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地間頓時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大廳。
“鐺——”
一把沾滿血的刀,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響亮清脆的聲音。
江南怔立在那裡,一手捂著小腹,臉上卻沒半點痛苦神色。
——他並沒有流血。那又如何會感到一股涼意?
心然還在哭著,一身鮮血的她埋首在江南的胸懷之中,一時把他的衣服也弄溼了,冰涼的血,自然而然地滲進江南的衣服,在江南的身上流淌著。故而,江南感到了一股令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的涼意。
她的雙肩在顫動著,淚落如雨,點點打在了江南的身上。
年少的江南,頓時心頭一蕩。
躺在沙發上的被人刺了一刀的林夕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滿,還有許多的慌張,她顫聲對江南說:“她……她是兇手!你……你還……你還……”
江南緩緩地閉上了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說道:“不,我相信她。”
“可我不相信她!”林夕怒吼了一聲,似乎忘了自己身上還掛著重彩,忘了傷痛,“還有你這個兔崽子!”
江南搖搖頭,淡淡一笑:“無論如何,我也相信她。”
林夕聽了,掙扎著從沙發上坐起身來,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能在這裡乾等著你們來殺我了!”她一手捂住後背的傷口,一手抄起了地上的刀,指著江南惡狠狠,卻不知爲何改了殺人念頭,轉口說道:“你們!你們給我出去!滾出這裡!你們別想害我!我可不想死!”
江南想也不想,應道:“我們現在只剩下三個人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分開行動,你難道不清楚麼?”
林夕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是啊!我可清楚得很!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那個殺人狂魔應該就是你!”她用刀指著江南的鼻子,“從你出現在我眼前開始,就有人不斷地被殺害,第一個胖子想來也是你殺的,因爲其他人都沒有時間和機會殺人!而方棟也應該是被假裝出去的你殺死的!至於你的那些朋友,恐怕也遭了你的毒手了吧?”
江南辯道:“我……我纔沒有殺人!儘管我確實有嫌疑,但是方棟被殺的時候,我可是和心然在一起的。還有,黃浩大哥被殺你又能做如何解釋?”
林夕又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的馬子幫你殺了黃浩!我可是親眼所見!她用**將我們兩個人都迷暈了過去,然後殺了她認爲是罪大惡極的黃浩,可是我卻在她殺人的時候醒了,她便還想殺了我滅口,你看我後背上的傷口便是證據!”說著,還不忘指了指自己後背上被扎得很深的傷口。
江南知道自己現在是百口莫辯,只好搖頭道:“我……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不過我會走的,你放心。最後我還想說的是,我沒有殺人,心然也沒有殺人!”忽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殺了他/她!
他頓時打了個冷顫,叫了一聲“不好”,一把托起心然,把她橫抱著奔出了大廳。
林夕一見,三步作兩步走,衝到門前,一把把門反鎖上,然後癱坐在了地上,面對著地上的那具屍體,她的心開始發涼。
“滴答——滴答——”
牆上的掛鐘有規律地發著那怪誕的聲音,如同一種召喚,呼喚著什麼的到來。
難道是在呼喚死神?
林夕的意識開始有些崩潰了,她捂住了耳朵,失聲尖叫了起來。
“啊——”
※※※
江南在狂奔。
他往漢天南所在的那間房間跑去,一路上在心中迅速地整理自己的思路:從進入這死亡之城開始,就有命案發生。如果排除外來人的話,那麼殺胖子徐清北的嫌疑人只能是自己——如果說他們的證詞確實如此的話。而當方棟被殺的時候,林夕和黃浩的嫌疑是可以被排除的,那麼——殺人的可能是漢天南,而黃浩被殺的時候,嫌疑人就是……心然和林夕兩人。如果兇手是漢天南,那麼——他應該會罷手,但是那樣的話,他可能會遭受危險:被別人殺的危險。
咦——慢著,被人殺?
他殺麼!
江南的頭腦中閃過另一個念頭:陳秋曄和柳若顏兩人……
不,我相信他們兩人,他們是不可能會做這種事的。他猛地搖了搖頭,確定離大廳遠了,便放下了心然,她還在抽噎著,哭得宛若一枝梨花春帶雨,人見人憐。江南定了定心神:“心然,跟我走,去看看漢天南如何了。”
心然哆嗦了一下,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了那個公子哥的色狼臉,她抽噎道:“不……我不要去……”
江南凝視著心然,語重心長地說:“他現在可能有危險。無論他是多麼窮兇惡極的人,他也不應該被人殺掉。如果他真的該死,那也只能等待法律的公平裁決!我現在一定要去看他,但我也放心不下你,跟著我去,好麼?”
心然也沒了言語,點了點頭。她的眼眶紅紅的,卻沒再流淚。
江南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牽起她的手,她躲避似的顫抖了一下,但隨即便安分下來,如同溫順的小羊羔一般跟著他走到了漢天南所在的朱雀之屋。
房間的門依舊是緊閉著的。
江南敲門,問了一聲,卻聽不到一點的迴應。
周圍頓時陷入了 一片死寂。
於是江南推門,但卻發現門早已被從內反鎖,上了閂,他再次敲了門,很是用力。
但是還是沒有人迴應。
“嘭嘭嘭!”
“漢天南?喂?你在裡面麼?”
……
反覆了幾句之後,江南開始撞門,但門之堅固,超乎了他的意料,無論他用腳踢還是用肩膀撞都不爲所動,直挺挺地立在那裡。
江南的心中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會不會出事?”躲在江南背後的心然怯怯地問道。
江南點點頭:“說不準,但十有八九是這樣。”
心然轉眼看那門,忽然指著上面的門楣叫出聲來:“有人在那裡釘釘子!”
“什麼?”江南擡頭一看,果真如此:那門的門楣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長木板,那長木板被釘子固定在牆上,橫著封住了門。門楣周圍還有一些散亂釘在上面的釘子,透過門楣橫木刺入牆壁之中。
這一下,江南的一個猜測便被證實了:確實還有除我們這幾人之外的人!
他立即帶著心然衝出了大門,迅速奔到一片草地上,他所面對的,是一扇窗。
那是朱雀之屋的窗。
窗不大不小,足以讓一個人通過,但是卻上了許多橫縱交錯的鐵條,這樣是如何也無法通過一個人,甚至一隻老鼠都難以穿過。
從那窗往裡看去,很黑,什麼都看不到。
雨,瓢潑在他的臉上,也潑打在她的身上。
一道光劍似的閃電,破雲而出,一把劃破了黑暗的帷幕,剎那放出耀眼的白光,一時照亮了天地人間!
死亡之城剎那變得蒼白。
那扇窗也不再將房內的景象隱匿在黑暗之中,而是毫無保留地將之顯現出來。
蒼白的一張臉,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那是漢天南的臉。他那散亂的頭髮,披在臉邊。一條粗繩子,像毒蛇一般死死地絞住脖子,然後繞在房頂的一根橫樑上。他那長長的舌頭以極大限度吐了出來,似乎想哭訴著什麼,喉嚨中卻無聲無息。他的雙眼暴睜著,眼珠子幾乎要飛彈出來。因痛苦而變得猙獰扭曲的臉在閃電的光亮下變得更爲可怖,恍若冤死的鬼正飄飄然而來,想要向誰索命。
漢天南,上吊死了。
房內沒有打鬥的痕跡。
江南還想看什麼,閃電卻已經閃過,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他的腦海中嗡鳴著:誰也逃不了的!下一個死的——
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