:“這藥引可不是你的血肉。”
“那是什麼?”
“你所收養(yǎng)的那名女子。”林聖東一字一字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