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鴉點點亂了層層的霞雲(yún),遠處殘陽如血。
樹林在夕日光輝的渲染下猩紅一片,看起來倒是有些詭異。但樹梢上的鳥兒卻在不合時宜地歡快地啼叫著,似乎在因爲什麼而雀躍。
江南等四人在黃浩的帶領下穿梭於樹林之中,有時遇到老樹,有時卻能遇到幾棵新生的果樹,陳秋曄一見一顆芒果累累的果樹,不禁手癢癢,想要去摘,但卻被江南叫住了:“你就不怕吃了拉肚子麼?”被他這麼一說,秋曄也就有些心慌,便裝作不屑的樣子偏頭說:“切,少爺我不稀罕這些。”
走在前面的黃浩笑了笑:“待會兒到旅館的時候就有得吃了,現(xiàn)在就先忍一下饞蟲吧,小兄弟。”秋曄扁了雙眼作蔑視狀對黃浩說道:“誒,叔叔,你說話能不能不要文縐縐的?什麼小兄弟,現(xiàn)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你噴出來的話跟什麼似的……聽得我雞皮疙瘩到處蹦!”黃浩有些歉意地說道:“抱歉抱歉,在下雖是編程人員,但素來喜歡看點古書,也挺喜歡古代文化的,故而……呵呵。”
江南聽了,也不禁笑道:“那你肯定是專門寫古裝遊戲的編程師了。”
黃浩謙虛地說道:“哪裡稱得上是編程師呢?在下不過是與其他人共同編寫而已。”
江南想了想,忽然問道:“那黃浩叔叔,你到這裡來旅遊,難道沒有帶上同事麼?”黃浩點點頭說道:“在下這次的伴友是一位好朋友,但不是同事,他叫徐清北,我們約好了要在山下涼亭碰面,然後一起上山的,只是在下於山下的涼亭中發(fā)現(xiàn)了他留給在下的紙條,說是他已經(jīng)先上了山,於是在下便也跟著上來了。”說著說著,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麼,忽然微微一笑,指著前面一處低矮的懸崖上的一團大大的黑影說道:“喏,那位便是在下好友,徐清北。”
衆(zhòng)人聽了,便都擡頭,將目光移轉到前面不遠處的懸崖上的一團黑影上,但見那團黑影漸漸地在夕陽下清晰起來,那是個很胖的人,肚子挺得跟懷了十二胞胎的母豬的肚子一般,大得跟隆起的山包一般,而腰則跟幾個大水缸環(huán)起來一般闊大,走起路來那顆碩大的頭顱一搖一擺的,遠遠地看上去,定會讓人以爲是一個大肉球從山頂上滾落下來。
黃浩一見那叫徐清北的胖子,立即揚起手來揮了揮叫道:“徐兄,我在這裡。”
那徐清北向著黃浩這邊走了幾步,這下江南才能看清他那張蒼白的臉上的扭曲的五官,從眼睛到鼻子、嘴巴和耳朵都是肥大的,但卻都是蒼白而且變形的,他不由得心中微微一涼:“不是吧……這位的臉怎麼那麼蒼白……”再隨意地一瞄,又發(fā)現(xiàn)這徐清北的外套是超大號的黑色外套,使得徐清北他看起來就跟熊貓一般,有些滑稽。這徐清北眼皮眨也不眨,一見黃浩,臉上卻毫無表情,但卻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指指了指上面,似乎在示意他要先行一步,隨即轉身,像只企鵝般一搖一擺地走遠了,不過一下子,便已經(jīng)消失在衆(zhòng)人的視線之中。
“誒——”陳秋曄見了這情景有些奇怪,開玩笑似的說道,“你的那位徐兄怎麼不等你就先走了?嘿嘿,依本少爺看來,肯定是你們又爲了一個女人而內(nèi)訌鬧翻了。”
黃浩聽了,置之微微一笑:“這倒不是,在下的這位朋友素來內(nèi)斂,不太合羣,所以話也有點少。既然我的那位朋友都已經(jīng)走了,我們就更要加快腳步跟上咯!”
江南點了點頭,一臉沉穩(wěn)地說:“黃浩叔叔說得正是,我們快點走吧,不然天馬上就要黑了。”說完,他擡頭看了看西邊的暮雲(yún),又瞄了一眼手錶,表上正顯示著5:46。
江南等一行四人在黃浩帶領下,順利地穿過了一片林子,隨即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五人此時已經(jīng)來到了一處山谷之中。
這山谷環(huán)成了一個大圓,中間是深不見底的、黑洞洞的深淵,而就在這深淵之中,卻立起了一座峭壁也似的尖尖長長的山,形狀如同一柄劍柄朝下的倚天長劍一般仗著天險靜默似的矗立在那裡,山谷之中煙雲(yún)嫋嫋,大多是圍繞在這突出來的尖山的周圍。而在江南五人眼前,正是一條長長的木板橋,木板橋下面也是用木板,與粗繩索連接著橫架在山與山谷之間,恰好成了山谷到那尖長的山的唯一通道。
高山之上,正是一家旅館,那旅館造得古香古色,有如古城一般,赫然的血字刻在木匾中,懸掛在“城門”之上,字字入目:“死亡之城”。其下,還有幾個小字依稀可以辨認出來:
“死亡,臨近。死神,裁決。存活,毀滅?要活,就要……”
迅速地過了木板橋的五人站在“死亡之城”的緊閉的“城門”之下時,柳若顏緩緩地讀出了木匾上的小字,但下面的字卻是如何也辨認不出來了,便只好作罷,隨即被山風吹動了劉海,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好冷……”同時,黃浩喃喃地說道:“看來,徐兄他是先到了。”
江南一聽得柳若顏這話,偏過頭去看著她,正要有所表示時,便見陳秋曄閃到身前,二話不說,立馬脫下身上的外套,獻殷勤似的想要披在柳若顏的身上。柳若顏一見他這麼快就衝到了自己面前,苦笑了一聲,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這裡陰森森的而已。”陳秋曄只好有些失望地穿上了他的外套,一邊穿一邊還不忘提醒說道:“如果冷了,記得說一聲啊。”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真是……呵呵。”
一名穿著高跟鞋的女人早已在城門下站了多時,這時在古樸的城門邊踱步往黃浩等人這邊走來,但見那女人濃妝豔抹,檀粉、眼影、脣膏、長假睫毛無不一一具備,在一般人眼裡看來雖說是個女人味十足的美女,但在江南眼裡看來,卻不過是名以濃妝豔抹來掩飾臉上的雀斑和黑眼圈的已是珠黃但不認老的上了三十多歲的“歐巴桑”罷了。
他這麼一想的時候,兩眼就不忘偷偷地瞄了一眼身邊的柳若顏,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
像她,即使素面朝天都堪驚豔四方,驚爲天人!
不,她的美可不能說是豔,而是純而不豔,嬌而不妖。那美,是水墨一般的韻美。
他正這麼一想間,就見那女人忽然低下頭來湊到江南跟前:“小兄弟,你在偷瞄麼?”說完,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一下,“那可是不禮貌的!”說著,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著一邊的黃浩拋了個媚眼,說道:“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林夕,是來這裡遊玩的,你呢?”
江南的雙眼頓時都要瞇成一條線了,對那林夕剛纔的話“耿耿於懷”,心想:“我……我什麼時候正眼看過你了……”
此時,緊閉的死亡之城的大門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咚——咚——咚——咚——”
門開了……
門裡,站著一具骷髏。
那是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骷髏,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肉,只有陰森的白骨。那一截截的白骨接連在一起,竟然還能動彈。骨頭上,還沾著許多的鮮血。
那骷髏緩緩地舉起了手,手中,似乎還握著一團血肉。那骷髏頭顱的下頷骨動了動,似乎獰笑了起來。
“啪嗒……”
那塊肉乎乎的東西上,滴落下了一滴鮮血……
一股陰風,就在這時從死亡之城裡吹來,吹過衆(zhòng)人的臉,衆(zhòng)人全身上下頓時都滲出冷汗來,爲之一涼!