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房間中,陰風陣陣吹來,撩動著地上的那幾張廢紙。
四周一片凌亂,瓶瓶罐罐到處都有,由於房間內昏暗之極,所以不時都會踩到那些碎屑或者瓶罐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在死一般的靜寂中顯得更爲詭異。
有月光,自身前不遠處的陽臺的落地窗透過來,照進這間屋子裡。
有哭泣的聲音忽然出現,幽幽咽咽自某處傳來,在空蕩蕩的房內迴盪著。
我的心此時似乎提到了嗓子眼上,連大氣也不敢出。
“乒!”
一聲怪響忽然響起,我猝然低頭一看,原來是我踢到了一個可樂瓶。
我苦笑了一聲,心想我自己怎麼這麼喜歡大驚小怪呢?
哭泣聲變得清晰了,我立即揚聲問道:“有人嗎?打擾了,有人嗎?”
不是明知故問麼這!我自己在心裡對自己道,沒有人哪來的哭聲,難道是鬼?。?
不,這世界上一定沒有鬼。我自己告訴自己。
哭聲忽然變成了抽泣聲,但聽起來又更像是泣不成聲了。
不會的……沒有什麼鬼。
我往前走了幾步,靠近了陽臺。
終於,在陽臺的地上看到了人影。
但——人呢?
有影子,可是竟然沒有人!
我的雙眼瞳孔頓時放大了數倍……
這,這怎麼可能……
我明明不是做夢?。?
冷靜……冷靜……冷靜……我告訴自己,倒退了一步,深呼吸了一下。
陽臺地上的影子沒有動,抽泣聲依舊。
忽然,我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角一咧,道:“原來如此!”我猛地打開落地窗衝了出去,猝然擡頭!
天上一輪明月,缺了半邊。
月下,有人。
陽臺上有遮陽棚,人就站在遮陽棚上??茨侨艘活^齊肩的短髮,應該是名女子。她的身形朦朧綽約在月色之中,使得我看不真切、看不清楚。
“Hello?”我輕輕地問了一聲。
那女子低下頭來看了我一眼,只見晶瑩的淚花忽然滾落下來,如同甘霖般降落在我的臉上。
“我是誰?”她幽幽地問了一聲,那音調並不標準,聽起來很是奇怪,
我愕然,心中道:她該不會是精神有……
就在此時,她好像失去了平衡,忽然從上面跌落下來,翩翩然如一隻蝴蝶……
只是,這隻蝴蝶沒有翼。她如一隻沒有翅膀的小鳥一般在迅速地下落,摔向地面……
剎那間,我的腦中不知怎麼地閃現出了一句話:“落花人憔悴,微雨燕雙飛?!?
那隻蝴蝶,憔悴隕,無翼墜地誰堪扶?羸弱的身形,令人一見就有一種想要保護她的念頭。
沒有再多想,因爲再想,就可能出人命了。
我兩腳陡然發動,往前一躍,跳出陽臺!
當然,我不會輕功?!獱敔斦f,這可能是不存在的東西。
可是,我還是跳了,雙手往前一伸,居然來了個“瞎貓碰上死耗子——歪打正著”,我竟然真的接住了那墜落下來的女子。
懸在桑眼子上的心剛剛放下來,然後猝然發現我自己還在半空中!
頓時間,我的心又給蹦上去了,嚇得我真想大叫出來。
可是我卻沒有叫,下意識地將兩腳一勾,恰好勾住了陽臺的欄桿,想要保住小命的我立即用雙腳腳跟纏住欄桿,雙腳猛地一彎,借力往後倒飛,正好摔回了陽臺上。
真是“巧他爹打巧他娘——巧極了!”我不由得慶幸起來,運氣好尚在其次,真正應該慶幸的,是我學了點拳腳功夫,現在總算是派上大用場了。
——嘿,真得該謝謝九天諸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和他的幾位老祖宗,更應謝謝我那好爺爺。
我慶幸了許久,發覺有些不對勁,立即回過頭來看,才發現懷裡的她,氣息雖在,但早已暈了過去。
月下,她的臉清晰可見。
優美的弧線勾勒出她那張臉的輪廓,但是有些蒼白,看起來很是柔弱,眼皮輕輕掩著雙眸,睫毛不長,但是好看,甚至比那兩抹淡柳眉還好看。小小的鼻子下,則是抿著的小小的櫻脣。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巴以及耳朵這五官本來都是普普通通的,但是它們這麼一合起來,就構成了一張完美得如玉璧無暇的臉,一時令人驚爲天人!
我一時驚立當場,一動也不動。
瞬間,似乎成了永恆。
永恆,則由無數個瞬間構成。
沒有瞬間,就沒有永恆。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我的單車還在外面呢。
難道就這麼丟下她在這裡不管嗎?
還是先來猜猜看她的身份什麼的吧……我忽然想到。
月光,冷如霜,潔如玉??上鞘菓K白的玉,零落的霜。
月光靜靜地披灑在她的身上,我目測了一下,她的身高大約比我矮一點,一米六五左右,身上穿著一件有些破爛的短袖白衫,外面還套著一件藍色衣服,但是不知是不是穿了太久的緣故,色彩褪了許多,看起來已經成了淡藍色。她還穿著一條過膝的白色裙子,小腿上有一些像被荊棘什麼刮過的擦傷,至於她的腳,則是赤著的,沒有穿什麼鞋子……
我輕輕地握住她的手看了看,手上也有一些擦傷的痕跡,應該是不久前刮到的。
忽然,我的臉就如下了鍋的大蝦仁一般——紅了,同時也滾燙得跟燒得正旺的炭火一般,熱氣騰騰而出……
她的手,很軟,軟得剛剛反應過來的我一時間臉紅非常。
因爲我還沒牽過女孩子的手,如今被她奪走了第一次……
“嗚嗚……”我裝哭以苦中作樂,但是轉念一想,還不是玩的時候。
我想了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因爲今天的遭遇實在是前所未經歷過的啊,哪裡還靜得下心來?只好想辦法叫醒她吧。
我輕輕地搖了搖她的身子,喚道:“姑娘,姑娘,醒醒,醒醒?”同時間,我的心裡苦笑了起來“姑娘?連女孩子該怎麼稱呼都不知道了……真是?!?
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我只好提高了音量再叫了好幾次,但是她都沒反應,依舊昏睡著。
她那安詳的臉龐,在月下,顯得純淨無比,就如一汪清水在她臉上流動一般,倒影著月的霞光,好看之極。
我微微笑了一笑,聳了聳肩,抱起她往樓下走去。
“噠、噠、噠……”
樓梯中響起的腳步聲,似乎已經不再恐怖了,反而聽起來很是動聽悅耳。
黑暗,似乎在一瞬間成了光明。
因爲黑暗存在的地方,就有光明。
我忽然想起我在打開了那個盒子的瞬間從盒子裡跑出了很多怪東西的夢。
此時他們似乎就在黑暗的某處窺視著我。
我雖知道一些事情總是有因果的,但卻不知道這內裡的深刻含義。也因爲這樣,我纔會陷入死神的魔爪中,不得不繼續進行他的死亡遊戲。
其實,遊戲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