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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惡貫滿盈者,誰?(四)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儘管,他們都還活著。

心然輕輕地擡起眼皮,環顧了一下衆人,除了江南之外,他們的臉色都是冷的,冷得毫無一點生氣可言。方棟還在抽著悶煙,黃浩還在沉思,漢天南還在苦著臉,不時地偷瞄了一眼心然,然後又瞄了一下林夕,而林夕卻耍盡千嬌百媚,似乎想要勾引黃浩。

江南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麪包,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而心然便坐在了他的身邊。在她看來,在這所有人當中,只有江南是值得依靠與信任的,哪怕現在似乎置身於很危險的困境之中,他也一定有他的辦法。

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種難以言表的死寂。

時間已經是9:36。

性格不怎麼喜好寂靜的方棟第一個出聲,打破了這寂靜。他甩掉口中的香菸,指著屋頂大罵起來:“狗孃養的!老子呆不下去了!什麼死神,不過是個裝神弄鬼的傢伙。騙老子說什麼不能出城門,卻趁機將橋給燒了!看來你是要戲耍老子找樂是吧?那老子偏要耍你的樂!你躲躲藏藏,我就非要把你找出來不可!”

江南想了想,將手中的麪包往嘴裡一塞,一大口吞了下去,然後點頭,含糊不清地說道:“對對對,我們是應該先在這裡再找一找,把那,傢伙,唔唔——給找、找、找出來!”他錘了錘胸口,終於是將那塊麪包給嚥了下去。

“好吧。”黃浩沉默了半晌,用手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瞅了一眼方棟,“不過在下可不屑與這種不顧別人死活的人同伍。”方棟聽了,兩眼放圓瞪著黃浩:“媽的,你再說一遍?”

“好了好了。”江南拍了拍胸口,又掂量著該吃桌子上的哪塊麪包好,同時又一本正經地擰眉說道,“現在不應該吵架,尤其是大人。還有,我們如今已經失蹤了兩位夥伴,現在可不能再少幾位。另外我們應該趁著這空當兒快點找到他們兩個才行。”他這般說,倒是在無意中把衆人都說成了一個集體,希望衆人齊心一力,不要起什麼內訌。

但黃浩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卻悶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爲了兩個小鬼值得麼?還不如讓他們自生自滅去。如今應該是以找出那個在背後偷笑著的‘死神’纔對!”

江南耳朵何其靈敏,一聽得這話,立時站起來,正要發火,卻想起了剛剛所說的,於是便強忍心中怒氣,深呼吸後心平氣和地說道:“我們如今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無論誰離隊了,都是一種損失。至少,這令我們的力量薄弱了許多,也使得我們的恐懼增多了些許。”

漢天南也點頭:“就是啊,怎麼說也是個女孩不見了,我們應該找找。”說完,又不玩偷偷地瞟了幾眼心然和林夕。

林夕抱著雙手,冷冷一哼,卻不說什麼。方棟則點點頭,對著江南豎起了拇指,說道:“老子雖然不怎麼喜歡小鬼,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怎麼說也該去搜查搜查了。不然,我們可能會像電影那般突然橫死卻不知殺人者誰。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還真夠他媽的可悲!”

江南很是高興,說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分成兩隊,每隊兩人,分不同方向從大廳開始搜查,每一間房間都不要放過。還有,在進房間搜查的時候,記得讓一個人在門外守住,另兩個人則進門搜索,我們就這樣環繞走廊將這旅館徹徹底底搜查一遍,如何?”方棟、漢天南與黃浩三人點頭表示同意,而心然自然是對江南的話言聽計從,至於林夕,雖然有些不願意,但一見黃浩也同意了,便也跟著點頭。

於是江南、漢天南與心然分爲一隊,黃浩卻和方棟以及林夕三人分爲另外一隊。他們先從大廳開始,找遍了各處,就連冰箱都被翻了個底。接著兩隊從大廳門口出發,找遍旅館的各個房間,但卻沒有發現什麼人。

可就在江南一隊搜查洗手間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小團血跡。江南一見血跡,心中便微微一震,仔細查看了一番,又用舌頭舔了一舔發現那血的鹹味微微有些重。他蹙眉沉思片刻,便聽得心然輕聲叫了起來:“小南!”

江南立即回過頭去,卻沒見到什麼異常的,漢天南站在心然旁邊,一副端正站著的樣子。

“怎麼了?”江南問道。

心然指了指漢天南,然後又擡起了眼皮看了看漢天南,隨即有些害怕地衝到江南身邊,扯著江南的衣襟,說道:“他,他,他剛纔……”她再也說不下去,臉卻紅了一大片。

江南似乎明白了什麼,盯著漢天南:“你剛纔幹了什麼?”

漢天南輕輕地搖頭,一口否認道:“沒什麼啊!”

江南想要說什麼,心然卻搖了搖他的衣襟,然後又對他搖了搖頭,似乎在說“算了”。江南便不去與他理論,只是對心然說道:“跟緊我。”他雙眼瞄了一眼毫無愧意的漢天南,又看了看羞紅著臉的心然,說道:“抓緊我的衣襟,不要跟丟了。這裡——”他臉上的嚴肅忽然一掃而空,笑了笑,“可能有神出鬼沒的東西哦!”但話音之中,卻滿是諷刺意味。

漢天南乾咳了幾聲,說道:“好了沒有,我們該搜下一間了。”

江南點了點頭,與心然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洗手間。江南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對畏懼著什麼的心然說道:“來,我們並肩走吧。”

心然猶豫了一下,又點了點頭,與江南並肩而行。而漢天南,卻自告奮勇地走在了前面。

三人剛剛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就見一滴鮮血,從洗手間的天花板上滲出來,然後急速地滴落下來,正好點在那團血跡之上……

※※※

將旅館的各個房間搜查了一遍之後,除江南發現了那團血跡之外,其他人都一無所獲。當然,除了玄武之屋的走廊那裡的屍體之外。

衆人站在走廊分岔口,即旅館房間的總入口——直通向不歸屋和城門的走廊之上。方棟氣沖沖地掐滅口中的香菸,習慣性地罵了一句,說:“可惡!找來找去,還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江南卻微微一笑,說道:“何必這麼悲觀?我們只是找完了這幾間房間而已,現在我們還得找一找這‘死亡之城’裡的角落啊!說不定我們可以找出多餘的人來。”他嘴裡雖這般說,心裡卻開始有些疑問:再找下去有用麼?說不定這不過是無用功。相比之下,更應該做的事情應該是將那件事想通才對。

林夕嘆了一口氣,嬌聲嬌氣地說道:“我可不想跟你們繼續找下去了。好累啊……”說著,不忘瞅了瞅黃浩。

黃浩似乎從她的眼神之中讀懂了什麼,用手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卻說:“我還可以繼續搜查下去。”方棟聽了,又叼起根香菸,劃根火柴點著了,說:“老子不想繼續下去了。”他凝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臉上黯然失色,竟然說出他平時不會說出來的話來:“死神啊……真是可怕……”他長嘆了一聲,“愚昧的人啊……還像老子一樣,不可救藥!”說完,他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才發現其他人都盯著他看,他忙說道:“別這樣看著老子,老子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我就在這裡守住大門吧。”

江南點點頭,說道:“也好。那我和心然兩個人一起去吧。”顯然,他是把漢天南給忽視掉了。”

漢天南倒也樂得這樣,因爲他是醉翁之意早在另一酒上,但又不得不裝裝模樣說上幾句關心的話:“你們兩個能行麼?”

江南微微一笑,說道:“不用怕,我可是一身功夫好得很。倒是你們應該小心,萬一有人出現,一定要記得大喊。”說完,還揮舞了一下拳頭:“加油!”

衆人頓時間似乎被江南這動作所鼓舞,一下子間,都覺得團結起來,各自隨之揮舞了一下拳頭:“加油!”

※※※

漆黑的夜幕之下,一道淡黃色的光柱橫斜著,不時地轉來轉去,如同一柄光劍撕破了這無盡的黑暗。

江南拿著手電筒走在了前頭,心然自然是與他並肩而行,右手由於害怕,有些顫抖地抓著江南的肩膀。不知怎麼的,江南也樂意讓她這麼抓著,因爲只有這樣,他纔不會覺得孤獨,纔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孤軍奮戰。

“小南。”走著走著,心然憋不住心裡想要問的一句話,“我可以問你一件事麼?”

江南點點頭,目光卻在掃視著四周:“說吧。”

心然問到:“爲什麼秋曄和若顏兩人失蹤後你好像並不怎麼緊張呢?就好像你……你……”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終於是說了那句來:“你就是這場‘遊戲’的那個人,對一切瞭若指掌。”

江南聽了,一怔,隨即一笑:“心然,你真聰明。”

他回過頭來,手電筒的光從下往上照著他的臉,光影交疊在臉上,顯得詭異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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