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
江南陷入了暈暈沉沉的昏睡之中。黑暗,從四周涌來,包圍住了他的全身。接著,一點點方方塊塊的碎片在四周拼接起來,不過眨眼間,便已經(jīng)連接成了一片夜的景色。
枯死的樹橫著乾癟的枝椏,無力地伸向天穹。
星疏,月殘。
在那輪殘月之下,他緩緩地醒來。爬起身的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衣著都成了古代裝束,白衫在身,綸巾束髮,腰間,竟然還有一個小小的酒葫蘆,還有一柄長劍。他的心中頓時涌出了說不盡的喜悅:難道我穿越到古代來了?將手放在劍柄之上時,他能真實地感受到劍的寒氣正從劍柄上微微流露出來。解下酒葫蘆,拔開塞子,便聞到了一縷縷的幽香,情不自禁地喝上一口的剎那,全身精神倍爽。
“好酒!”心胸中忽然涌出萬丈豪情的他,舉劍四顧,口中唸唸有詞起來:“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忽然,一道亮光劃破夜的漆黑的蒼穹,隨即嗲聲嗲氣的呼救聲響起。他雙眼立時一凝,身形如蝴蝶般翻飛而出,不過眨眼間便已經(jīng)奔出數(shù)丈,兩腳一騰,御劍而飛!
風,在兩邊倒流。
劍鋒一轉,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副悲慘的景象:黃沙輕滾,滾上了一具具橫躺著的屍體。那些屍體的身上都是血痕。血,正從每一個人身上的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傷口之中泊泊流出。
唯獨存活下來的一名女子,如今正顫抖著跪在一個穿著黑色斗篷、舉著巨鐮的人身前,跪在地上的她有些絕望地用膝蓋往後挪動,但那滴著鮮血的巨鐮如今就要砍下!
她的瞳孔,頓時間不斷地放大——
直到劍花綻放在她的雙眼之前,隨即傳來一聲聲兵刃相接的聲音。她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卻見江南舉劍上格,想要接下那黑斗篷之人的狂斬下來的巨鐮,誰知“鐺”的一聲,他手中的劍竟然斷了!
江南雙眼頓時爲之一睜,滿是不信地看著那劍斷爲兩截,巨鐮就在劍斷處劈砍下來,猛地出現(xiàn)在他的額前三寸之處。
電光石火之間,他卻閉上了眼睛,那女子也在這時閉上了雙眼,不想再看到那悲慘的鮮血飛濺的場面。
但江南嘴角卻微微一扯:“走吧。”那女子一聽,微微一怔,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卻見那黑斗篷之人的胸口之上,插著兩支斷劍。那黑斗篷之人有些不信地低下頭去,看著胸前插著的閃著寒光的劍,悶哼了一聲:“這次既然是我輸了,下次就必然是我贏了。”說完,竟然仰天大笑,隨即猝然破空疾飛而去。
江南怔怔地看著那人離去,又看了看那女子,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那女子搖搖頭,嫣然一笑:“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江南嘿嘿一笑,正要說什麼,哪裡料得那女子一把撲過來,將一個木盒子塞給他:“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只能用這最珍奇之物來回報了。”江南又是一笑,說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許就好。”說著,很隨意地便打開了那盒子。
但就在打開盒子的剎那,一道黑光從盒子中沖天而起,將江南全身淹沒在黑暗之中。
一聲尖嘯,破天而來:“我,偉大的死神,復活了!”
在黑暗之中的江南正奇怪中,便見一把匕首猝然出現(xiàn)在自己胸前,然後陡然變長,貫穿了他的胸口……
鮮血,一時如泉般噴涌而出,染紅了他的雙眼……
迷糊之中,他看到了剛剛所救的女子的猙獰著的臉,這時,他纔想起來她竟然是……
幾近窒息的他,在臨近死亡的剎那,“哇”的一聲大叫,便從睡夢中醒來。“呼——”他拍了拍胸口,“還好是夢而已。”他剛站起來,便發(fā)現(xiàn)身邊卻擺放著一個似乎正在冷笑骷髏頭。
“最後的遊戲,開始了……”這幾個血字,就在骷髏頭的頭上。
江南全身立時打了個激靈,站穩(wěn)了身子,往四周看了看,但見自己身處於一間房間之中,奇怪的是,這間房間沒有什麼東西,顯得空蕩蕩的,給人以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之感。而且,這間房子只有一個朝北的窗子。而南邊,則是一扇被從內(nèi)鎖住的門。他本是想直接走出門去,想要看看自己是在死亡之城裡的哪間房間,又是怎麼到這間房間來的,可卻在這時,被一樣東西吸引了。
透過北邊的不過兩米高的上了鐵欄的窗戶往外看去,可以看到一點閃爍著的螢光。
“難道有螢火蟲?”他心中覺得奇怪,走了過去,卻見……
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的額頭。
霎時間,江南全身一涼。
“嘭!”一聲輕響,從裝了消聲器的手槍槍膛中發(fā)出,一顆子彈旋轉著噴發(fā)而出!
子彈飛旋而出,卻從江南耳邊擦過,嗡鳴著穿入江南身後的牆壁之中。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與死亡接觸的江南,頓時竟然兩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再往窗戶那邊看時,卻發(fā)現(xiàn)螢光已經(jīng)消失了。他立即爬起身來,走到窗戶前,看了看那窗,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心想:這扇上了鐵欄的窗是連小孩都鑽不進來的,而門也是從裡反鎖上的,加上四周沒有別的什麼入口,那也就是說——我是自己走到這間房間裡來的?不對啊……
他正想著這些,就忽然聽得門外傳來心然的嬌呼聲:“啊——小——南!”
江南立即衝到木門前,“喀拉”一聲旋開反鎖著門的旋鈕,“嘭”的一聲甩開了門。
“怎麼了?”江南正問出這句話,便見心然一把撲入他的懷中,因戰(zhàn)慄而瑟瑟發(fā)抖起來:“死……死人了……”她舉起了顫抖的手,往身後指去。江南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走廊的牆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具屍體,那是先前見到的大胖子徐清北,他如今已經(jīng)沒了呼吸,碩大的頭顱被人砍下來放在了他的肥大如棟木的腳下,頭顱上那雙半閉著的眼睛很不甘心地撐著眼皮,微微翻著眼白,似乎在不平著什麼。從嘴巴淌出來的鮮血橫流一地。斷了的脖子令人怵目驚心,景象慘不忍睹,那脖子上是整齊的傷口,血管早已不在噴涌鮮血,而是靜靜地將鮮血泊出,染紅了徐清北的衣衫。他的兩隻手,卻是很不協(xié)調(diào)地放在了胸前,似乎是在禱告著、祈求著得到上天的一點憐憫。此時的他,很像升了天的神父,更如受難的耶穌,因爲他的胸口被人貫入了一顆大鐵釘,那顆比鐵錘還大的鐵釘就將他釘在了牆壁上,將他的無頭屍體懸了起來。
江南一見此血腥場面,雙眼睜得大大的,瞳孔又在不斷地放大渙散著:“這……這……”
“發(fā)生了什麼事?”其他人從走廊的另一端走出來,一見到徐清北的屍體,都無不閉上雙眼,捂著嘴巴幾欲嘔吐。而對此最爲激動的,卻是看起來較爲沉穩(wěn)的黃浩。他不安地抱住了頭,然後喃喃著自言自語起來:“開始了……開始了……死神他的死亡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